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我能治理旱災

四月初一,張燾正式遞交了辭呈,辭去了正六品主事的官位,在京師大學堂搭了一間茅草屋,成爲了京師大學堂的一名講師。

朱舜爲了慶賀張燾的棄暗投明,帶着他去內城的什剎海茶館,喝酒。

什剎海茶館最是詩酒花茶的地方,在於種植了一蓬蓬竹林。

透過窗臺,舉目看去。

茂密的竹葉隨着春風,起伏翻滾,散發出一陣陣‘婆娑’聲。

觀竹品茶,聽風手談,當是世間第一愜意的好去處。

在這麼一個雅緻的茶館,朱舜帶着張燾坐在一間簪花仕女屏風隔出的雅間內,咋咋呼呼的喊了一句:“堂倌,上酒!”

這一句上酒,在唯有風聲、竹聲、下棋聲的茶館內,顯得極其刺耳,不出意外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位東林黨郎中,放下捻在手裡的白子,皺了皺眉頭:“有辱斯文。”

坐在對面執黑子的東林黨人,是通政司的一名正五品參議,平時接觸的人基本上都是密封申訴的平民,見多了這種陡然暴富的鄉野粗鄙之人。

右參議也是皺了皺眉頭:“估計又是哪個鄉野匹夫,突然發了一筆橫財,跑到京城最好的茶館來裝相了。”

東林黨郎中擡頭看了過去,瞧見一名大喇喇的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坐在了福王世子專屬的位置上,咋咋呼呼的要酒喝。

東林黨郎中輕笑一聲,刻意把聲音提高了一些:“福王世子倘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必定會心生不悅。”

東林黨郎中這句話說的極爲巧妙,看似是在善意的提醒朱舜,其實是在告訴在座的官僚鄉紳們,現在是一個巴結福王世子的好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

如果真的有人做了出頭鳥,肯定會記下東林黨郎中的人情。

福王世子事後知道了這件事,也會結下一個香火情,畢竟是因爲東林黨郎中的仗義執言,纔有人出來教訓了不知所謂的朱舜。

倘若是碰到了硬茬子,也和東林黨郎中沒有任何的關係,出手的那人又不是東林黨郎中。

朱舜說不定也會記下東林黨郎中的人情,剛纔的那番話,可是一句善意的提醒。

這句話說完,果然就有人按耐不住了,想要趁着這個機會攀上福王世子。

那可是福王世子,天下最尊貴的皇室子弟,只要能入了福王世子的法眼,這輩子就不愁榮華富貴了。

能夠坐在這裡品茶的官僚鄉紳,都不是蠢人,官場裝孫子的本事全有了一定的火候。

沒像那些莽撞的丘八那樣,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官僚鄉紳們都是先用語言試探一二。

“豎子!那裡豈是你能坐的地方,趕緊滾下來,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哪裡來的鄉下人!這裡能是你這種人待的地方,趕緊滾。”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東西,本官看你是活膩了,還想喝酒,你怎麼不說你想喝花酒。”

茶館內,平時只有棋子落在棋枰上的清脆聲響,現在卻響起了一片辱罵,許多官僚鄉紳發下手裡的茶杯,笑眯眯的看好戲。

門口一張竹製官帽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長衫的中年儒生,這位中年儒生便是什剎海的掌櫃。

過去是順天府府學的教授,在清流還是一位小有名氣的名士,福王世子多次聘請他擔任什剎海的掌櫃,一直都沒有答應。

後來因爲天啓年間的一次旱災,家裡的二三十畝地全部顆粒無收,一家老小都要吃飯,就答應了福王世子。

中年儒生幾年來第一次看到什剎海茶館,吵鬧的像個菜市口,皺着眉頭站了起來,走向了坐在窗口的朱舜。

茶館內的堂倌們迅速跑到櫃檯,從下方的暗格裡拿出了一支支鳥銃,囂張的跟了過去。

官僚鄉紳們看見中年儒生過去了,全部停下了辱罵,等着看朱舜的笑話,心想這個鄉下人死定了。

京城那麼多讀書人,福王世子爲什麼偏偏看中了中年儒生,就是因爲他是一個性情中人,脾氣大的很。

來了脾氣,就連五品大員的面子都不賣。

就在所有官僚鄉紳期待着朱舜被暴打一頓的時候,堂堂什剎海的掌櫃,一位見了正五品郎中都愛答不理的中年儒生。

鄭重的給朱舜行了一禮。

官僚鄉紳們滿臉的嘲笑,瞬間變成了滿臉錯愕,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那一幕是真實的。

中年儒生旁若無人的行禮過後,誠懇的說道:“朱大使不要誤會,羅某行禮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朱大使救活了大明兩百萬黎民百姓。”

“當得起羅某這一拜。”

官僚鄉紳們聽到一句朱大使,一句救活了百萬黎民百姓,猜出了坐在那裡的人是誰了。

王恭局的朱舜,也是東林黨和晉商的公敵。

中年儒生揮了揮手,身後的堂倌們如蒙大赦的趕緊遛了,迅速把鳥銃收了起來,要是惹的朱舜不高興了,福王世子還不得打斷他們的狗腿。

朱舜大喇喇的擺了擺手,沒心沒肺的說道:“小事一樁,羅掌櫃趕緊去給本官拎來一甕米酒,本官今天要不醉不歸。”

中年儒生看到朱舜這個樣子,舒展開的眉毛,再次皺了起來。

倒不是反感朱舜有辱斯文的行爲,這兩年發生在朱舜身上的事情,早就成了京城人士茶餘飯後的談資,中年儒生也是知道的。

每一次看似必敗的大局,只要朱舜出場,總能化腐朽爲神奇的扭轉局勢。

所以朱舜在中年儒生的印象裡,應該是一位大袖飄搖的高士,不可能是這麼一副大大咧咧的沒心沒肺樣子。

心裡奇怪歸奇怪,中年儒生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禮,安排一名堂倌去附近的酒樓,買來了一甕上好的米酒,送了過去。

朱舜接下來的舉動,更讓中年儒生看不懂了,完全變成了一個粗鄙武夫,咋咋呼呼的划拳喝酒。

沒心沒肺到對面的那名中年讀書人,都感覺丟人了。

朱舜沒去在乎官僚鄉紳們怎麼想,在裝醉以前,按照徐光啓的謀劃,說出了一句話。

“不就是旱災嘛,想我朱舜什麼解決不了,小菜一碟。”

東林黨郎中和右參議瞬間對視了一眼,臉上冒出了笑意,付了茶錢,立刻離開了這裡。

同時還有七八個官員站了起來,付了茶錢,快步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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