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元卿凌親自去消毒,消毒之後不許任何人進去。
然後是把魏王移送過去,移送的人全部消毒。
門一關,就是一場大手術的開始。
元卿凌心裡是很難受的。
撇開他十幾二十年前的私生活不提,他真是一位好臣子,好將領,好兄弟。
這些年,他真的很苦,所有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很多人說他是自找苦吃,爲了贖罪,但是,她不這麼認爲。
毫無愧疚之心的人,是不會贖罪的。
而有愧疚之心的人,贖罪也有很多種方式,或者一年兩年,便算是對自己對旁人有一個交代了。
而他,十幾年如一日地守在這苦寒的邊城,歷盡風霜,吃盡苦頭,過着艱苦的日子,他可能有懲罰自己的成分,但她認爲,他想替北唐守着這邊城,纔是最重要的原因。
元卿凌以前惱怒過他,但如今已經完全沒有,只有敬服,也真心把他當大伯哥,一家人。
所以,爲他手術的時候看到他的新傷舊痕,她心疼。
她若再晚來半個小時,或許就救不回來了。
這裡頭,自也有安王的功勞。
也是這邊城的風沙,讓他們兄弟兩人從和解到真正的心存彼此。
當初父皇讓他來邊城,真是給了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也給北唐的邊城帶來了十數年的安穩。
腹部傷口太深,肩膀和背部也有中刀,出血量在受傷的時候,是很嚴重的,這意味着他會很危險。
手術做完,已經是天亮了。
元卿凌已經不止第一次獨自一人做手術,十幾年來,已經是駕輕就熟。
但是這一次,真的兇險,兇險在於她或許來得太遲。
希望他能撐下去,他一直都那麼堅強。
她打開門,安王夫婦帶着家臣和部將守在外頭,安王看到元卿凌出來,大氣不敢出一口,甚至也不敢問,只是含淚看着她。
元卿凌輕聲道:“觀察十二個時辰再說生死。”
安王嘴脣哆嗦了一下,灰暗的眼底蓄滿了淚水,他盼着門打開之後,就會傳來一個好消息。
不過,起碼人還在。
安王妃也擦去了眼淚,上前道:“你累了,先下去休息吃點東西,我們來守着。”
元卿凌搖頭,“不,我要親自守着,怕出現情況。”
“那我叫人給你準備點吃的。”安王妃轉身去,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元卿凌伸手扶了她一下,“小心。”
安王妃眼淚崩潰而出,一把抱住元卿凌,驚痛地哭道:“我真怕,真怕啊,幸好你來了……”
元卿凌拍拍她的後背,“相信他,他可以好起來的。”
“嗯,一定可以的。”安王妃自知失態,慢慢地放開元卿凌,用手絹擦去眼淚,“他昏迷之前,一直說要回京,我知道他想靜和了,所以派人去請靜和。”
元卿凌點點頭,“嗯,也好。”
過年的時候,他和靜和之間就有些消融了。
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在一起,但是,這個時候,想必靜和也願意陪在他的身邊。
只求他真能撐過去。
安王妃叫人做了飯菜,元卿凌就在門口吃。
安王也不肯離去,但元卿凌不許他進去,畢竟纔剛做完手術,怕術後感染細菌,他便蹲在門口,跟元卿凌一起吃了點。
他本沒食慾,但輸注內力太多,他已經體力不支,他深知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垮。
放下碗筷之後,他對着元卿凌深深地拜下,“謝謝你及時來到。”
“是老五,他做了一個夢,說魏王出事了,然後我便馬上趕來,他也快馬加鞭趕路過來了。”元卿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