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間。
雪扶簫的臉就黑的沒法看了。
“我說，咱能不提那件事嗎？”
雪扶簫黑着臉，口氣甚至有些哀怨。
可憐我斬情刀赫赫威名震撼天下萬年，結果後世子孫出了一個不爭氣的，被人一聲吼嚇得在擂臺上當衆竄稀，真真是臉都丟盡了！
偏偏這事兒還總被人提起來在自己面前說。
雖然有資格用這件事和自己開玩笑的不多，但是那也不行啊！一個都不行！
但沒辦法這裡還有個惹不起的……
東方三三也只有心情最好的時候，纔將這件事說出來讓雪扶簫難受一下子。
在他看來，經常提有損口德。
但是對雪扶簫嘛……損就損點吧。
見這傢伙果然破防，東方三三心情更好，也就不再難爲他。
道：“方徹參加教主級別養蠱成神計劃，得了第一名回來，並且被任命夜魔教教主這事兒你知道吧？”
“曉得。”
雪扶簫當然知道。
至今記得當時東方三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泛出的光彩，眼中露出的喜悅神光。
千辛萬苦，千盼萬盼，終於將方徹盼到了下屬教派教主級別！
這代表着東方三三一直到現在乃是推着雁南在走，在高層戰略了佔據了百分之百的主動！
用一個當初大家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螻蟻臥底，慢慢的將雁南變成了一個東方三三手中的提線木偶。
雖然遠遠還沒有到竟全功的地步，但是卻一直穩定而從容的向着那個方向推進！
東方三三快樂的說道：“方徹傳來消息，說是給我準備了一份好大的驚喜。需要派人去取回來。”
雪扶簫頓時瞪大了眼睛：“啥玩意能在你這裡還能稱之爲驚喜？”
“既然方徹這麼說，那必然就是我們急需的好東西。”
東方三三微笑道：“我很期待，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了。”
雪扶簫驕傲的道：“那隻能是我去了，別人都是睜眼瞎似的啥也不知道。”
“嗯，只有你去了。”
東方三三微笑着，眼睛裡露出來讚賞，道：“方徹這孩子我現在真是越來越喜歡了。”
雪扶簫湊趣道：“等以後機會合適，收個乾兒子唄？”
雪扶簫這句話乃是開玩笑的，但東方三三卻是認真考慮了起來，道：“這個還是算了，不是我不樂意，而是……呵呵，你別管了。”
他真是猶豫了良久，才放棄了這個提議，因爲……有可能會捱打。
雪扶簫頓時驚奇了起來：三三居然認真考慮了！
腦子一轉，隨即就突然間驚詫起來：“哎，這不對啊，方徹要給你一個驚喜，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這種消息，月影是傳不過來的。而且，爲了穩妥起見，咱們也不可能加方徹的通訊，你這……有點奇怪啊。”
東方三三淡淡一笑，充滿了神秘的道：“這種事……跟你說伱也不懂。”
“……”
雪扶簫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那是你不說。”
“快去幹活吧。此去，你有這麼幾件事，一是……二是……”
東方三三認真的囑咐完畢，道：“懂了麼？有意外情況隨時彙報。”
雪扶簫再次感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智商上的侮辱。
急赤白臉的道：“我覺得其實你用不着說的這麼詳細的。”
“詳細點好，不會出錯。”
東方三三道。
東方三三之前安排雪扶簫等人做事情，真不如現在安排的細緻，之所以現在每次都這麼安排囑咐，其實還是被雁南嚇的。
雁南安排天王簫和孫無天這幾件事，實在是太嚇人了。
東方三三完全無法想象，若是守護者這邊出了類似的紕漏會怎樣。
那簡直是一場焦頭爛額的災難！
對智慧方面的事情，東方三三向來只相信自己，別說雪扶簫了，連雁南他都不相信！
所以現在安排事情，更加的事無鉅細。
雪扶簫感覺在這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那我去了？”
“嗯，別忘了還有你們雪家和方徹約戰的事情，你配合一下，撈點錢。順便讓方徹再次動一下子。拖拖時間。”
東方三三提醒道。
