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從電梯裡出來,擔心成喜已經離開的阿東一路小跑奔向廚房,滿眼都是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實在太有意思了!
吃個早餐都能吃出故交來,這口瓜他要是第一時間啃不到,往後一個月睡覺都不帶香的!
阿東一路風馳電掣,很快就來到廚房。
一羣再次恢復無所事事狀態的廚師們此時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好似老年活動中心。
阿東站門口踅摸一圈,卻沒見到成喜的身影,急忙進去拉過一個正在跟人聊天的老哥,問道:“喂,老兄,之前那個老先生哪去了?”
“剛走沒多久,總廚跟柳經理親自去送的,你現在追上去,應該能追到。”老哥道。
“謝謝啦!”
阿東丟下一句話就撒丫子跑了出去,連電梯都沒做,順着樓梯一溜煙跑下樓,來到大堂時正好瞧見在總廚跟柳經理的陪同下,剛準備上車的成喜。
“等一下,成先生,請等一下!”他急忙忙往門口跑去。
半截身子都鑽進車裡的成喜聽見聲音又退了回來,疑惑的望着剛剛跑過來,氣喘吁吁的阿東:“怎麼了?”
“您還不能走,有人要見您。”阿東喘着粗氣道。
“誰啊?你們老闆?”成喜笑問,一嘴的黃牙在陽光下閃着金光。
“不是,是那大師,他有話讓我帶給您。”阿東喘了幾口氣,道:“他讓我告訴您,說您家那爺在樓上呢,讓您趕緊滾過去。”
成喜聽了眨眨眼,稍稍愣了一下,突然激動起來,急忙上前一步,抓住阿東的肩膀,問道:“他叫什麼?”
“那清遠。”阿東忙道。
“哎呦我滴老天爺啊!”成喜登時欣喜若狂,甩開腿就往酒店裡跑,還因爲跑的太急,有一隻鞋子都甩了出來。
那矯健的身影,一點不像年近六十的小老頭。
“您等一下,成先生,鞋,鞋掉了!”
柳仕賢一頭霧水的上前撿起他甩掉的鞋子,遞給阿東,並問道:“東哥,這怎麼回事啊?”
“他難道跟那大師是舊識?”總廚猜測道。
“我也不太清楚。”阿東這時哪有心思跟他們聊這個,接過鞋子就匆匆追了上去。
片刻後。
他與成喜一同上了電梯。
在往樓上攀升的過程裡,成喜的情緒一直很亢奮,咧着大嘴一個勁兒的笑,跟要去見失聯多年的初戀似的。
阿東瞅瞅他,忍不住問道:“成先生,您跟那大師是朋友?”
“算是吧。”成喜笑呵呵的道。
“那您二位多久沒見了?”阿東問。
“快二十年嘍。”成喜唏噓道:“本以爲這輩子都見不着了呢,沒成想還能在這兒遇見。”“哇,那你們真的是好有緣啊,隔了這麼多年,這麼遠,竟然還能重逢。”阿東忍不住驚呼出聲。
“是啊,太有緣了。”成喜笑的更燦爛了,說着還整理了下着裝,想讓自己看起來更體面些,面對在故人面前丟了面子。
倆人又聊了幾句,電梯很快就到了頂樓。
“這邊請。”
確認了那清遠跟成喜的關係後,阿東對他更加的客氣了,殷勤的引着他來到總統套房門外,輕輕拍響房門
“咚咚咚。”
房門無聲開起,那道輝一臉好奇的站在門內。
“哎呦,您這怎麼一點沒變樣啊?”
門外的成喜很是驚訝的打量了他一眼,便像模像樣的矮下身子,打了個千兒:“小喜子給那爺您請安了!”
“不是,我不是。”那道輝一臉懵逼。
“你他孃的什麼眼神,那是我兒子!”
這時,那清遠哭笑不得的從那道輝身後走出來,大步流星的來到剛起身的成喜面前,大笑着抓住老友的肩膀:“哈哈,你個老東西,沒想到還活着呢!”
“託您的福,硬硬朗兒朗兒的。”成喜望着他,眼眶不由有些紅潤。
人老了最容易念舊,已經離鄉將近二十年的他,幾乎無時無刻的都在寄掛這那座古老的城池,以及城中的人與物。
巍峨的紫禁城、高聳的鐘鼓樓、吝嗇的老闆、嫵媚的老闆娘、嚴厲的父親、慈愛的母親、一起偷雞摸狗的兄弟,以及那個害羞帶怯的送了他一隻貼身肚兜,約定要好一輩子的那個大辮子姑娘。
一切的一切,都無數次的在他腦海中出現過。
此刻再見當年故友,往事種種浮現腦海,那個偷家裡大洋帶他逛八大胡同義父,那個在他受欺負時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兄弟,那個爲他出謀劃策去追喜歡的姑娘的狗頭軍師……
記憶中一道道身影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最終與面前這個鬚髮花白的老人重疊在了一起,心裡份鄉愁也在這一瞬間涌上心頭,而後化作鹹溼的淚水溼了眼眶,沁潤了心田。
“那爺啊,我的那爺喲,我是做夢都沒想到,咱老哥們還有再見面的一天啊!”成喜哆嗦着嘴脣,用力抓着那清遠的手臂,淚水在眼眶裡轉了幾圈後,終於還是奪眶而出。
“我也沒想到當初那一句回見竟然是二十年之後啊!”那清遠也忍不住紅了眼圈,當初斷腿時都沒哭過一聲的他淚中帶笑的用力拍了拍成喜的肩膀,很是激動的拉着他走那屋裡,口中大聲嚷嚷道:“楚小子,今兒那爺我吃你一頓,好酒好菜趕緊給我上!”
“得嘞!”
笑呵呵的站在一邊的楚恆深深望了眼這對時隔多年重新相聚的老友,轉頭對阿東揮揮手:“去,告訴速後廚,拿出看家的本事,撿最好的給我上!”
“好的,楚先生。”
阿東用力抽抽鼻子,趕忙轉身又往樓下跑,心裡還忍不住感慨着,感人,實在太感人了,一對老人時隔一二十年在異地他鄉再聚,這是何等的緣分啊。
他這邊走後,楚恆隨手關上門,又沉吟了一下後,跑去會客廳裡跟聊的正熱乎的倆老頭打了個招呼,便沒有再打擾他們,抹身去了餐桌吃飯去了。
倆好基友多年再聚,這種時候就是親媳婦來插一嘴都得挨倆嘴巴子,他纔不去討人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