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長的一日II

在蔡督察向關振鐸報告石本添逃跑後的一個鐘頭裡“刑事情報科”組各人的心情就像雲霄飛車似的,大起大落。

最初,B組因爲一個巧合才得知事件。因爲鏹水彈案件的關係,蔡督察派人到俗稱“電臺”的指揮控制中心調度報案紀錄,正好遇上懲教署ⓧ緊急求助,指石本添從瑪麗醫院逃走。“電臺”主管大爲緊張,立即通知所有衝鋒隊、騎警和巡邏警員支援,嘗試在對方消失在人海前加以攔截—結果,這行動成功了,也失敗了。

根據報案者描述,石本添在瑪麗醫院跳上一輛停在急症室大樓不遠的白色本田思域,他一進後座車子就急速發動,撞毀醫院車道那形同虛設的欄柵,沿着薄扶林道往北絕塵而去。因爲早上西環發生火災、中區又有交通意外,巡邏車遇上不少阻延,指揮控制中心即使努力調配,仍然鞭長莫及。

ⓧ負責管理監獄和更生院所,監管囚犯的政府機關。職能近似臺灣的矯正署。

蔡督察收到的初步報告,亦即是他在十一點向關振鐸說明的,就是以上的情況。他不知道的是,在同一時間,衝鋒隊第二號車在西半山區發現目標車輛。二號車收到電臺指示,趕往薄扶林道與山道交界設置路障ⓧ,截查可疑車輛,但警員們還未佈置好,就看到目標車輛直衝過來,把告示牌撞個稀巴爛。二號車的成員立即上車追趕,兩車沿薄扶林道轉往般鹹道追逐,險象橫生,然而,當犯人的車子駛至漢寧頓道附近,爲了閃避一輛迎面而來的貨車,意外地撞上燈柱,衝鋒隊警員得以從後趕上。

接下來就是麻煩的開端。警車上的五人完全沒想過,追捕中的賊人身懷重火力槍械,他們還未下車,已遇上一輪密集式子彈掃射。帶隊的警長連忙出動車上的M P5衝鋒槍和雷明登霰彈槍,跟歹徒槍戰。過去,衝鋒隊只配備基本左輪手槍,在匪徒日益猖獗、動輒使用自動武器的今天只有捱打的份,九○年代初警隊爲了抗衡,爲衝鋒車裝備MP5,雷明登和防彈背心等等,以備不時之需。

剎那間街上子彈橫飛,變成戰場,警員和犯人彼此進退維谷,但警方獲得幸運之神眷顧,另一隊衝鋒隊及時抵達,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在猛烈火力圍攻下,三名犯人中槍身亡,警員成功阻止他們繼續發難。事件中只有五位市民和警員受輕傷,是不幸中之大幸,但十五分鐘後,負責接手的刑事偵緝探員到場時,卻揭發了令各人震驚的事實。

三名被槍殺的歹徒中,沒有一個是石本添。

由於槍戰時一片混亂,犯人從車上逃離,參與槍戰的警員都不能確認有沒有人利用聲東擊西的手法,趁著所有人注意開槍的傢伙,裝成逃難的市民,從車子另一邊逃去。又或者,石本添根本在衝路障時已不在車上,早一步換了車子或利用公共交通工具,大模大樣地混進人煙稠密的市區。

“石本添逃亡一案,O記正式接手,我們剛纔已收到情報分析的要求。”正午十二時,蔡督察召開正式簡報會議,對下屬作出調查指示,在過去的一個鐘頭裡,先是知道石本添逃逸,再得悉歹徒跟衝鋒隊槍戰,傳出犯人全數被擊斃,再發現石本添並不在名單當中。對情報科來說,掌握正確的消息是首要任務,畢竟前線警員只看到事情的片面,能觀覽全域的,就只有位居核心的CIB。CIB必須在短時間之內,整合各方的情報,釐清每一條線索,判斷出案件的原貌——以這次事件爲例,只要每拖延一分鐘,石本添就獲得多一分鐘的逃亡時間,搜索範圍就得增加一百公尺。

