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玩兒了,吃飯了。”
時至晌午,楊桂芝跟倪映紅幾人從廚房端着午餐來到堂屋,叫停了激戰正酣的牌局。
“嘖!”
楚恆一臉不甘的丟下手裡的葉子牌,瞅瞅耳聾眼花的倆老太太,以及時而犯迷糊的大肚婆二嬸,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能被她們仨給贏走了一塊錢呢?
玩的也不臭啊!
“等會兒接着玩兒啊!”
贏了兩毛的二嬸喜笑顏開的將面前那一張張幾分錢的毛票揣進兜裡。
“成!”
倆老太太欣然應下。
“我可不玩了,沒勁兒。”一直在輸錢的楚恆興致缺錢的撇撇嘴,起身下地穿鞋,跟倪映紅一起扶着二嬸跟倆老太太來到餐桌前坐下。
因爲晚上還有一頓大餐,所以午餐楊桂芝她們幾個就沒弄太多,就炒了盤土豆絲,蒸了個風乾雞,外加一份麻婆豆腐跟一盤炸貨,簡簡單單的弄了四個菜。
一家人隨便對付了一頓午飯,已經把年夜飯的準備工作做好的小倪幾個在把虎妞跟楚哲成哄睡着之後,就在老太太那屋張羅了一桌麻將,一邊看孩子一邊玩,兩不耽誤。
楚恆見狀,本想跟着去玩麻將的他卻被二嬸跟聾老太太她們提溜了回去,唉聲嘆氣的接着玩葉子牌。
不用再看孩子的楚齊跟楚雪兄妹倆在吃完飯後就拿着找楚恆要來的一塊錢跑到副食店買了一掛鞭炮,滿大街上放炮玩兒去了。
就這樣,時間很快就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下午三點。
“哈哈,胡了!”
堂屋裡,整整輸了大半天,輸了快三塊錢的楚恆終於有了起色,小小的胡了一把,眉開眼笑的把手裡的葉子牌放下,對二嬸她們仨伸出手,催促道:“給錢,給錢。”
“我看你小子真是窮瘋了,什麼破牌都胡!”捏着一手好牌的二嬸蹙着眉丟掉手裡的牌,給了他一分錢,便懨懨的揮了下手道:“不玩了,累了,我睡會兒去。”
“正好,我也有點累了,回屋歇會去,要不晚上肯定熬不到吃餃子的時候。”聾老太太見狀也順勢起身,準備穿鞋回屋。
吳秀梅老太太緊隨其後。
“不是!幹嘛啊這是?我才贏一把你們就不玩了?”楚恆愣愣的坐在羅漢牀上。
“你說什麼呢伱?”
聾老太太又一次選擇性的耳聾,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就與妹妹手拉手,互相攙扶着往屋外走去。
二嬸也默不作聲的扶着肚子跟着一塊走了出去,到楚恆那屋休息去了。
既然這小子已經開始贏錢了,那這場葉子牌也就沒啥意思了,還玩什麼玩?
“你們可真成!”
楚恆哭笑不得的望了眼贏了錢就跑的她們,無語的將殘局拾掇了下後,懶洋洋的往羅漢牀上一躺,打開收音機聽着裡面放的相聲,沒一會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他才睡着沒一會,在老太太那屋玩麻將的小倪幾人就從屋裡出來,再次去了廚房,開始正式準備年夜飯。 沒多久,就有陣陣香味在院裡瀰漫開來,最終衝入天際,與籠罩在四九城上空的煙火氣融爲一體。
五點多鐘,楚建設下班過來,吵醒了睡得正香的楚恆。
“下班了啊,二叔。”
他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瞧着正坐在飯桌旁嗑瓜子的楚建設,隨口問道:“今兒在局裡都幹嘛了?”
二叔撇了下嘴,道:“該乾的活早就幹完了,我還能幹嘛?喝茶水聊閒篇唄,特孃的灌了一肚子茶水,光廁所就跑了四五趟。”
“那您能怪誰?三十不放假這事不您定的嘛,這叫自作自受!”楚恆齜牙一樂。
“你小子找抽呢是不?有這麼說自己二叔的嗎?”楚建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當我願意折騰?這不是得隨大流嘛,要不然準得有人拿着個說事兒。”
“是呀,濁世洪流……”
楚恆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即便揭過這個話題,轉而問道:“誒,對了,我們所的康德您那頭定下來安排到哪了嗎?”
“局裡的離退休幹部處,任副處長,也算升官了。”楚建設笑着拿起桌上茶壺,給自己到了一杯茶。
“他這個歲數怎麼還給弄那個養老部門去了?”楚恆詫異的問道。
像離退休幹部處這種地方很難做出什麼成績的,所以被安排到那裡的人基本都是半養老狀態的一些人。
而康德現在確是正年富力強的時候,屬實不應該。
“不然他還想上哪?就他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誰敢用?”楚建設不屑的哼了聲,顯然對這個人很不喜歡:“就這還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給他極力爭取的呢,之前會上的時候,還有人想把他送鄉下呆着去呢。”
“嘖,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想的,跟誰混飯吃他不知道?”楚恆也知道康德跟區裡那位李領導親近的事情,便搖搖頭沒再提他,跟二叔聊起了今年糧食局的工作重心。
就這樣聊了差不多半個鐘頭,喝了幾杯茶水的楚恆起身去了趟廁所,等他再回來時,正好遇見倪映紅從前院過來。
見到漢子,小倪連忙道:“正要找你呢,你趕緊的去把那張大桌面般堂屋去,贊馬上開飯了。”
“得嘞!”
楚恆趕緊回堂屋叫出二叔,倆人一塊去了倪映紅養鳥那屋,從裡面搬出一張足夠十五六個人坐在一塊吃飯的大桌面。
這桌面是他前兩天特意讓小牛跟小馬哥倆給踅摸的,就爲了應對今天這種家裡人多的場面。
叔侄倆吭哧吭哧的擡着桌面來到堂屋,將其摞放在飯桌上後,過了沒一會大表姐就先端一個托盤過來了,裡面有四樣涼菜,分別是扎餎餷、五香花生米、炸丸子、芥末墩,以及一堆碗筷。
“二叔您想喝什麼酒?”楚恆幫着把碗筷擺好後,轉頭看向靠在羅漢牀上擺弄收音機的楚建設。
二叔瞥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想喝你那罈子五十年的紹興女兒紅,捨得嗎?”
“您金口玉言,不捨得咱也得拿啊。”說着楚恆就轉頭出了房間,去他家放虎鞭酒的那屋子裡從角落裡對方在一起的幾個小罈子裡隨便選了一個,然後又弄了盆溫水一起端回堂屋,把酒溫上,準備一會喝。
二叔看的眉開眼笑的,他眼饞大侄子那幾罈子女兒紅很久,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讓這小子拿出來喝,今兒可算是能得償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