“方徹不是要趕緊成立夜魔教麼？”
雪扶簫有些不解，這不是你剛剛說的嘛？怎麼自己接着推翻？
東方三三淡淡道：“他當然要成立夜魔教，但是我們爲什麼要順着雁南？必須要拖時間，偏偏就要讓夜魔短時間裡抽不出時間建立夜魔教，讓雁南着急起來！”
雪扶簫瞠目結舌：“但你不是也盼着夜魔趕緊成立夜魔教麼？拖着夜魔辦事情沒空成立教派，雁南當然急，但你就不急？”
東方三三道：“我當然急啊。但是我知道雁南急，雁南卻不知道我急啊。”
雪扶簫：“？？”
“所以在雁南眼中就是我在拼命使喚方徹做工作，根本不給時間建立夜魔教。所以他當然會不平衡而且着急啊。”
東方三三道：“我要的就是他的不平衡兼隱隱得意啊。”
“嘖……你這話說的，我聽懂了一半。”
雪扶簫有點暈。
“聽懂一半都算你吹牛了。”
東方三三鼻孔嗤的一聲，道：“而我們不能考慮夜魔教，守護者有守護者的工作，考慮夜魔教幹什麼？我們把方徹工作安排的越緊，越騰不出手建立夜魔教，方徹才越安全，懂麼？”
“但是……若是一直騰不出手呢？夜魔教不就廢了？”
雪扶簫傻了。
“怎麼會廢了？”
東方三三哼了一聲，道：“等到雁南着急了，他不就得開始催着孫無天來給我們打工麼？要不然咋把夜魔替出去？你不覺得孫無天是幹活的一把好手麼？我要的就是孫無天來幹活啊，這個便宜怎麼能丟了？”
雪扶簫張大了嘴，良久才驚歎一聲：“三啊……我一直知道你陰，但我沒想到，你陰到這個地步啊！”
東方三三哼了一聲，道：“孫無天既然已經開始替身，那就是我手裡的工具人了，還想要回去唯我正教？雁南瘋了吧？就讓他以後老老實實在這邊幹活好了。”
雪扶簫一頭黑線。
突然很同情雁南。
雁五啊雁五，你遇到三三這樣的對手，真的是你祖墳冒了黑煙了……
快玩死你了你居然還啥也不知道，還在配合……
“那我現在趕過去？”
“去吧，越快越好。”東方三三道。
“你這麼急爲何不早幾天安排？他不是回來好多天了？”雪扶簫還是沒忍住懟了一句。
“人家剛回來，咱就急嘮嘮的去拿東西，是不是不大好？人情世故方面，還要懂一點的。”
東方三三道：“所以……”
“所以你就給了方徹不到一天一夜的時間休息團圓？真是好大方呢。”
雪扶簫冷笑。
不找回場子，感覺不舒服：“所以這短暫的一天一夜就是你的人情世故？”
東方三三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我馬上走！”
雪扶簫一看到這個笑容就知道要遭，急忙認慫。
但是已經晚了。
“你要是早知道後代會出個屎王你會如何做？”
東方三三溫和道：“亙古以來第一位，開天闢地獨一份，你會選擇高興的接受這個登基加冕嗎……”
雪扶簫落荒而逃。
一邊走一邊心裡後悔。
爲什麼總是嘴賤的主動去和他鬥嘴？這個世界上鬥嘴有能斗的過東方三三的嗎？
我真傻，真的！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雪扶簫依然風馳電掣。
想到東方三三一步一步對雁南的算計，想到自己自始至終一直在旁邊看着參與計劃，但走到現在依然是一頭霧水……
完全想不通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或許我就只是在看着，這計劃我參與了麼？嘖……”
雪扶簫挫敗的繼續飛，但隨即他就又高興起來。
“玩雁南不要緊，只要不玩我就成！”
……
晚上。
方徹回到方王府，舒舒服服的吃了頓飯，喝了頓酒。
就佈下了隔音結界。
三個月啊。
真是憋的太辛苦了。
正在鏖戰正酣的時候……
五靈蠱傳來消息，雁北寒來消息了。
“夜魔，你在幹啥？”
方徹都迷了。
您這時機抓的真好，我這邊正在戰鬥啊。但不知怎地，方徹居然特別有興致起來。
於是更加勇猛，縱橫捭闔，花樣多端，各種操作，隨心所欲，只殺的敵人大汗淋漓，兩眼翻白，求饒多次，實在是不堪一戰，才鳴金收兵。
舒爽的發出自己的最後致命一擊。
然後才從容拿出通訊玉，溝通五靈蠱。
很有禮貌的回覆：
“雁大人吉祥。屬下在視察領地。”
雁北寒很快活，開了玩笑，道：“喲，教主大人要上任了？”
方徹回覆：“雁大人說笑了，其實已經在上任了。”
雁北寒一笑，道：“說正事兒，這次找你，還是有點事……嗯，白雲宮滲透差不多了，目前已經在準備動手。所以我來和你商議一下，究竟是從上到下，還是中心開花，還是直接包圓；我這邊三波人爭論的激烈。”