在簡報室內“除了”組成員外,還有D組跟蹤組第二隊的隊長和O記的探員列席。在聯合行動中,B組除了負責分析情報,更要協調各部門運作,務求情報有效率地流通。關振鐸坐在蔡督察旁邊,雖然他放手讓蔡督察全權負責,但他今天依然是組長,自然不會缺席會議。

事實上,B組上下都希望關振鐸提供調查意見。這除了因爲他擁有優秀的破案能力,更因爲他是目前組裡唯一一位曾跟石本添“交手”的警探。關振鐸沒有正式跟石本添碰過面,但他對石本添的個性可說是瞭若指掌。

“石本添,四十二歲,八年前因爲多宗持械行劫和綁架被捕,被判入獄二十年。”蔡督察邊說邊按下投影機按鈕,展示石本添的照片。“在一九八五年至八九年間,他跟弟弟石本勝二人列爲頭號通緝犯。跟負責執行的石本勝不同,石本添是參謀型角色,負責策畫行動部署、決定下手時間地點、選擇目標等等。一九八八年商人李裕隆綁票案,暗中與李裕隆家人談判勒索四億贖款的亦是石本添。這傢伙不是動刀動槍的賊匪,他動的是腦袋和口才。”

ⓧ即臨時攔檢站。

而這種人最難對付——關振鐸心想。螢幕上的照片由懲教署提供,是上個月才拍攝的相片。雖然關振鐸記憶中只有石本添八年前的模樣,但他發覺眼前的男人跟印象中差別不大,一樣是國字臉型、薄嘴脣、眉間狹窄、黑框眼鏡。最大的差異是比以前清減了一點,眼角多了幾道皺紋,削薄的發問隱約帶點斑白。看來,監獄生活令他蒼老得特別快。

“今天早上九點,於赤柱監獄服刑的石本添聲稱腹痛,監獄主診醫生替他注射止痛針後一個鐘頭仍無法止痛,於是懲教署安排押解及支援組將石本添送到瑪麗醫院接受詳細檢查。”蔡督察環視簡報室各人一眼,繼續說:“由於石本添服刑期間一直行爲良好,所以署方只採取一般押解犯人措施,即是隻有兩名懲教人員看管犯人,石本添身上亦只扣上一副手銬。”

蔡督察沒說出口的話,各人都聽得明白。石本添兄弟是困擾了警方好幾年的社會毒瘤,警隊上下才不相信這種人渣會改邪歸正。因爲行爲良好就掉以輕心,這分明是懲教署的責任。香港警隊一直有協助懲教署處理甲級重犯的押解事務,如果懲教署提出要求,警方一定會派員確保羈押順利——換言之,石本添根本沒機會從醫院逃走。

“懲教人員與石本添於十點三十五分到達瑪麗醫院。約二十分鐘後,石本添表示要上廁所,而由於一樓的急症室擠滿今晨西環火災的傷者、中環鏹水彈案的受害者以及其他求診的病人,兩名懲教人員押送石本添到二樓的洗手間。石本添趁著懲教人員一時不慎,跳窗逃走,並且坐上同黨安排的汽車,撞毀醫院大門的電動欄杆後,沿薄扶林道往西區駛去。”蔡督察用麥克筆指著投影螢幕旁的地圖。

“十一點零一分,EUⓧCar2在山道交界截獲目標車輛。”蔡督察把麥克筆筆尖移到地圖上方,“疑犯沒有停車,但在般鹹道近英皇書院附近發生意外。Car2的警員與對方發生槍戰,同一時間Car6從西邊街趕到,前後夾擊,三名匪徒中槍,當場不治。”

