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多,今天歇班在家睡了一個比二房妻都美的回籠覺的羅寬拎着一個裝着洗漱工具的網兜從水利局家屬院出來,哼着小曲走向離家不遠的六糧所招待所。
早在兩天前的時候,他就已經從街坊口中得知了招待所要開業的消息,並且也知道它們那裡洗澡比別的地方便宜三分,開業前三天過去還有禮品的事情。
爲此,這幾天正打算去澡堂子搓個澡的羅寬特意在家等了兩天,打算趕在今天過去洗個痛快。
他家離招待所也就二三百米遠,走了兩三分鐘路,就到了那座四四方方的小樓前。
作爲附近的住戶,羅寬時長會路過招待所,有時候閒着沒事了也會跟這裡的職工或者工人師傅聊幾句,對裡面的情況早就一清二楚,是以也沒找人打聽,自己就輕車熟路的走向大門旁邊的小門。
從敞開着的兩扇木門進去,沿着水泥樓梯一直下到底,一擡眼就是個櫃檯,櫃檯後坐着一男一女兩位工作人員,左右兩側分別有個用布簾遮着的門洞,每個門洞口還掛着一個非常醒目的提示牌,一個寫着男浴,一個寫着女浴。
挨着大門口的地方還有個樓梯,通着二樓休息大廳。
此時澡堂客人還挺多,羅寬前面排着七八個人,其中有一個也是住在附近的街坊,他跟對方侃了幾句大山,很快就排到了他。
他麻利兒的從兜裡掏出五毛錢遞上去,笑道:“您受累,洗澡,搓澡,再給我開一牀。”
這個時候去澡堂洗澡,想要去大廳休息的話,得花錢租牀,所以一般家裡不富裕的,或者摳門的,基本都不去大廳休息。
不過只要是去了的,那一般都得呆上大半天,要不然就覺得這錢花的虧得慌。
而櫃檯後的倆職工一聽他要開牀,眼睛瞬間一亮,明白這位應該是個有錢的主,於是那個男職工熱情的對他介紹道:“同志,您要不要試試我們的套票?五毛錢,能洗澡、搓澡,帶一張牀,一次修腳,還能看場電影,特划算!能省一毛多呢?”
“你們這還能看電影?”羅寬頗爲驚訝的挑挑眉,澡堂子能放電影,他還是頭回聽說。
邊上女職工立即神氣的揚揚下巴,道:“當然能看了,就在二樓休息大廳,裡面有個放映室,全四九城我們這獨一份!”
“嘿,可真夠新鮮的。”羅寬瞅瞅倆人身後的價格表,心裡默默算了算剛剛男職工說的那些項目的總價,發現確實便宜了一毛多,頓時有種佔了大便宜的感覺,忍不住一陣心動,最後咬了咬牙,道:“那成,就給我開一個那個什麼套票。”
“得嘞。”
倆人聞言頓時喜上眉梢,要知道賣出一份套票他們可是有一分錢提成的。
女職工連忙從邊上一個抽屜裡給他拿了一把掛着一個刻着套字的木質小牌的鑰匙,然後又給了雙拖鞋跟一小口切得薄薄的胰子,並細心提醒道:“您到裡頭想幹嘛,給人看一眼鑰匙上的牌牌就成。”
“唉,好。”羅寬將拴着繩子的鑰匙掛在手腕上,拎着拖鞋拿上胰子,轉頭走到男浴區門洞口,掀開布簾走了進去。
繞過擋在面前的屏風,就是更衣室,裡面整整齊齊的擺着一排排連體式的更衣櫃,櫃子與櫃子之間都放了一張木質的長條寬凳,是給客人們換衣裳時坐着用的。
羅寬低頭看了眼手腕上鑰匙上掛着的號碼,稍稍一踅摸,就找到了自己的櫃子,隨即飛快脫掉衣裳丟進櫃子裡,赤條條的走進浴室。招待所的浴室非常寬敞,進來後正前方有三個大水池子,一個是冷水池,另兩個是溫度少有差異的熱水池。
左手邊是淋浴間,足足有十五六個噴頭,右手邊則是搓澡區,擺着三張竹編搓澡牀。
整個浴室的牆壁、池子、地面,都貼着白色的瓷磚,不同的地方就是牆壁跟池子貼的是大瓷磚,地面則是那種防滑的小瓷磚,看起來明晃晃的,非常亮堂。
此時裡面洗澡的人還不少,一眼掃過,少說也得二十多人。
羅寬先踩着趿拉板去了淋浴區衝了一下,然後來到那幾個水池子前。
作爲一個經常來泡澡堂子的澡膩子,他一眼就看出了哪個是冷水池子,於是直接略過,來到中間那個熱水池子前,伸手劃拉劃拉水面,推開裡面飄着的一層淺淺的白泥,隨即齜牙咧嘴的鑽進水池子,只留着一個腦瓜子在外面,然後也不管認不認識,轉頭就跟邊上幾個泡澡的老頭盤起了道。
“爺們看着面熟啊。”
“我也感覺在哪見過你呢,小夥住哪啊?”
“水利局家屬院。”
“嗨,想起來了,我外甥跟你一個院兒,叫刁春,我上個月過去的時候咱倆見過。”
“對對對。”
搭上了關係,那就有了話題,幾個老老少少就東一嘴,西一嘴的侃了起來。
這樣聊了一個多鐘頭,也足足泡了一個多鐘頭後,手指肚都有點發白,變的皺皺了的羅寬才從水池子裡出來,去搓澡區搓了澡,然後拖着泡久了有些疲軟的身子去外面穿上衣裳,從男浴區出來,順着樓梯上了二樓休息大廳。
休息大廳分三個部分,其中一半面積是旅店客房,剩下那一半有一部分擺着二十多張牀,另一部分則是放映室,裡面有三十個座位。
羅寬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後,找服務員開了一張牀,又請了個修腳師傅過來,一邊躺着休息,一邊讓師傅給修腳。
等修腳師傅給他修完腳,他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也正好趕電影開場,就顛顛跑去放映室,看了一場電影。
這場放的是冰山上的來客,足足一百多分鐘,等他看完出來後,一個大澡洗下來消耗了不少體力的他可謂是又渴又餓。
於是就要了一壺茶水,外加倆饅頭,就着送的那個素獅子頭勉強填了下肚子,最後再把茶水灌下肚,就躺在牀上一臉滿足的睡了過去,同時心裡還不停地感慨,這錢花的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