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貴按照西洋老爺的指示,趕往了良鄉縣,朱舜也去了一趟良鄉縣,讓三叔趕緊停下生產把水力紡紗機拆乾淨,存放到京城裡租的庫房。
女真人即將翻越喜峰口的消息,朱舜本來想傳遍北直隸,剛在黃村把這個消息散播開,就被沉默寡言的總旗朱忠義阻止了。
饒是以朱忠義見慣了生死的性情,還是被這件事嚇了個半死。
老百姓有兩件事千萬不能幹,一旦做了,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私藏火器鎧甲,散佈謠言。
老百姓買來一些刀劍放在家裡,只要不明目張膽的拿到大街上,沒有多少問題。
唯獨火器和鎧甲,只要是被發現了,不管是誰都逃脫不了一個死字。
散佈謠言就更嚴重了,這可是造反者的慣用伎倆,誰敢散佈謠言,誰就是想要造反,三族都不滅了,直接夷滅九族。
朱舜站在黃村的石橋上,看着以里長爲首的一部人還是不肯離開這裡,藏到安全的山上去。
也沒說什麼,帶着家人們離開了這裡,朱舜已經仁至義盡了,他們自己找死那就沒辦法了。
家裡人在京城裡安頓好,朱舜了卻了一樁心事,繼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編教材。
科學一共分爲七大基礎學科,朱舜現在編寫的第一科教材,就是七大基礎學科裡最重要的數學。
其中包括了幾何學、運籌學、泛函分析、拓撲學等等,這一科教材又分爲初中部分和高中部分,大學部分暫時還用不上,就沒編寫,等以後再說。
朱舜剛把最後幾頁寫完,總旗朱忠義就走了進來,交給朱舜一封信:“曹總旗的信。”
曹總旗?朱舜可不認識什麼曹總旗,很隨意的打開了信封:“二叔,哪個曹總旗。”
總旗朱忠義的口氣,也是很隨意:“曹文詔。”
朱舜的手指頭突然抖了一下,信封差點掉在地上,這位可是明末第一猛將,真的做到了七進七出的主兒,而不是演繹話本里的故事。
拆開信封,看了一眼裡面的內容,說是感謝朱舜的軍襖和燧發槍,讓他帶着兄弟們完成了深入女真腹地三百里的壯舉。
朱舜看完手裡的信,真的是忍不住震驚了,這個深入女真腹地三百里可不是夜不收的單打獨鬥。
而是在沒有給養的情況下,率領數千人深入,在女真韃子瘋狂的反撲下,最後還能保持八成的人數退回來。
朱舜不得不感嘆了一句:“曹總兵真是寫的一手秀氣八分書。”
曹文詔這樣在刀口上舔生活的武夫,會寫字就不錯了,朱舜沒想到曹文詔竟然會寫八分書,還那麼的秀氣。
字跡秀氣,爲人一點也不秀氣的曹文詔,正在粗暴的打掃戰場。
“總兵——總兵——”
大風呼嘯的曠野上。
曹文詔剛剛拿刀剁下一名商隊護衛的腦袋,一名總旗興奮的跑了過來:“總兵,我抓了一個叫做金之俊的漢子,他說自己是朝廷的正五品郎中。”
“總兵,這可是主管一司的大官,換你一壺酒沒問題吧。”
其他總兵操練麾下的軍士,都是在校場上一板一眼的劈刀射箭,曹文詔練兵只幹兩件事。
一是斬殺關內的流寇,二是斬殺關外的晉商。
曹文詔進攻的這支多達數百人的商隊,就是一支走私鳥銃的晉商,可惜不是糧食,要不然曹文詔又能讓兄弟們在戰死以前,多吃幾頓好的了。
曹文詔的眼睛一瞪,走到總旗面前,瞪着他拖過來的一名士子。
還沒等金之俊開口說話,曹文詔一刀砍掉了他的腦袋,嘴裡罵罵咧咧道:“他要是郎中,老子就是兵部尚書,這種騙人的鬼話你也信。”
曹文詔表面上罵罵咧咧的,心裡卻在偷樂,又能省一壺酒了。
金之俊要是知道了曹文詔心裡的想法,就算是還活着,也會被氣死過去。
他金之俊堂堂一司最高長官,在曹文詔眼裡竟然還不如一壺酒,還是他孃的邊疆劣酒。
總旗撓了撓腦袋,想想也是,不過他實在是饞酒了,這才聽信了別人的瞎話。
趕緊堆起笑臉,諂媚的說道:“總兵,我前幾天可是一對一,親手殺了一名牛錄額真。”
要是一名官宦子弟,憑藉斬殺牛錄額真的軍功,少說也有一個千戶的封賞,畢竟牛錄額真可是統領着三百女真韃子。
這名沒有任何背景的總旗,卻只想換來一壺劣酒,能不能換來還另說。
要是被多爾袞聽到,估計也能氣昏過去。
多爾袞也正在因爲這件事火氣上涌,去年他好不容易憑藉軍功,與兄長一起掌管正白旗,分了十五個牛錄。
還沒捂熱乎,就被人幹掉了一個牛錄額真,換了任何一個貝勒也咽不下這口氣。
皇太極知道自己這個軍事才能最爲出類拔萃的弟弟,在想些什麼,扔給他一根羊腿:“十四弟,這次讓你打頭陣。”
多爾袞聽到自己打頭陣,胸中火氣瞬間就沒了,在長城的南邊,有着無數的莊子田地,而在這裡莊子裡,有着數不盡的財富。
糧食像山一樣高,銀子像山一樣高,白白嫩嫩的中原女人堆起來也像山一樣高。
其他的貝勒貝子終於從可汗嘴裡聽到了這句話,大帳內徹底沸騰了,瞬間點燃了大帳內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