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文華大酒店。
此刻酒店大堂裡燈火通明,一票無所事事的員工們或仨一羣,倆一夥的聚在一起小聲聊着天,或躲在角落裡偷偷的睡着大覺。
“嗒嗒嗒!”
忽的,有腳步聲響起,剛把車送回停車場的阿東端着一碗加了牛腩跟豬血的車仔麪走了進來。
一些員工聞聲望去,見只有他自己回來了,那個出手闊綽的靚仔卻沒見,頓時滿頭霧水。
前臺小姐姐張望了下他身後,疑惑道:“誒?東哥,你怎麼自己回來了?你不是去接楚先生了嗎?人呢?”
“還有個鬼的楚先生哦。”阿東吧唧吧唧的咬着牛腩,向她這裡走來,撇嘴道:“楚先生嫌棄我們這裡晦氣,改住希爾頓去了。”
說着話,他來到前臺,將楚恆給的那張百元美刀遞過去。
“喏,這是楚先生給的錢,讓我把費用結一下。”
“哎呀,怎麼楚先生也不來了啊。”小姐姐失望的接過錢,噘着嘴一邊計算着費用,一邊抱怨道:“知道他要來,我今天還特意化了妝的,沒想到連人都沒見到,人家好想他的。”
“那你是想他的錢還是他的人啊?”邊上一老哥擠眉弄眼的問道。
“當然都想啦。”
小姐姐白了他一眼,利索的點了一沓錢給阿東,一臉愁雲慘淡:“可想有什麼用啊,人家來都不來了,再這樣下去啊,別說楚先生了,估計王先生,李先生都冇得了,以後只能想鬼了。”
她這一番話,讓大堂裡的員工們臉上都變了顏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對她埋怨起來。
“拜託啊,大半夜的不要亂講話好不好!”
“就是,小心阿梅來找伱啊!”
“突然好冷啊!”
“對了,我聽說總經理已經找了天師了,明天要做法事。”
這時候的港人都比較迷信,對神鬼之說很是推崇。
……
翌日,上午。
還有點沒適應時差的楚恆軟趴趴的靠在牀頭,仔細閱讀着他讓酒店工作人員送來的近段時間的報紙,瞭解着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港島發生的大事小情。
可看來看去都還是那些事。
罷工還在繼續,遊行也時有發生,港府目前還沒拿出什麼有用的解決方案,民衆們還是處於恐慌跟焦慮中,是以,大批量的對戴麟趾失望了的商人們毫不猶豫的變賣了家產,遠走南洋,以至於港島的商業環境受到了全所未有的衝擊,房地產更是雪崩。
“嘩啦!”
看了良久的楚恆隨手丟掉報紙,疲憊的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後,若有所思的摸出煙點了一根,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
他不瞭解這個階段的港島歷史,可他卻知道,港島在七八十年代將會一飛沖天。
所以,此時的低谷也只是暫時的。
這對楚恆來說,可是一個不錯的機遇。他現在正野心勃勃的計劃着,等收購完文華酒店後,再抄底拿下幾塊地皮或者物業囤在手裡。
就是不知道這地皮好不好拿。
“叮鈴鈴。”
這時,房間裡的酒店內線電話響起,楚恆連忙起身接起電話,得知是那家他委託代理收購文華酒店項目的em公司的副經理莫里茨·馬丁過來後,便讓工作人員送他上來。
一旁的百無聊賴的岑豪見狀,連忙問道:“楚爺,等會兒見完人,咱出去逛逛唄?”
“成。”
楚恆應了聲便站起身,整理了下着裝,去了套房內的客廳,靜靜地等待着。
不多時。
房門被敲響,服務員帶着人過來了。
見到金主,馬丁面無表情的伸出手,那不苟言笑的模樣,彷彿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債主子似的:“您好,楚先生。”
“又見面了,馬丁先生。”
之前跟這傢伙有過接觸的楚恆知道他就是這個操性,是以也不在意,笑着握了握手,便將他請到了屋裡坐下,隨即問道:“喝點什麼?”
“咖啡就好。”馬丁正襟危坐的坐在沙發上,神態與他守舊的穿着一樣古板。
“岑豪,打電話給前臺,送兩杯咖啡過來。”楚恆點點頭,對裡屋的岑豪吩咐了一聲,坐到了馬丁的側面,隨意的翹起二郎腿,問道:“先說說吧,項目進展如何?”
“我們已經完成了前期的準備工作,目前已經進入了談判階段……這是評估報告與調查報告,請您過目。”說着,馬丁從文件包裡拿出一沓資料放到楚恆面前,隨後繼續說道。
“本來我們已經跟置地集團把價格談到一億三千萬港幣了,可前幾日文華酒店出現了死亡事件,對酒店的生意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所以現在談判暫時終止了,我們需要把死亡事件對酒店產生的損失計算進去後,再重新開啓談判。”
楚恆聞言,一邊看着文件,一邊問道:“你們覺得這份損失會有多少?”
“不低於五百萬,甚至可能更多,因爲目前我們還不知道這份影響要多久才能淡化。”馬丁一板一眼的道。
“這麼多!”楚恆挑了下眉,想了想後,問道:“現在我們還有幾家競爭對手?”
“一家,或者說沒有。”
馬丁嘴角上揚了下,少見的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變化,道:“在這之前,我們的競爭對手只有長江實業,不過他們也只是抱着撿漏的心態而已,當他們見到了我們對文華酒店勢在必得的決心後,就果斷的選擇了退出,將有限的資金投入到了其他方面。”
“但這之後又突然冒出來了一家日不落公司,透露出想要收購文華酒店的想法,不過通過我們的調查結果顯示,這家公司大概率是置地集團找來的幫手,目的是擡高價格,所以我們的想法是慢慢跟他們談,直到他們等不了了,選擇讓步爲止。”
“不愧是me啊,竟然連這些都能查得到!”楚恆頗爲意外的道。
“當然,我們在這方面是專業的。”馬丁驕傲的揚起下巴:“所以請您相信我們的判斷。”
“呵呵,那就慢慢談吧。”
楚恆笑了笑,隨即又問了些其他事,直到一個多小時候,馬丁纔拿着他送的一塊華盛頓帶來的巧克力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