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奶瓶帶了嗎?”
“帶了帶了,都在箱子裡呢。”
“毯子多帶兩張!”
“我這就去拿。”
吃過早飯,楚家大院內便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全家老少,除了倪映紅跟小虎妞,都在忙活着,連黑白二狗都各自叼着一隻拖孩顛顛跟在楚恆屁股後頭。
忙了好一陣,差不多七點半的時候,他們才終於將東西都準備好,一股腦塞進了伏爾加後備箱。
“砰!”
“呼,可算完事了。”
用力關上後備箱門,一早上沒消停的楚恆這才長舒了口氣,拍拍手上的灰,再抹了把頭上的汗珠,踩着趿拉板快步回了院裡。
不一會,他便跟楊桂芝扶着倪映紅從院裡出來。
“映紅啊,記着多喝紅糖水,喝那個有力氣!”
大門口,非要出來送送的聾老太太拉着倪映紅的手千叮嚀萬囑咐。
“都帶着呢,太太。”倪映紅一臉輕鬆的笑着。
“嫂子,我給您那平安符可要帶好了,等生孩子的時候你就攥手裡。”秦京茹這時也抱着孩子上前來,偷偷摸摸的小聲說道。
“放心吧,我用繩子拴上掛脖子上了,就在這呢。”倪映紅拍拍胸脯。
秦京茹瞅了眼那高聳的胸脯,謹慎的建議道:“我覺得還是拿出來的好,要不然真到用的時候,可能會有點不好往出掏!”
“行了,行了,就生個兒子而已,又不是幹嘛去,走了。”楚恆有點受不了這氣氛,看着跟生離死別似的,趕忙上前拉着倪映紅上了車,離開了板廠衚衕,前往協和醫院。
本來秦京茹個跟大表姐也要跟着一起過去的。
可家裡面老的老,小的小,哪能離得開人?
於是楚恆就讓秦京茹留下來照顧家裡了。
至於大表姐……
楚恆表示心領了,也感動到了,但國家人民的安全更需要她,便將這個除了手開天靈蓋外,再別無所長的熱心東北大妞打發走了。
“突突突!”
車子在路上疾馳,盛夏的景象走馬燈似的飛速倒退着,坐在副駕駛上的倪映紅看着一點也不像要去醫院過鬼門關的產婦,沒事人似的調試着收音機,嘴裡咬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吃的汁水四濺,手中那對兒悶尖獅子頭也搓得咔咔響。
楚恆偷偷瞧了眼優哉遊哉的媳婦,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他這一段一直都在擔心頭一次生孩子的小倪有什麼產前焦慮症五得,爲此還準備了不少吃的跟疏導的話,用來給她緩解情緒。
不過現在看來是白準備了。
咱家小倪同志心臟超級強!
一路無話。
伏爾加很快就抵達了協和醫院。
早在幾天前,楚恆就找人打了招呼,說今天要帶媳婦過來住院。
是以伏爾加剛一在醫院門前停下,就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小護士迎了過來,接他們上了二樓,住進了一間特護病房。
房間環境也就那個樣,一張牀,幾把椅子,給配了暖壺跟水杯,跟後世的特護病房根本沒法比。
不過楚恆對這個到怎麼在乎,他之所以託人弄景的住進特護病房,主要是爲了安靜跟有專人二十四小時監護這兩條。
環境什麼的都是次要的。
“楚恆同志,我就在斜對過那屋,有什麼事情直接喊我就成,我隨叫隨到。”
幫他們在屋裡安頓好,小護士又殷勤的跟他們叮囑了一聲,才轉身準備離開病房。
“請等一下,護士同志。”楚恆連忙叫住她,笑着打開放在地上的箱子,從裡面拿出倆黃中泛綠芒果遞了過去:“您嚐嚐這個,我一小兄弟特意打南方給我帶回來的,叫芒果,倍兒甜。”
小護士的兩隻大眼睛布靈布靈的眨着,好奇的打量了下那兩個看都沒看過的水果,僅僅遲疑了一瞬間,獵奇的心態就戰勝了職業操守。
“謝謝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接了過來,便紅着臉快步離開了病房。
相較之下,可比那些舔着臉要紅包的狗東西強多了……
她走後,楚恆又跟楊桂芝整理了下帶來的東西,將它們分門別類的放好,以防用的時候找不到。
忙了好半晌,他們才把東西歸整完。
楚恆抹了把汗,正要問問倪映紅要不要給她洗幾個水果,擡頭一瞧媳婦正皺着眉把手伸進衣襟裡摸着什麼。
他疑惑問道:“你幹什麼呢?”
“我找京茹給我的附身符呢。”
……
一天時間一晃就過。
早上天剛亮沒多大會兒,特意請了假的二叔帶着同樣肚子有些大了的二嬸跟兩隻小的來到了醫院,等着楚家的太子爺降生。
他們來了沒一會,倪母倪父也帶着一家人來了。
等到八點多鐘的時候,大表姐跟秦京茹也來了。
楚恆見了眉頭頓時一皺,走上前問道:“你怎麼還過來了?家裡孩子老人怎麼辦?”
“放心吧,哥,我請易大媽跟閻大媽她們照顧着家裡呢,哎呀,先不跟您說了,我給嫂子煮了雞湯,再等會就涼了。”說着秦京茹就把他扒拉到一邊,急匆匆的進了病房。
楚恆轉頭瞅了她一眼,無奈搖搖頭,隨即又跟大表姐打了招呼,便回身去找站在走廊一頭抽菸的二叔跟倪父他們聊天去了。
就這樣一直到十一點多,楚恆正打算出去買點燒餅回來,給大夥墊墊肚子的時候,病房裡突然傳來一聲痛呼,倪映紅終於開始腹痛了。
他頓時就慌了,進屋問了下情況,就趕忙去找大夫,給倪映紅檢查了一番,待確定了是宮縮後,楚恆就按照大夫的交代扶着媳婦去了走廊裡,陪着她散步,這樣能加快產程進展。
“呼,呼,呼!”
走廊裡,倪映紅在楚恆的攙扶下慢慢走動着,腹部的疼痛感讓她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才幾步路下來,她的額頭上就佈滿了汗水,一張小臉也白刺刺的。
“慢點,慢點,不行咱就歇會。”楚恆心疼的要命,連忙拿出手帕給媳婦擦了下汗水。
“沒事,我能挺住。”倪映紅搖搖頭,繼續堅持着。
楚恆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
如此又走了一會,倪映紅突然停下腳步,轉過望向丈夫,眉頭緊緊蹙着,神情頗爲痛苦:“楚恆,你聽着,萬一要是等會出了什麼事了,你必須要保孩子,知道嗎?還有,我在牀底下留了幾封信,要是我等會沒出來,你等孩子大了交給他。”
楚恆瞬間愣住,他望着媳婦因爲疼痛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蛋,此刻才終於明白,原來她並不是沒有怕,只是因爲怕別人擔心,把恐懼藏在了心裡而已,甚至她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
“你這臭娘們說特麼什麼屁話呢?什麼出不來了?我告訴你,你必須給我出來,不然我就把那個小畜生頭擰下來丟茅坑裡去!”
這是楚恆第一次跟媳婦發火,第一次爆粗口,因爲他慌了,且慌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