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靠着二錢虎鞭酒續上了狗命的楚恆今兒起的還算早,才七點多鐘就從屋裡滾出來了。
“吱吖!”
他推開臥室房門,站在檐廊裡抻了下腰,擡頭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與掛在碧空上的那輪慘白色的冬日暖陽。
“今兒天兒還挺好。”
晃了晃還有些發沉的腦袋,楚恆轉身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洗漱了一下,出來後他也沒去麻煩楊桂芝,自己就帶着圍在身邊打轉的倆狗子溜溜達達的到廚房覓食去了。
今天早上楊桂芝包的包子,已經單獨給楚恆留了一些,就在鍋裡熱着呢。
他進了廚房就聞着味來到還留有餘火的竈臺前,伸手摸了摸有些燙手的鋁製鍋蓋,確定食物就在裡面後,才揭蓋鍋蓋。
霎時間,鍋內涌出一股股雪白的水汽,讓這乾燥的廚房裡溼潤了些。
“嚯!”
楚恆揮手驅散面前的水霧,低頭看了眼鍋裡籠屜上熱着的十幾個大包子跟一小盆棒子麪粥,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的他直接伸手從裡面拿出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豬肉大蔥餡的包子,用料非常足,咬上一口都冒油,那叫一個香!
“嘶!”
齜牙咧嘴的啃完一個滾燙的包子後,楚恆回頭看了眼蹲在門口直搖尾巴的倆狗子,想了想從鍋裡拿出倆包子丟了出去。
“嗚嗚嗚!”
黑白二狗開心的叫了幾聲,就連忙把包子叼了起來。
“哎呦,怎麼還給狗喂上包子了?”
外頭響起楊桂芝的痛呼聲,緊接着就見她快步跑進廚房,一臉心疼看着楚恆,數落道:“可不敢這麼敗家啊,家裡再趁也沒有給狗喂包子吃的啊!這不禍害糧食嘛!”
“嘿嘿,就這一回,就這一回。”楚恆悻悻的笑了笑,又拿了個包子送到嘴邊,一口就咬掉半個。
“哎……你呀你,再有下回,看我不找老太太告狀的!”楊桂芝無奈的嘆了口氣,便走上前來:“別在這吃了,我給你端屋裡吃去。”
“不用,費那個事幹嘛?三兩口就解決了。”楚恆擺了下手,吃掉另一半包子,又端起鍋裡的那盆棒子麪粥喝了一大口。
“那你吃完了放着就成,我等會過來刷。”楊桂芝見此也沒再堅持,叮囑了一句就轉身出了廚房,回前院洗衣裳去了。
過了不多時。
吃飽喝足的楚恆抹抹嘴從廚房裡出來,叼着煙,哼着曲兒,沐浴着冬日暖陽,優哉遊哉的帶着倆還在回味剛剛那包子的味道的狗子溜達往前院走去。
“咚咚咚!”
他剛走到月亮門那裡,身後就傳來的敲門聲,非常的急促,像奔喪似的。
“汪!汪!往!”
倆狗子立即往回跑,嘴裡叫聲不斷,透着淡淡的歡喜。
“我去吧,桂枝姐。”
楚恆對聽見動靜從屋裡出來的楊桂芝擡了擡手,也轉頭往回走。
他來到大門口時,倆狗子正扒在門上瘋狂撓門,嘴裡嗚嗚直叫。
楚恆一瞧就知道外頭來的是熟人了,不然這倆只狗不會這樣。
“去去。”他趕走倆狗子,上前卸下門閂,拉開兩扇緊閉的硃紅大門,便見到了耷拉着一張臉的連老頭直溜溜的站在外頭。“哎呦。”
楚恆驚喜的上前一步,一臉熱情的道:“主任,您說您來就來唄,還帶……”
話沒說完,他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低頭看着老頭拎在手裡的棍子,愕然道:“不是,您拎個棍子幹嘛啊?”
“幹嘛?打死你個小王八羔子!”連老頭一見到他心中怒火就止不住的燒了起來,掄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汪!”
本還以爲能跟他玩會兒的黑白二狗一見這老東西竟然敢跟他們大哥動手,便怒嘯着衝了上去,兩張寒光閃閃的血盆大口一個奔着褲襠,一個奔着拿棍子的胳膊。
這要是咬實誠了,保不齊今天連家就得開席!
楚恆見狀,一邊往後撤,一邊慌忙喊道:“回來!”
倆狗子也聽話,聞聲立即停下衝勢,老老實實的退回到他身邊。
與此同時,連老頭手裡的棍子也帶着勁風砸在了楚恆腳下,在冰冷堅硬的青石地面上磕出了一個淺淺的白印。
這老頭下死手啊!
楚恆見了臉都綠了,瞧着連老頭又擡起來的棍子,趕緊從影壁那跑出來,又邊跑邊問:“我說主任,您因爲啥要揍我啊?咱把話說明白成不?”
“我說你奶奶個腿兒,我說!兔崽子別跑!”
連老頭拎着棍子就追了上來,眼珠子都在噴火。
“不是,怎麼的您也得讓我知道怎麼回事啊!”楚恆急忙往後院跑。
連老頭一聲不吭的在他屁股後面追着。
倆狗子還以爲他們在玩兒,搖着尾巴蹦蹦跳跳的在一邊看着熱鬧,覺得還挺有意思。
這一老一少很快就來到後院,然後這倆人就圍着天井裡的涼亭轉圈。
“到底因爲啥啊?”
“別跑!”
“您告訴因爲啥我就不跑!”
“因爲啥你特麼心裡清楚!”
“我清楚什麼啊,我清楚?您趕緊說成不?我真不知道!”
楚恆稀裡糊塗的被攆了幾圈後,屋裡的人也聽見了動靜,楊桂芝第一個先跑了出來,一見這架勢,趕忙問道:“連大爺,您這是幹嘛啊?”
連老頭也不搭理他,就跟個拉磨的驢似的,耷拉着臉圍着涼亭對楚恆緊追不捨。
很快。
聾老太太也從屋裡出來了,見到這老東西竟然敢打她耷拉孫兒,立馬就火了,眼睛一瞪,大聲喝道:“連安!你敢打我們家恆子一下試試,信不信我把你們家房子點了去?”
連老頭可以無視楊桂芝,可這位老太君他卻不敢不當回事,他在三糧店幹了那麼久,對聾老太再熟悉不過了,她可真能幹出點房子的事,完了他還一點辦法沒有。
於是乎,他只能氣喘吁吁的停下來,一臉悲憤的對聾老太太道:“老太太,您知道他幹了什麼缺德事嗎?您就護着他?”
“那你跟我說說,他到底幹啥了?”聾老太太斜睨過去。
“他特孃的不是弄了一本書嗎?您說他弄就弄,還特孃的把我寫裡面去了,說我爲了救人凍出了毛病,見天在家尿褲子!”連老頭氣的直咬牙:“最可恨的是,他那書賣的還挺好,賣的滿世界都是,現在全世界都特孃的知道我尿褲子的事了,我一個月光尿片就能收一百多塊的!”
“都快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