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還扔着一些破爛包袱,全是一些不值錢的衣物。
這些拖家帶口的官僚鄉紳因爲那幾場賭局,家裡能賣的東西全部都賣了,但是依靠俸祿還勉強活的下去。
前兩天爲了慶祝朱舜將被踩在腳下,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利,狠下心來又去借了一百多兩銀子。
借貸子錢的商賈們看在朱舜被踩的面子上,也就又借了一筆錢,現在朱舜又把官僚鄉紳和晉商坑了一把。
這些苦悶的商賈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惱怒的把這些官僚鄉紳給扔了出去,沒錢還裝什麼大爺。
黃家。
黃永發躺在病榻上,突然被硬木板給硌醒了,心想不對啊,自己家的綢緞棉布哪裡會這麼硌人。
等他醒過來一看,徹底呆住了,哪裡還是掛着名家字畫,擺放官窯瓷器的府邸。
這裡分明就是家徒四壁的窮苦人家,牆角到處都是蜘蛛網,四周別說官窯瓷器了,就是一張桌子都沒有,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硬木牀。
黃永發努力半躺在硬木牀上,這時長子走了進來,長子可是最愛穿錦衣華服了,現在卻穿着一件粗布麻衣,還一身的補丁。
長子看見黃永發醒了,眼淚立即掉了下來:“爹——”
“咱家的府邸被東廠高價賣給了其他的晉商,昨天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拿,就被趕了出來。”
“好不容易在蠟燭寺附近找了一處宅子,全家人身上穿的絲綢,又被那幫子樹倒猢猻散的惡僕給搶走了。”
說着說着,長子突然哭的更厲害了:“家裡的女眷,也被那幫下賤的惡僕扒光衣服玷污了。”
“都玷污過了,東廠番子拖拖踏踏的纔過來,馬後炮的把那幾名惡僕給抓走了。”
黃永發聽到黃家在京城的祖宅沒了,面如死灰,聽到因爲自己家裡的女眷都被玷污,悔恨的眼淚也是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幾日後,長子又帶回來一個消息,黃永發吐了一口鮮血,再次昏迷了過去。
根據東廠的清算,賣掉黃家在京城所有的產業,還差一大半的糧食。
派人去了一趟黃永發老家,把他們家世世代代傳下來的祖產賣了一半,才勉強湊夠了糧食。
又過了幾天,黃永發剛剛醒過來,還沒緩過勁來。
長子又走進來了,痛哭流涕的說道:“爹,咱家的祖墳給人刨了,知縣聽說咱家祖墳有龍氣,擔心連累了他,連夜派人把咱家的祖墳給刨了。”
“聽人說,爺爺還有曾祖他們的屍骨,被人扔的到處都是。”
已經連續好幾天水米未進的黃永發,身子靜養一兩個月還是能恢復過來的,突然聽到這個噩耗。
黃永發虛弱的身子骨再也撐不住了,噴了一口鮮血,憋屈死在了家徒四壁的硬木牀上。
死在了最不想死的時間。
家業沒了,祖產沒了,就連祖墳也沒了。
還有一生的心血,親手毀在了自己手上。
世間再無……
晉商,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