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以前也是比較怕事,覺得家和萬事興,吵起來都不好看,這樣的懦弱讓孩子們都瞧不起她。
夫家有薄產,所以家裡也有兩個小妾,不管嫡出還是庶出的,沒怎麼敬重過她。
她壓根也沒個正頭娘子的氣派。
往日怕事,但今日她是見過皇后娘娘的人了,覺得人生頓時拔高了許多,家中亂七八糟的事,想起來也一點都不可怕了。
她站起來,氣勢如虹,“嫂子說得對,我得發作發作,叫他們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徐師傅當即吩咐兒子們,“你們陪着姑姑回去,發作是可以的,但是不能魯莽,咱有孃家人支撐,憑什麼不用?”
小姑遲疑了一下,往日她回孃家說過,希望侄子們能幫她一下,但是,娘是反對的,娘說自家的事自己解決,動輒找孃家的人過去鬧事,豈不是顯得她的女兒不懂事?
老太太就是這樣,她自己可以失了禮數,但是要求別人不能失禮數的。
“去!”徐師傅也跟着站了起來,“娘那邊我來說,她如果生氣,我擔着,這些年你護着我,如今該我護着你。”
有嫂子這句話,小姑底氣就足了,馬上帶着侄子們家去。
這大半夜,鬧得小姑婆家那叫一個雞飛狗跳,這也實在是那邊給了小姑一個很好的藉口,她今日回了孃家晚上沒歸,進門就被婆母斥責。
她沒像以前那樣乖乖受罵,回了幾句嘴,驚動了丈夫出來上巴掌,這不動手還好,動了手,這巴掌剛從她臉頰上掃過,手都沒收回,幾個侄子就從外頭撲了進來,把這所謂的姑丈摁在了地上,一頓拳頭伺候。
兩個小妾和兒女們聞聲出來,都想過來幫,但是哪裡架得住鹿家幾位少年郎?他們這時候的大小子,力氣大得驚人。
對於兒媳婦忽然“造反”,公婆都氣壞了,說是要扭她去見官。
小姑一點都不懦弱了,反問她自己回孃家錯在哪裡?爲什麼回一趟孃家晚些回來就要捱罵?爲什麼被罵了不能回嘴,回嘴就要挨巴掌?
公婆都沒問懵了,懵了肯定就更加生氣,氣得都把休了她說出口,小姑的嫡子庶女們也都紛紛指責,說她挑事鬧事,小姑腰桿子硬得很,竟是上前去一人給了一巴掌,才把他們打老實了。
小姑心頭從未有過的舒適,覺得這一口氣憋在心頭已經許久,如今大鬧了一通,情緒亢奮,想起皇后娘娘的話,女人總是刁難女人,不禁對婆婆控訴,說嫁過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得到好好的對待,拿她當牛馬使喚,平日裡病了也得忙活家事,沒人關心沒人問候。
婆婆被罵得發怔,“哪個新婦不是這樣的?我不也是那樣過來?”
小姑說:“您那樣過來就得爲難我?您當日不苦嗎?您覺得苦,爲什麼還要我來承受?我都承受十幾年了,難不成非得您走了我才能過好日子?若這樣的話,心眼長歪了的兒媳是不是可以謀害婆母了?”
婆婆徹底不會說話了,就覺得是她是瘋魔了,莫非是往日對待太差了,整瘋整傻了?
瘋子可惹不得啊,還是得順着她點纔好。
家裡人這麼一商量,就認得她瘋了,心裡害怕她會做出更加激烈的事來,就說往後不可刁難她。
小姑聽了這些話,心裡覺得很諷刺,她瘋了才能過好日子啊?娘娘說得是對的,女子反抗的路很長,還需要繼續努力啊。
小姑丈夫被打了一頓,怕了,對她的態度好了起來,對待不好那還得吃拳頭,再打的話,他命都要沒了。
小姑抗爭的事雖然說沒有朝正向的方面發展,但是確實能改善小姑的家庭地位,只不過被背地裡嘀咕說她瘋了有些不好受。
鹿家兒子們回去就跟娘說了這事,徐師傅聽了之後心裡挺不是滋味的,不過這種事情也要慢慢來,皇后娘娘決意要做這事,一定會開展全國教育的。
第二天,小赤瞳在徐一的陪同之下,找到了鹿家。
看到師父滿身傷勢,小赤瞳哭了出來,一直愧疚地說自己當時不該走的。
鹿家的人本來因爲赤瞳的身份,想着要恭謹一些,但見到小赤瞳哭了,都心疼不已,一個個輪番過來安慰,說話的態度也自動轉變回哥哥的模式,恭順不起來了。
徐師傅也是如此,見徒弟哭得這麼傷心,也忍不住抱入懷中去好生安慰一番。
後聽得說跟着來那位大個子竟是當今天子身邊的紅人,忠勇侯徐侯爺,大家才忙地招呼起來。
徐一嚐到了當侯爺的甜頭,覺得這滋味還不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