蔡督察按一下按鈕,螢幕換上三張照片。

“遺憾的是,三名死去的犯人裡沒有石本添,他仍然在逃,三名死者的身分已經確認,第一個是綽號”一細威“的朱達威,他曾是石本添手下,十年前因爲傷人罪被判監,五年前出獄;另外兩名死者是先前入境的大圈,我們早就收到線報知道他們準備犯案,可惜情報太少,沒能提早阻止本案發生。”

螢冪上的其中兩幀照片,正是早上蔡督察交給關振鐸的報告裡的那兩張。一如關振鐸預言,他們沒等到月底便做案。

“犯人身上有一把蠍式Vz61衝鋒槍,兩支54式黑星,還有近百發子彈。我認爲這種火力不會只用在劫走石本添這事件上,從這兩名大圈和石本添的背景,他們應該是打算劫獄後再部署大型的持械行動。這場意外爲警方爭取了不少時間,讓我們調查他們的黨羽和計畫,但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懷疑是主腦的石本添不知所終。”

螢幕換上幾張現場照片。白色的車身滿布彈孔和血跡,可見槍戰如何激烈。

“在細威身上我們發現另一串車匙,估計那是用來替換的車輛,只是匪徒在換車前遇上意外,另外,我們在車廂後座發現一套號碼牌被撕去的囚衣,以及一副破爛的黑框眼鏡,相信石本添目前應該已換上便服及戴上隱形眼鏡。”蔡督察走到地圖前,說:“E U的同事無法確定石本添是在槍戰中還是槍戰前逃走,如果是槍戰中混進路人中,他目前很可能仍在西營盤一帶。”

蔡督察用麥克筆繞着槍戰地點畫了一圈。“西區警署的同事正進行地毯式搜索,替現場人士錄口供。暫時未知道結果。”他接着將麥克筆往下移,“不過,如果石本添是在槍戰‘前’逃走,那就相當麻煩。在車子離開醫院至Car2在山道發現之間,有五至六分鐘的空白期,這段期間石本添會不會另有接應,我們不得而知,根據紀錄,石本添是個狡猾的罪犯,一般人逃獄後應該會跟同黨逃走,他卻很可能反過來要同夥當誘餌,爲自己爭取更多時間。如果真的如此,他最有可能在士美菲路下車,然後在西環尾一帶混進人羣。石本添的照片已發給各單位,所有巡邏警員都會留意他的蹤影,另外,相關照片亦已交給媒體,希望市民能提供情報。”

ⓧ衝鋒隊(Emergency Unit )的簡稱。

關振鐸知道,冀望市民提供有力的情報,跟緣木求魚沒有分別。石本添不是一般逃犯,如果他真的在槍戰前逃去,他一定已準備好不讓公衆認出的僞裝。

“本來我們的處境相當被動,但幸好我們先前獲得一項情報,可以讓我們主動出擊。”蔡督察走回螢幕前,指著兩名大圈的照片,說:“我們收到情報,知道這兩名大圈藏身於柴灣貨物裝卸碼頭附近的工業區。既然他們是石本添的同夥,我們就有理由相信他們的巢穴就是石本添的基地。石本添一定沒料到細威他們會被警方擊斃,這場意外爲我們增加了相當有利的條件,細威負責接應,證明他是石本添逃走計畫的重要人物,如令他跟兩名兇悍的大圈被殺,石本添應該會方寸大亂。石本添在獄中多年,對外面的環境未必熟識,他應該會以靜制助,藏匿於秘密基地之內,躲避風頭。麻煩D組的同事負責在柴灣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盯梢,尤其留意豐業街、新安街一帶。”

D組跟蹤組的隊長點點頭。

“0記的同事會繼續從三名死者身上着手,從他們身上的物品、遺留在汽車上的證據去縮小調查範圍。”蔡督察向O記的探員示意後,轉向自己的部下,說:“阿豪,你負責跟進O記同事的蒐證—光仔和Elise負責分析報案紀錄,整合參與槍戰的同事的證供;波叔負責聯絡A組,看看有沒有線民知道內幕;其餘人給我檢查薄扶林道至般鹹道一帶所有有可能拍到線索的監視器影片,我要知道那五分鐘的空白期內石本添有沒有可能下車逃走。有沒有問題?”

