從乾坤殿離開之後,元卿凌去了皇貴妃殿中。
皇貴妃命人備下了糕點和酸漿,元卿凌好這一口酸的,酸兒辣女,皇貴妃心裡就覺得她這一胎還是兒子。
“那個晴姑姑,今日一早過來跪在本宮的殿外,說想要出宮去伺候老九,這態度忽然就改變了,本宮覺得奇怪,就先沒答應,先問問你再定奪。”皇貴妃道。
“真的?”元卿凌一怔,這改變得太快了些吧?
“對,跪了半個時辰,本宮叫了她回去等着。”皇貴妃說。
元卿凌若有所思,“這樣啊,對了,母妃,宮中近日可有什麼傳言?例如關乎南疆的。”
皇貴妃身邊的姑姑出聲道:“太子妃,有的,宮中近日有人說南疆王的女兒在京中,宮裡頭出去辦差的人打聽回來,滿宮裡說呢。”
元卿凌道:“這事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有趣?那晴姑姑無趣得很。”皇貴妃給她抓了一把瓜子,淡淡道。
元卿凌看着皇貴妃道:“我想再見見她。”
皇貴妃嗯了一聲,拍了拍手,“那叫人傳她過來,你好細細地問問。”
元卿凌制住,“不,不着急,明日再傳,我明日再來。”
或許,該讓蠻兒與她見見面,看看她到底是爲了何人而出宮。
如果是因爲蠻兒,明日她見着蠻兒,一定會表現出來。
爲了謹慎起見,第二天她邀約了容月,孫王妃,瑤夫人,袁家老夫人,還有睿親王妃一同進宮,叫蠻兒妝扮一下,跟在容月和老夫人兩人中間。
元卿凌的號召力也確實厲害,不過叫人遞上帖子,便一呼百應,袁家老夫人和睿親王妃都應了入宮之事。
蠻兒是不明所以,依照太子妃的命令行事,進了宮中就一直跟在了容月的身邊。
女眷們說了一會兒話,元卿凌便對皇貴妃道:“對了,之前拜託母妃爲老九府中找個管事的人,找到了嗎?趁着大家都在,叫上來給大家見見。”
皇貴妃會意,便吩咐人去請晴姑姑。
沒一會兒,晴姑姑請了過來,這一次,她衣着得體了許多,雖簡樸卻拾掇得乾乾淨淨。
元卿凌瞧着她,道:“晴姑姑是吧?我們原先見過。”
晴姑姑上前福身,“奴婢給太子妃請安。”
“嗯,你給大傢伙逐一請個安吧。”元卿凌說。
晴姑姑便上前去,先給睿親王妃請安,然後到袁家老夫人,之後是容月。
容月也得過關照,道:“你擡起頭來,叫本妃看看,你這年歲,能好好幫九弟管好府中事務嗎?”
晴姑姑依言擡起頭,眸光先是蜻蜓點水般瞧了容月一眼,順着看到了蠻兒的臉。
元卿凌看着她,她的身子分明僵硬了一下,瞳孔迅速放大,有光芒閃過,雖然一切很快歸於平靜,但是,元卿凌看到她的嘴脣顫抖了一下,雙手也有種無處安放的感覺。
她心裡有數了,晴姑姑一定認識蠻兒。
不過,蠻兒看着晴姑姑,倒是沒有什麼異樣,一副不認識的樣子,只規規矩矩地站在容月的身後。
“奴婢……奴婢一定會好好爲順王辦事。”晴姑姑垂下眸子,福身,雙手有一個交握的動作,減緩緊張的情緒。
元卿凌便道:“橫豎如今也沒有挑選得到太好的人選,你昔日曾伺候過順王,知道他的心意,那就這麼決定,明天你先出宮去打點,等進宅的時候,還有得忙呢。”
“是,奴婢謝過太子妃!”晴姑姑眼底有些激動,但是極力壓住。
元卿凌端起茶杯,不甚經意地問道:“對了,本妃記得日前問過你,你說不願意出宮去伺候順王,怎地如今又改變主意了?”
晴姑姑道:“回太子妃的話,奴婢之前並非不願意,只是怕自己本事不夠,不能好好伺候順王,可回去細想了一下,貴嬪昔日對奴婢很好,奴婢便有一分力氣,也該爲她好好照顧順王纔是,因而改變了主意,請太子妃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爲順王打理府中內外的事,絕不辜負皇貴妃和太子妃的看重。”
這番話,倒是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彷彿是早演練過。
“嗯,你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不枉昔日貴嬪對你的好,你回去吧。”元卿凌說。
晴姑姑福身,退着出去,到門檻的時候,她的眸子飛快地揚了一下,落在蠻兒的臉上,然後轉身而去。
那最後一記眸光,眼底泛着淚意,轉身出去之後,肩膀有慢慢耷下的感覺,彷彿是整個人鬆了一口氣。
就光憑這一點,元卿凌可以肯定,她對蠻兒沒有惡意。
離開宮裡,元卿凌直奔回府。
宇文皓也是剛進門,請了羅將軍過來說話,元卿凌回來得好,宇文皓便馬上叫她進去一塊聽。
“如今說起來,也將近有差不多十年了,當時皇上……也就是太上皇在全力打擊紅蓮教,紅蓮教的餘孽反撲,派了幾波人進宮刺殺太上皇,這些人彷彿不怕死似的,前赴後繼地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愣是沒能震懾,有一次,還差點叫他們得手了,太上皇被刺重傷,臥牀半月纔好起來。也因爲此事,常公公便再沒有留過情,但凡有刺客,不留活口,先誅殺御前。”
羅將軍喝了一口水,宇文皓卻問道:“紅蓮教?本王似乎沒聽說過。”
羅將軍道:“紅蓮教最先興起來是在大周,他們煉藥售賣,這藥吃了便上癮,會使人昏昏沉沉,理智喪失,所以紅蓮教在北唐蔓延之後,太上皇重錘打擊,散了許多堂口,使得他們沒有活路。那兩個南疆人,就是在這個當下進宮刺殺的,當時常公公以爲是紅蓮教的人,沒有留情,發現之後馬上就下了殺手,使得他們斃命當場。殺了之後,微臣纔開始調查的,發現他們才入宮不久,而且是成年後淨身進來,因爲進來之後不能馬上到各宮伺候,還得學規矩,學好規矩再分派乾點粗活兒,熬個兩三年三四年,這樣才能伺候主子,他們就是等不及,所以夤夜偷偷潛入太上皇的寢殿,事後也才知道他們不曾攜帶武器,身上並沒有紅蓮教的印記,再看那眉目長相,倒像是南疆人,當時宮中進了一批南疆奴,懷疑就是當時混進來的。”
“所以,其實到他們死了,也不知道他們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元卿凌問道。
羅將軍搖搖頭,“實在是不知,人都殺了,嚴審過和他們一同入宮的人,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哦,對了,”羅將軍忽然想起一事來,“當時審問南疆奴的時候,有一個南疆奴說,這兩名刺客曾私下說話被他聽到,提到過什麼南疆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