“還有這等事？”
方徹心中一動。
雁北寒這動作很快啊。
堂堂白雲宮，自從雁北寒開始動作，到現在也就是不到半年吧？這就滲透差不多了？
方徹沉吟的說道：“雁大人，有個問題想要問。”
“你說。”
“教派在雁大人之前，對白雲宮這些世外宗門的滲透，已經有多久了？”
方徹問道。
“很難精確計算，從上一次東方軍師請動天宮，並且精準掌握天宮位置和出入口之後；教派就開始了對世外宗門不斷地加強滲透。其實在此之前，也在不斷地做着這方面的工作。”
雁北寒回答的很爽快：“時間很長。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東方軍師對世外山門的滲透，遠遠比我們還要早。要不然，他也不能每次都把握那麼精準。”
方徹默默點頭。
這才合理。
以雁南和東方三三的雄才大略，豈能真正不管這些世外山門？
“但守護者的滲透，不如我們；因爲他們用的是大義感化，而我們用的是利益收買。”
雁北寒直言不諱道：“雖然我很反感這些可以被收買的人，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用最直接的利益收買，是最有效的，一塊神力之精，一個空間戒指，一塊神性金屬，一棵可以突破的天才地寶，直接十萬極品靈晶……等，這樣不講理的砸下去，世外山門的人，尤其是我們盯上的那些目標，不動搖的很少。”
“特別是那些本源受損的，壽命無多的……而往往這樣的人在門派裡威望很高，影響力極大。”
“還有就是自己的寶貝疙瘩資質一般的，重傷沒治的，苟延殘喘的；或者是權力慾比較強的，比較虛榮的；這些都是突破口。”
“而守護者只能去找志同道合。但他們的志同道合，同樣未必就不會被我們收買。”
雁北寒輕輕嘆口氣：“守護者的大義感召，固然是他們最強的戰鬥招牌，但是在收買第三方勢力這方面，卻也是他們天然的短板。所以在這方面，守護者永遠不如我們。”
方徹對這句‘最強招牌和天然短板’簡直是無限贊同。
這句話，說的委實是太有道理了。哈哈一笑道：“所以每當外敵入侵，漢奸就格外多，而且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只因爲生死威脅和利益。”
“是的，能不爲利益所動的人極少，而能夠視死如歸的人更少。所以人性弱點便是我們永遠的突破口。”
雁北寒贊同，哈哈一笑；繼續說起現在的局勢：“所以滲透總體來說已經完成，目前現在三個方向，我傾向於中心開花，直接分裂，外圍不去管。直接分裂成三羣。然後將能帶走的帶走，將中立的爭取，將投往守護者的驅逐，或者放走。”
“但是我也認爲他們說的從上到下，直接從高層動手，羣龍無首，然後從容收拾，高壓懾服。如此收的人更多。而且留下的後患更少。但那樣死人太多。”
“而直接從下到上整個的包圓，也有道理。那樣可以細細的梳理，但時間長。”
“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來找你商量商量。”
看完了這些，方徹開始緊急的思考起來。
他思考的目的只有一個：如何從唯我正教清洗世外山門行動裡爲守護者保留更多需要的力量。
但是思考方向就多了：唯我正教利益，雁北寒的性格，紅粉軍團的特性，女孩子的喜好，大部分的是非觀，還有就是如何站在雁北寒的立場去說服其他人。
雁北寒的立場很明確。但她依然來找自己商議，那也就是說在她的隊伍裡，還有掌控不了的老魔頭的存在，而這些老魔頭，對行動是有話語權的。
這一點雁北寒需要給面子，所以才導致這位冰雪靈秀的女子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主要原因。
也就是說雁北寒現在在隊伍裡還不能做到一言九鼎！
——方徹迅速地抓住了重點！
“雁大人心裡必然是已經拿定了主意的，之所以來找我商量，不過就是想要確定一下。”
方徹先給雁北寒戴上一頂高帽。
雁北寒果然喜滋滋：“你說。”
“首先我是很贊同雁大人的想法的。但是雁大人的想法，在咱們教派太多人想來，都是有些太過於偏袒守護者了。這不是明擺着爲守護者提供力量嗎？原本他們根本沒有機會收攏白雲宮的人，如今我們把活兒幹了，還要白白的給守護者分好處？這不對勁吧。所以他們肯定會不平衡，甚至還會懷疑雁大人的用心，是否是太不懂事或者是被副總教主慣的太任性了。”