沒有人提問。

“OK,行動開始。解散。”

蔡督察話音剛落,手下們各自散去,光仔等有特別任務的成員更匆匆地奪門而出,D組的隊長跟蔡督察談了幾句就帶着文件離開,O記的探員也在交代細節後,神色凝重地走出簡報室。在香港主權移交前夕O記已有不少工作,防範有組織罪案發生,如今因爲懲教署捅出漏子,同僚們工作量大增,自然不是味兒。

“組長,你有什麼看法?”簡報室只餘下蔡督察和關振鐸二人。

“看法嘛……暫時沒有。”關振鐸聳聳肩。“意見倒有一個。”

“什麼意見?”

“你最好趁現在吃午餐,半小時後證供紀錄和監視器影片送到,你大概會分身不暇,一直忙到晚上。”關振鐸微微一笑,拍了拍蔡督察的肩膀。蔡督察苦笑一下,就跟關振鐸說先去食堂買個飯盒。

關振鐸一臉輕鬆地目送蔡督察,但實際上,他內心百感交集。

八年前石本添的弟弟石本勝就是在一場槍戰中喪命。那事件中更有多位無辜人質死亡,是關振鐸不想憶起的往事。

今天,石本添越柙逃走,居然引發另一場槍戰。關振鐸在CIB的八年,彷佛就是以一場槍戰作開端,再以另一場槍戰作終結。

真是巧合得相當諷刺。

或許世事就是冥冥中自有主宰,開端和結束總有着凡人無法參透的巧合。在時間洪流之中,人類不過是渺小的砂礫,無力地隨着時代漂流。不過,八年前關振鐸可以親手解決事件,更將漏網之魚石本添逮住,今天他卻沒有時間了。

“有些事情,不能強求吧。”關振鐸自言自語道。這案子他自問管不了,負責的是蔡督察。可是,如果接受曹警司的建議,以顧問的身分績約,就可以繼續追捕石本添—這念頭在關振鐸腦海中閃過。

“不,不對。這決定太草率了。”關振鐸心想。

下午一點,情報科辦公室一片紛亂。各人的案頭堆滿報案紀錄或證人口供檔案,告示板上貼滿槍戰現場照片和畫滿線條的分區地圖。B組大部分探員各自盯着螢幕,檢查著一段又一段的監視器影片。搜索範圍擴展至醫院以南的置富花園及華富都一帶,因爲石本添很可能在上車後隨即換車往相反方向奔逃,蔡督察就指示手下查看那些路段的交通監視器紀錄。只是,由於石本添換車基於假設,探員們郡不曉得該留意什麼,他們就像一羣不知道兔子氣味的獵犬,盲目地東聞西嗅,希望找出那一點點蛛絲馬跡。

當接到“有可疑分子躲在西環觀龍樓”的情報時,辦公室裡冒起一陣倉皇的氣氛。有人報案,稱十二點半左右看到一名形跡町疑的男人在公共屋宛觀龍樓C座出沒,西區警署急忙調派大批荷槍實彈的警員搜索。觀龍樓共有兩千多個單位,居民超過一萬人,要徹底搜查絕非易事,而且既然細威三人身上有武器,石本添很可能懷有槍械,警方更要慎重處理。即使石本添不是“實戰型”的歹徒,警方都不敢輕率行事。

“觀龍樓的消息可能是誤報,你們給我打醒十二分精神,繼續找那混蛋的蹤跡。”蔡督察命令道,從搜索行動開始至今一個多鐘頭,調查幾乎完全沒有進展,探員們在蒲飛路附近的加油站監視器影片中找到那輛白色思域,但從瑪麗醫院至蒲飛路一段三分鐘車程仍然空白,他們無法確定石本添有沒有在這期間離開。相對地,槍戰現場也沒有有力的情報,能指出賊車意外撞毀時車上到底有三人還是四人。

