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四十,夜色悄然而至,整座天空變得暗沉沉一片,城中也亮起了一盞盞燈火,如夜空般璀璨,絢爛。
“你們來的挺快啊!”
倪晨這時下班歸來,瞧見正在嗑瓜子的楚恆幾人,笑着招呼了一聲後,隨手將包遞掛在門口衣架上,就一邊從兜裡拿煙,一邊走上前,口中打趣道:“到底是四個輪子的,我這倆輪兒的就是比不過。”
“怎麼?羨慕啊?”楚恆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煙,一臉認真的道:“大哥您要是真羨慕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您也坐四個輪的。”
“啥辦法啊?”倪晨好奇問,同時心中也有些期待,難道妹夫又有什麼好事想到我了?
屋內的倪父等其他人聞言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在他們的注視下,楚恆眨眨眼,臉上漸漸泛起笑意:“我一哥們他爸在中醫院上班,回頭我託託關係,給您弄一輪椅,那玩意兒就四個輪!”
“我去你的吧!”
倪晨頓時滿頭黑線,哭笑不得的道:“我也是真傻,還給當真事兒聽了!”
“哈哈,姐夫您可真逗。”倪映霞笑的前仰後合,一身肥肉亂顫。
“這小子。”倪父無奈的搖搖頭,他剛剛其實也以爲這寶貝姑爺真有辦法呢,沒成想確實在胡唚。
倒不是他異想天開,實在是楚恆之前那些一次又一次的將不可能化爲可能的行爲迷惑性太大了,導致老頭現在對這個姑爺有着迷之信任,覺得再離譜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都不稀奇。
“誒!”
這時,正在打量大哥的小倪眼睛突然一亮,指着他脖子上的圍脖道:“哥,你這圍脖得好幾年了吧?瞧這毛線都鬆了。你給我,等回去了我給你拆了再織一下。”
“用不着!您老快歇着吧!”倪晨哪能不瞭解自己這吃裡扒外的妹妹啊,當即一個白眼過去,道:“去年冬天你把倪震毛褲拿走的時候就這麼說的,到現在他連根兒毛線都沒看着,我這圍脖要是給你嘍,估計回來最多也就能剩雙襪子!”
倪映紅見忽悠不了老哥,當場就翻了臉,紅潤的小嘴輕輕一撇,道:“嘁,好心當成驢肝肺,愛給不給!”
“你這好心我可不敢要!”
倪晨翻翻眼皮,不再搭理妹妹,轉頭來到楚恆身邊坐下,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如此過了不多時,差不多六點左右的時候,倪映紅二叔跟三叔家的人也陸陸續續過來了。
而讓楚恆比較意外的是,倪映紅那位他一直有意結交的遠房堂哥倪阿南竟然也被倪父給請來了。
幾個月未見,這位老哥還是那個樣子,厚厚的瓶底眼鏡,瘦巴巴的身子上套着一身打滿了補丁寬鬆衣裳,連腳上的鞋子都是如此,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子。
wωω •тTkan •¢O “哎呦,南哥也來了啊,快坐,快坐。”瞧着這個後世裡備受讚譽的大拿,楚恆立即爆發出比面對倪映紅二叔跟三叔一家人是熱情數倍的態度,忙起身迎了上來,拉倒身邊坐下,又是遞煙又是倒茶的。
“來來,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唉,好,謝謝。”倪阿南笑着接過水杯,氣質儒雅溫潤,眼神清澈明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也沒幾天,您現在怎麼樣啊?”
“我?也就那樣唄,對了,聽說你去了港島?”
“是,順道還去花旗逛了一圈。”
“是嗎?現在那邊情況如何?”
“目前還比不了,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滿地都是小汽車,不過挺亂的,正鬧遊行呢。”
“他們也鬧啊?”
倆人聊了沒幾句,廚房那邊就準備好了,倪晨便走了過來,打斷了倆人談話,將他們叫了過去,旋即又招呼着其他人落在,家宴正式開始。席間,推杯換盞,敘說家常,一時間倪家屋內熱鬧非凡。
楚恆雖然是個外姓人,卻成爲了場中的焦點,男人們頻頻與他碰杯,女人們話裡話外的也都在圍着他聊,尤其是最近正打算求楚恆辦事的二叔跟三叔家裡的,言語間總是帶着恭維。
魯樹人先生說過,世間任何事物,只要跟利益摻雜到一起,都會變得不純粹,就算是親情也不例外。
……
東城一座大雜院內,一間狹小的屋子裡,卻坐了足足十五六個人,將小小的房間塞得滿滿登登。
這些人都是六區糧管所的職工,並且身份也差不多,都是甘平江那幫人的親信。
此刻,一屋人皆是愁眉不展的,正在擔憂着自己的前途。
他們這幫人之前跟被楚恆清理掉的甘平江與寧利民等人的牽連都非常深,是以都非常擔心楚恆會順手把他們這幫殘黨也給收拾掉。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嘛,這種事在其他地方並不少見。
“說話啊,都啞巴了?”
屋內沉寂了許久後,一名中年男子環顧了一眼其他人,忍不住開口問道:“咱到底該怎麼辦啊?”
衆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最終一小夥耷拉着腦袋嘆道:“還能怎麼辦?就咱這細胳膊細腿的,楚所真要連咱們一起開刀,誰能躲得過去?”
“那也不能就這麼認命吧?”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皺了皺眉,遲疑着道:“要不……咱隨便編點罪名寫舉報信,舉報他去!”
“快得了吧,這招早有人用過了,你看他現在有事嗎?”一禿頂男子聞言搖搖頭,道:“而且這也太冒險了,這萬一要是讓他知道是咱舉報他,他能弄死在咱們信不?”
其他人聞言,也想起了楚恆的狠辣手段,頓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還是算了吧,太不值當了。”立即有人贊同的道。
“一幫慫蛋!”女人聞言哼了聲,冷笑道:“那好啊,咱們就其等死吧!”
“等死肯定是不能的,不過你這辦法確實太冒險了,我覺得還是先等等看吧。”
人羣中坐在最裡面的一名男子吧嗒着菸頭頭是道的說道:“甘所……甘平江他們身後都有人的,楚恆動了他們,那些人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如果他們能去找楚恆麻煩的話,也夠他喝一壺的了。到時候說不定都不用咱們操心,麻煩就迎刃而解了。”
其他人聽後眼睛頓時一亮。
“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
“還真別說,那幫人可是火藥桶,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看八成不能放過楚恆!”
“那就靜觀其變?”
“我同意。”
“我也是。”
就這樣,一幫爛蒜的意見很快就達成了一致,隨即便各自帶着滿心期待散會,各回各家,各找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