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僅僅被腿夾過,並沒有被驢踢過的楚恆笑着對老頭點點頭,道:“對,我還想再買點,不知道您手上還有嗎?”
“到是還有。”老頭一頭霧水的望着他,又看了眼一旁凶神惡煞的麻子一夥,忍不住腿又是一軟,戰戰兢兢問道:“您……您真不殺我?”
“我殺什麼殺,這都什麼年代了,您還當解放前呢?一言不合就掏槍!”楚恆啞然失笑:“再說了這才幾個錢而已,我至於要您命嗎?”
“對對對,不至於,不至於,爲了這點錢要了這個老棺材瓤子的命,根本犯不上嘛。”老頭狂點頭附和,卻心裡依舊沒底,於是再次問道:“您真不殺我啊?”
“嘖,你這老嘎嘣死的哪來這麼多廢話?”麻子看不下去了,眼睛惡狠狠地一瞪,喝道:“我們楚爺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再廢話敲碎你一口爛牙!”
老頭嚇得一哆嗦,慌忙答道:“有有有,我家裡還有十二件!”
“才十二件?”楚恆眉頭不由一皺,問道:“怎麼就剩這麼點了?我記着你之前說過,您家老爺子應該留下二十多件,其他的呢?”
“都賣了。”老頭戰戰兢兢的道。
“賣哪去了?還能找回來嗎?”楚恆眉頭皺的更深了,像這種能以假亂真的東西,放在其他人手裡都是純白瞎,簡直是暴殄天物!
“這在裡賣了幾件,其他的也是在廊坊,霸州,三河,香河這些地方的鴿子市賣的。”老頭苦着臉道:“追肯定是追不回來了,我都不認識那些買主。”
“哎,可惜了。”
楚恆忍不住一陣搖頭惋惜,不過也沒太過糾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嘛。
他又將目光望向面前縮着身子,弓着腰,宛若一隻沒毛的老猴子是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老頭,說道:“十二件就十二件吧,我全要了,咱走吧,爺們。”
老頭不敢拒絕,囁嚅的點點頭:“好。”
隨即,萬小田等人就趕忙收拾起東西,跟着老頭一塊往鴿子市外走去,麻子那一夥人也屁顛顛的跟了上來,準備等事情結束了請楚恆他們喝一頓。
一行二十來人,招搖過市的在擁擠的鴿子市裡穿行着,因爲有麻子開路,不少人對他們都是避如蛇蠍,是以他們這一路倒是暢通無阻,沒一會的功夫,就從市場裡走了出來,緊接着楚恆跟麻子兩夥人就在門口分開,去取各自的自行車。
片刻後。
楚恆他們就取回了自己的自行車,來到路口等候着去了城鄉結合部裡頭取車的麻子等人。
顏沐澤由楚恆帶着,此時正抱着三足鼎站在楚恆身邊。
他瞧瞧手裡的物件,又看了看哭喪着臉的老頭,正在懷疑人生。
特孃的!
這鼎竟然是假的!
這這這……怎麼可能啊!
到底哪裡假了?
顏老頭狠狠嘬着牙花子,抱着鼎一陣猛瞧,可卻依舊沒看出來到底哪裡假。
工藝、器形、紋飾、銘文,都對的上,包漿也厚厚的,怎麼看都是開門的東西啊!
他並沒有懷疑老頭在說謊。
誰又不傻,犯得着拿着真東西喊假的嘛?
這不純屬找病呢嗎?
“來了!”
這時,一名小弟喊了聲。
一羣人齊齊往城鄉結合部的方向望去,就見麻子等人正晃晃悠悠的騎着自行車往這邊趕來。
沒錯,就是晃晃悠悠。
丫特麼攏共十個人,卻只有兩輛自行車,每個一輛車上都掛着五個!
不過該說不說啊,騎車的那哥倆的技術是真的棒,都這樣了還能騎的動車子,就憑這份能耐,他們要是去阿三哥那,估摸最少也得是個班長!
沒一會。
麻子一夥人騎車來到楚恆他們跟前,好不容易摞上去的他們都沒敢停下來打招呼,直接就竄了過去。
坐在一輛車大梁上的麻子還不忘回頭解釋:“楚爺,我們下車不方便,您幾位快着點騎,在前頭領着!”
“呵,這幫人不演雜技去都可惜了。”
楚恆無語搖搖頭,隨即招呼衆人上車追了上去,在老頭的指引下,一路進了縣城。
七拐八拐的,一行人最終來到棚戶區的附近。
老頭的家就在隔壁的一條街上,是一座獨門獨戶的小院,裡頭有三間破舊的老房子,院牆還有幾處塌陷了,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由此可以看出,他們家的日子過的應該不怎麼樣,不然也不會連牆都不修。
“就是這了。”
一幫人在門前停下,老頭拿出鑰匙打開院門,把他們領了進去。
楚恆進去後,藉着月光看了眼連褲襠都刮不到的院牆豁口,覺得老頭此舉屬實有點脫褲子放屁,純多餘。
他們進來時弄出的動靜不小,屋裡睡覺的老頭家人立馬就被驚醒了。
只見三間屋子裡的東屋的燈突然亮起,緊接着一名老嫗的聲音從屋裡傳來:“老包?”
“是我!”
老頭忙應了聲,快步走到窗邊,對裡面的人解釋道:“有幾個客人要買東西,我帶回來瞧瞧,你睡你的吧。”
“哦。”老嫗應了聲,便重新關上了燈。
“幾位爺跟我來吧。”
老頭見此又退了回來,一臉堆笑的對楚恆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帶着他們去了西邊的那間屋子走去。
來到門前,拿出鑰匙打開鎖,老頭開門走了進去,隨即伸手在牆上一抹,拽了下燈繩,黑漆漆的屋子裡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這屋子應該是雜物間,裡頭非常亂,各種有用的,沒用的東西擺的到處都是,都快沒地方下腳了。
老頭費勁巴力的挪開擋在門口的幾根用來當柴火的木樁,當先走進屋裡。
楚恆第一個跟上,然後是顏沐澤,萬小田跟麻子,其他人再想進,卻發現已經沒了落腳地了,只能守在外面。
而老頭在進了屋裡後,直接就領着楚恆他們來到屋內西南角,那十幾件青銅器跟垃圾似的凌亂的堆在牆角里,以商周的樣式居多。
顏沐澤當先走上前,拎起來一尊方壺仔細看了看,然後又拿起一尊青銅匜反覆觀瞧,最後一臉失魂落魄的將其放到地上,腦子裡不停的迴盪着兩個字,廢物,廢物,廢物……
他依舊沒看出到底哪裡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