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望着楚恆那張俊美剛毅的面龐,仔細回想了下,卻一點印象都沒有,是以心裡非常篤定,自己根本沒見過這個人。
因爲,就這張引人嫉妒的臉,只要見上一面,就很難讓人忘記,如果他真的見過,哪可能會不記得?
“應該沒有吧,我沒什麼印象呀!”表哥操着口帶着濃重江浙口音的普通話,老實巴交的說道。
“不可能,我絕對見過您!”楚恆一臉篤定的又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後,神色一動,突然問道:“對了,表哥,您全名叫什麼?”
“我叫倪南光。”表哥見他這幅樣子,也有些不自信起來,撓着頭心裡狐疑,難道真見過?
“倪南光!”
楚恆頓時恍然,終於想起來這位是誰了,心裡還稍稍的有些激動。
可算見到熟人了!
這不就是滿門忠烈曾經的合作伙伴,赫赫有名的倪院士嘛!
雖然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但四捨五入一下也算熟悉了!
這個人的身上話題可不少,且褒貶不一,很多人認爲他“不識時務”,沒有抓住機會成爲商業巨擘、積累財富、名揚天下,他的人生是個悲劇,而有的人則覺得他目光遠大,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而楚恆自然傾向於後者,心裡對這位爺還是蠻敬佩的。
他笑吟吟的望着滿身文人風骨的倪院士,心裡八百個心眼再次轉動起來,隨即就以一種過分的熱情拉着倪南光的胳膊,一口一個表哥的叫的那叫一個近乎:“我想起來了,表哥,咱倆去年夏天的時候見過,就在前門那塊,當時我走得急,撞了您肩膀一下。”
“是嗎?那我可真不記得了。”倪南光茫然的搖搖頭,這都半年前的事情了,他上哪記着去?
“嗐,您是貴人多忘事唄,得,您先坐着,咱等會再聊。”
楚恆說着就跟倪父去了其他地方,繼續認人。
如此轉了一圈後,丫又跑回倪南光那裡,直接拉着他去到一旁的角落坐下,一口茶一口煙的聊着,沒一會的功夫,二人便已一見如故,好的跟親兄弟似的。
而熟悉這個貨的人都知道,丫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玩意兒。
他之所以會對倪南光如此熱情,固然有敬佩在其中,但更多地還是丫想截胡!
錢不錢的倒無所謂,他就是看某人不爽,順便他還想爲了舉步維艱的‘華夏芯’做點貢獻。
又聊了一會後,楚恆突然從對方口中聽見一個熟悉的名字,揚了揚眉道:“誰?平瑞?這孫子怎麼跑計算所去了?我記着他不掃大街呢嘛。”
“你跟他認識?”倪南光笑呵呵的抽着煙,神態輕鬆,舉止隨意,一點都不生分,好似多年老友一般:“他之前確實因爲犯了點錯被罰去掃大街來着,不過前兩個月調到我們單位來了,表現還蠻不錯的。”
“呵呵,何止是認識啊,我們還是兩肋插刀的朋友呢!”楚恆皮笑容不笑的,他可是對當初跟安德魯談判的時候,被平瑞插得那幾刀記憶深刻啊。
於是想了想又叮囑道:“表哥,這孫子您可得防着點,丫太特麼楞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捅你一刀呢!”
倪南光卻沒聽出了他的諷刺,聞言大笑道:“哈哈,確實,平瑞同志在爲人處世方面有些遲鈍,但做研究確實很合適的。”
“也是,那傻缺的性格,還真就適合做研究。”楚恆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隨即他眼珠一轉,接着又道:“誒,表哥,要不哪天咱把平瑞約出來,找地喝點?我跟他也有日子沒見了。”
這麼好的一個拉近關係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的。
“這……到時候看吧。”倪南光含糊着道。
倒不是他不想去,只是囊中有些羞澀不敢去,他是當大哥的,頭回跟妹夫吃飯,也不好讓人家請不是?
而楚恆見他這幅樣子,也沒有去緊逼,哈哈一笑便轉移了話題,與他聊起了文學上的一些話題。
就這樣過了一會,那邊的飯就已經做好。
在倪父跟倪晨的張羅下,一屋人紛紛落座。
攏共擺了三桌,堂屋一桌,倪晨那屋一桌,倪父那屋又一桌,塞得滿滿登登。
酒宴上,衆人推杯換盞,各自敬酒。
喝到七點多的時候,小倪就先下了桌,找到正給倪父倒酒的楚恆,在他耳邊說道:“我去我姐們那打會麻將,就在對門。”
“這零錢你拿着,等會完事了我去找你。”楚恆翻翻兜找出一把分分毛毛的零錢塞進媳婦手裡,轉回頭就拉着已經有些微醺的倪南光繼續喝。
小倪則拿着錢樂顛顛的去了隔壁。
如此一直到八點多鐘,這幫喝的醉醺醺的倪家親戚才紛紛告辭離去。
“表哥您慢着點,改天咱繼續。”
倪家門前,微微醺的楚恆依依不捨的對剛認識的便宜表哥握了握手。
“沒問題,過幾天我叫上平瑞,咱們去砂鍋居,我請!”倪南光一臉豪氣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轉身晃晃悠悠的離去,好似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僅剩五塊八毛六了。
楚恆一直目送着他走遠,才轉身回屋。
此時懂事的小姨子倪映華已經給他們泡好了茶水。
“映華可真能幹。”楚恆笑麼呵的揉了揉小姨子的腦袋瓜,伸手從兜裡拿出五塊錢:“來,這是姐夫給你的壓歲錢,自己留着慢慢花。”
“這麼多啊!”倪映華震驚的瞪大眼,剛開始還不敢收,直到楚恆硬塞給她後,才蹦蹦跳跳的出了屋,頭上的兩隻烏黑的麻花辮也歡快飛揚着。
一旁的倪震見了,可就坐不住了,屁顛顛跑過來,一臉堆笑:“姐夫,過年好。”
“呵呵!”
楚恆也不偏心,也拿出五塊錢給他:“來,這是你的。”
“謝謝姐夫!”倪震開開心心的接過錢,轉頭就要跑出屋,找小夥伴炫耀去。
“回來!”
倪母這時卻一把抓住他,不由分說的搶過他手上還沒捂熱乎的壓歲錢,塞給他一張一毛的:“這錢媽給你留着娶媳婦。”
“不是,媽,我姐的您怎麼不要呢?”倪震欲哭無淚,剛纔他見倪映華的錢沒被收走,還以爲今年老孃轉性了呢。
“你姐嫁妝攢夠了。”
倪母瞥了他一眼,施施然轉身回屋。
老話說得好,窮養兒子富養女,這男孩手裡就不能有太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