方徹慢慢的說道。
“對！太對了！”
雁北寒目前面臨的便是這些，看方徹說到這裡，頓時心情有些波動。
“但是我們不是單純的收服。白雲宮作爲世外山門之中的大門派，哪有這麼容易就完全收服？就算是攝於咱們的武力或者利益而答應投效，未來能發揮多少力量？若是他們偷懶怠工，難道就真的全殺了？若全殺那我們收服他們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必須要將他們分化，要讓他們在外有生死之敵才行。而這個世界上最極端的兩大對立陣營，就是咱們教派和守護者……所以……”
方徹道：“那幫人進入守護者陣營，那麼守護者就天然的成了投靠我們的那幫人的生死之敵……他們甚至比我們更盼着守護者死光的。所以戰力方面……”
剩下的話，方徹就不用說了。
“我明白了。”
雁北寒立即說道：“要讓他們有生死之敵，也就是生死危機。有道理，我就是這麼說的，但他們依然不同意。”
方徹繼續道：“不同意沒事，咱們還有後續，還是那句話，老生常談，我們當然更願意將他們全部殺光，甚至連願意投靠我們的那些人也不想要，整個白雲宮，都一樣，只有死光了的白雲宮人，纔是好的白雲宮人。”
“但是我們要考慮的是……我們在白雲宮殺人太多的話，下一個門派怎麼辦？我們要收服的是所有的世外山門，並不只是一個白雲宮啊。殺戮過多，難免會引起下一個世外山門的竭力抵抗，甚至原本分裂的幾個派系再次抱團抗拒我們……”
方徹斟酌道：“這種事，不可不防。而這一點，咱們在蠱神世界裡面的時候就談過。”
“所以，我們教派自然是以殺立世，但是在現在的這個世外山門的問題上，卻必須要以仁恕爲主，懷柔是第一位，武力乃是無可奈何下的選擇。”
“雖然我比任何人更想殺絕了他們，但是站在雁大人的立場考慮，懷柔卻是必須的。”
雁北寒愁眉苦臉：“這個我也說過……”
“雁大人不要急，這是一套組合拳。三來，雁大人這邊畢竟是紅粉軍團……而女孩子多了，嗜血的終究不多。雁大人明白的，也要爲自己隊伍的實際情況考慮。”
“第四個原因則是……陪同雁大人的高手都是殺戮慣了的，他們習慣了完成任務的方式，但是雁大人這一次的整頓世外山門，實際上卻是爲自己打下基礎；這一點上出發點迥異的！他們幹完活就沒事了，但雁大人還要長久經營下去。目標不同，方式自然不同。並且，雁副總教主想要看到的雁大人的成績，並不是殺人太多，而這一點上雁大人心裡是肯定有數的。而這一點，與現在反對你的那些人同樣毫無關係。”
看着方徹不斷髮來的消息，雁北寒不斷點頭，沉沉思索。
所有的鋪墊全部到位，然後方徹發起了致命一擊：
“第五則是最重要的一點，雁大人，身爲領袖需要乾綱獨斷一錘定音，在一個隊伍裡斷不能出現兩種聲音！而在這種時候，輩分面子以及關係，一切都要靠邊站。唯一要維護的，就是那種乾綱獨斷的權力！”
“雁大人應該是被掣肘了吧？”
方徹暗戳戳的使壞，點明眼藥道：“或許是雁大人的長輩，或者是教派前輩，但是這位長輩，不是隻屬於雁大人一個人吧？不知道其他的公子，比如封雲等……對他如何稱呼？”
“若是如此被掣肘……須知這纔是清理的第二家世外山門而已，後面還有二十餘家……接下來雁大人將如何自處？難道一直要在他們的反對之下搖擺嗎？長此以往，這清理世外山門的工作，到底是成績還是笑料？”
“他們的反對究竟是有道理的，還是單純的爲了反對而反對？或者是爲了阻止什麼而反對？若是爲了阻止什麼，那麼他們到底阻止的是什麼？雁大人，這一點不可不防。教派派系太多了……人心叵測啊！”
方徹鋪墊到位，一言誅心！
“！！！”
雁北寒如被醍醐灌頂。
只感覺一桶冰水從頭頂落了下來。
陡然間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過來，慎重道：“夜魔，這次，是真的感謝了！”
“雁大人太客氣，屬下份內之事。”
“等你那邊忙的差不多，我這邊估計也要展開，完事後，我去找你，感謝你，喝一頓感謝酒。”
雁北寒鄭重道：“還請務必賞光。你今天的提醒，實在是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