媽的,看樣子要變成長期戰了——蔡督察在心裡罵道。他回過頭,正想查問負責分析證人筆錄的手下有沒有發現時,卻發現關振鐸站在告示板前,握著咖啡杯,仔細地瞧着某幾張槍戰現場照片。

“這傢伙。”關振鐸指著一名胸口中槍的歹徒說:“他的髮型跟那張照片不一樣。”

蔡督察望向旁邊,那是早上交給關振鐸的兩張大圈照片之一。

“嗯……但肯定是同一人,你看,除髮型外五官、身材、甚至連左頰的疤痕都吻合。”蔡督察指了指兩張照片上的肖像。那名匪徒在數天前的照片中頭髮是三七分界,但在槍戰後的卻是露出額頭的平頭裝。

“的確,就算是雙胞胎也不會在臉上有相同的疤痕吧。”關振鐸邊說邊啜了口咖啡。

蔡督察帶着困惑的表情瞧了關振鐸一眼,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他正想追問,小明抱着一蔓文件,走到二人跟前。

“阿頭,O記剛送來負責看管石本添的懲教人員的口供。”小明說。蔡督察的部下習慣稱呼他作“阿頭”,這稱謂在各部門各小隊也很常見。

“OK……我不是吩咐阿豪負責跟進O記的蒐證嗎?”

“豪哥分身不暇,所以我幫忙跑腿。”

蔡督察苦笑一下,說:“小明,你現在‘肩膊有柴’,就不要聽阿豪差遣吧。”

駱小明上月通過升級試,被推薦升級當警長。警長制服肩章上有三道V形條子,這些條子俗稱爲“柴”,警長就俗稱“三柴”。雖然小明職級比阿豪高“但他加入CIB只有半年,年紀也比阿豪小十歲,而且他從來沒有在公餘跟同僚們到娛樂場所耍樂,阿豪自然恃老賣老,不把這個比自己高級的離羣者放在眼內。

“我想知道,那兩個懲教人員爲何如此大意,居然被石本添逃掉。”關振鐸忽然說道。

“組長,這重要嗎?”蔡督察回頭反問。“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吧?況且懲教署那邊自然會有內部紀律處分……”

“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關振鐸邊說邊翻陰小明手上捧著的文件。

“組長……”小明頓了頓,恍似在考慮越過蔡督察直接向關振鐸搭話是否合適,再說:“除了文字筆錄外,O記有拍攝詢問兩位懲教人員的經過,錄影帶在我桌上。組長如果想看的話……”

“哦,那更好。”關振鐸合上文件,用眼神示意叫小明去拿錄影帶。

蔡督察看到關振鐸的反應,換了語氣,慎重地問道:“組長,你認爲石本添逃脫的過程有重要的線索?畢竟我們已經確定大致的情況,目前應以搜索爲重……”

“線索嘛,可能有,亦可能沒有。”關振鐸聳聳肩,說:“但我肯定的是,對付石本添這種老謀深算的犯罪首腦,任何細節都不容錯過。”

蔡督察循着關振鐸的視線,望向告示板上石本添的相片。

“當然。”關振鐸繼續說:“這是你全權負責的案子,我管不了。如果你認爲抽人手審視石本添從醫院逃走那一刻的細節太浪費,我都沒有異議。”

小明拿著錄影帶回到兩人面前。

蔡督察環顧一下辦公室裡對着螢幕和文件忙得不可開交的部下,說:“OK,組長,你有道理,不過他們沒空看這個,就由我們親自看一遍吧。”

關振鐸嘴角微彎,轉身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示意蔡督察和小明跟他一起在房間裡看影帶。其實蔡督察有點懷疑,關振鐸只是想一睹那兩個犯錯的懲教人員的樣子——關振鐸是逮捕石本添的幕後功臣,他大概想知道哪兩個笨蛋令他在退休前留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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