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同志,楚同志!”
老餘很快就在門口追上了楚恆他倆,苦着臉賠禮道:“您二位可千萬不要跟我家老太太一般見識,她就一大字不識的小老太太,不分是非。”
“行了行了,我們可沒工夫跟一老太太生氣,您趕緊該幹嘛幹嘛去,我們得回家吃飯了。”楚恆耷拉着臉掙開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掌。
段鳳春表情也是不是很好,淡漠的望着滿臉歉意的老餘道:“您放心,餘哥,我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回去抓緊讓你家老太太把贓物跟檢討交上來就行了,回吧。”
“您二位不生氣就好,不生氣就好,改天我在東來順請客,好好感謝您二位一番。”老餘連連拱手。
“再說吧,走了啊!”
楚恆揮揮手,轉頭與段鳳春離去,等跟老餘拉開距離後,他才低聲抱怨道:“您說這都什麼破事兒呢,您是兵,餘大媽是賊,這要是私下裡瞧見還好說,現在這麼多人看着呢,能不當沒看見嗎?再早知道我就不管她了!”
一溜問候聲中,杜三跑到楚恆面前,遞上一根菸,瞧了瞧車裡的東西,問道:“還都是牛羊肉嗎?”
“我這還是老樣子,估摸等過幾天快過年的時候能多賣點貨。”杜三將往用熱水涮過的水杯裡隔了點茶葉:“倒是您那文物商店,這一段生意不錯,聽張師傅說收到不少好東西。”
雖然這一段他們沒少收東西,可這倉庫實在太大了,這麼點東西顯得有些杯水車薪。
“啪嗒!”
秦京茹點點頭接着說道:“可不嘛,就上次,東院徐家嬸子不是沒借她自行車嗎?她回頭就到處說人家跟別人有一腿,後來讓人知道了,倆人打的衣服都撕碎了!”
楚恆跨步與他走向肉鋪,並從兜裡拿出那二十多小弟的獎金遞給他:“這錢是給那些這幾天去幫忙的弟兄們的,你回頭轉交一下,一人二十塊錢。”
打開燈,空蕩蕩的倉庫出現在他們眼中,只有少數幾個架子上擺了東西,大多數都空無一物。
“楚爺!”
是夜,繁星璀璨,冷風如刀。
“得嘞!”一點小錢杜三也沒推辭,隨手接過來踹進兜裡,說笑間便與楚恆回到肉鋪。
大表姐好看的嘴角微微往下一撇:“得了,別提這事兒了,就一個老太太,你能指望她懂什麼?趕緊回去吃飯。”
楚恆又不滿的搖搖頭,倆人快步進院,很快就回到堂屋。
二喜正在點煤球爐子,空氣中煙熏火燎的,顏沐澤跟張一眼倆人一人抱着一茶杯坐在櫃檯後,有說有笑的聊着天。
“走着。”
數日未來,肉鋪還是老樣子,昏黃的燈光下,櫃檯上擺滿了凍得比堪比石頭牛羊肉,地面上浸着殷紅的血水,空氣中飄蕩着淡淡的腥臊味兒,有點難聞。
說着他與顏沐澤一同起身,跟楚恆一塊從屋裡出來,來到屋後那座放古董的倉庫外,拿出鑰匙打開門,率先走了進去。
“在這邊呢。”
杜三立即叫來一個人,讓他去通知萬小田,而後又趕忙對楚恆道:“楚爺,外頭冷,咱進屋坐坐。”
十點多鐘。
“純屬白眼狼!”
“您可有日子沒來了,最近忙什麼呢?”張一眼隨手從櫃檯下拿出一個茶杯擱在櫃上,又拿起櫃上的大茶壺給他倒了杯茶水。
“正常,眼瞧着再有半個多月就要過年了,都想弄點錢過個肥年。”楚恆對此並不意外,笑着接過杜三遞來的茶杯,與他坐在爐子邊上閒談着,等差不多十一點半的時候,張一眼他們也來了,才從肉鋪出來,去了剛開門沒多大會兒的文物商店。
“楚爺!”
顏沐澤指了指門口的一個貨架,快步上前,先從中間的格子裡取下一幅畫卷,笑眯眯的道:“您先看看這個,我們花一百五收的呢。”
此刻屋內。
張一眼見狀失笑:“瞧把你急的,走吧。”
“嘿,正經沒少收呢,您先喝口茶,等下我們帶您看看去。”顏沐澤眉飛色舞的道。
“不全是,這回還拉了點米麪,你讓人把萬小田叫來,讓他們把東西卸糧油倉庫去。”楚恆對他吩咐道。
與前幾次一樣,待出城後他把車開到僻靜的地方,收起伏爾加取出一輛滿載貨物的大卡車,隨即繼續出發,最終從破料場後身的小路進入內部。
對此楚恆早已習慣,面色如常的來到爐子邊坐下,伸手烤着火,對忙着去泡茶的杜三問道:“最近生意怎麼樣?”
“唉!”笑着對他點點頭,楚恆走向顏沐澤倆人的位置。
這是一幅絹畫,其上畫着一醉酒的官員,從服飾上看應該是唐朝,底角等地方蓋滿了不少藏家的印章,其中竟然還有乾隆的,再看落款,竟是王維。
跟媳婦深入交流了一下的楚恆以一種心如止水的狀態從家裡摸出來,開車離開板廠衚衕,向着破料場而去。
“楚爺!”
“這個餘大媽啊,可一直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佔便宜沒夠不說,自己吃一點虧都不行,還特別愛編排別人!”倪映紅撇嘴道。
屋內正吃飯的倪映紅等人正等着吃瓜呢,不免要問一下情況,於是等她們瞭解了事情經過後,也都跟着一陣氣惱。
……
“喲,瞧您這架勢,應該有好東西啊!”楚恆見他的神情,挑了挑眉,也沒心思喝茶水了,忙放下茶杯:“走走走,不喝了,先看看東西去。”
楚恆剛把車開到倉庫外停下,纔來沒一會兒,正在屋裡跟人聊天的杜三就聽見了動靜,趕忙招呼上其他人小跑出來。
“敢!她要敢編排鳳春,我罵不死她!”楊桂芝冷笑着拍了下桌子,打楚家搬到這個衚衕裡,她也沒少跟人吵架,且大多都是以完勝告終,隱隱的已經顯露出了板廠衚衕姨圈扛把子之姿!
楚恆眨巴眨巴,一臉八卦的對秦京茹問道:“誒誒,撕衣裳是怎麼回事?快細說!”
“哎呦,那她這回不得記恨鳳春啊?”聾老太太聽後皺起眉。
“外交部那點事。”楚恆在櫃檯前停下,身子側倚着櫃檯,拿起茶杯喝了口,笑問:“聽杜三說最近收到不少好物件?”
楚恆一進來,二喜就發現了他,忙出聲招呼。
“絹本!”楚恆忙接過這外表古拙的卷軸,忍不住挑了挑眉,光看這成色最少都是宋代的,隨即忙在張一眼的幫助下展開卷軸。
就是那寫出紅豆生南國的唐代詩人王維。
“嘶!
楚恆倒吸了口冷氣,笑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