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掌櫃最近正在爲王恭局停止生產這件事糟心,王恭局那邊停產了,立刻導致北平火器總局斷貨,這段時間前來詢問的京城權貴子弟一波又一波,都快把櫃檯給拍碎了。
這些做事橫行無忌的紈絝子弟,可不是他們的父輩,萬事都講究個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些沒在官商上待過,從小又在一片阿諛奉承里長大的官宦子弟,做起事來那叫一個囂張跋扈。
要不是有朱舜和福王世子還有兩位小伯爺的關係,在那裡鎮着,北平火器總局早就這羣紈絝子弟給拆了。
焦掌櫃聽說朱舜叫他過去,迅速就從後門遛了,前門現在是不敢走了,門口可是有一堆管事在等着他。
來到京師大學堂。
朱舜就在堂屋裡等着,走進堂屋,焦掌櫃慌忙行禮:“東家,是不是我兒子又闖禍了。”
“東家,小的在這給你賠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把他趕出去,我回去以後一定好好教訓這個小畜生。”
朱舜扶住慌忙下拜的焦掌櫃,笑了笑說道:“不是闖禍了,是你家要發財了。”
發財?焦掌櫃困惑的看向了朱舜,拱手道:“還請東家解惑。”
朱舜拿出了那個錐形瓶,交給了焦掌櫃:“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焦掌櫃經常接觸火藥,對於硝石還是比較熟悉:“硝石?”
朱舜拿出了一張輿圖,上面標註了一處豐富的硝石礦脈:“你生了一個好兒子,發明出了萃取法煉製硝石的辦法,可以大量化硝石。”
“山東登州府的萊陽,有一處還沒被發現的硝石礦,只要你買下這片地,不出十年,保證你能成爲山東數一數二的商賈。”
一般人要是聽到這個消息,估計高興的都要回家祭祖,焦掌櫃的反應卻是出乎了朱舜的預料,苦着一張臉說道:“東家說的不錯,但是小的不願意去。”
朱舜不明白這個世上怎麼還有有錢不賺的道理,平靜道:“有什麼顧慮儘管說出來。”
焦掌櫃把輿圖小心疊好,又交給了朱舜,嘆了一口氣說道:“東家說的是很好,但是小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掌櫃。”
“既不是萊陽縣的鄉紳,也不在萊陽縣做官,就算小的提取了大量的硝石,沒有這些官僚鄉紳的支持,能賣的出去?”
“怕是就連萊陽縣都運不出去,更不要說販賣了。”
“就算是讓出大部分的利益,得到了萊陽縣官僚鄉紳的支持,但是東家也說了,能讓小的成爲山東數一數二的大商賈。”
“少說也有個百萬銀子的家產吧,這其中涉及的利益太大了,以官僚鄉紳的貪婪,小的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商賈,能夠活到第二年都是老天爺保佑。”
“不是小的不想掙銀子,只是這個銀子,有命掙沒命花。”
朱舜不說話了,因爲焦掌櫃這些話說的很在理,自己要是沒有王承恩護着,還和東林黨晉商鬥?估計早就被他們沉到永定河裡面了。
可惜這京城附近沒有淺層的硝石礦,從外地運來硝石礦的話,就算可以大批量的提取出硝石,但如果把沉重的硝石礦運費算進去,價格還是不便宜。
甚至有可能更高,畢竟硝石礦是土塊石頭,不像硝石那樣是結晶體。
即便是後世發達的基建體系,很少運輸沉重的原礦石,煤炭算是一種,不過那是經過洗煤處理過的精煤。
如果真想量產化廉價化硝石,只能希望焦勖可以儘快研究出硝田了。
焦掌櫃瞧見東家一直不說話,還以爲自己惹的東家不高興了,手足無措的說道:“那個....那個....東家....實在不行我就去...”
還沒說完,朱舜擺了擺手:“行了,你說的很在理,沒什麼事就回去了。”
焦掌櫃最初見到朱舜的時候,還能保持一定氣度,這一年來又見識了太多的勳貴子弟,氣度更是不卑不亢了。
但是隻要涉及的孩子的事情,尤其是面對孩子的先生,焦掌櫃就忍不住的如坐鍼氈。
抹了一把腦門上的虛汗,擠出一個笑臉說道:“東家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硝石化工廠的建立,其實還涉及朱舜的一步謀劃,京師大學堂的招生,既然焦掌櫃不願去,只能暫時擱置了。
朱舜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合適的辦法,畢竟山東沒有實業家,起不到庇護其他小實業家的作用。
別說山東了,就是低一級州府,到現在勉勉強強只有半個,紡織業宋家。
再低一級縣鄉有兩個,一個是紡紗業朱家,還有一個紡織業呂家。
實業家最基礎的一個標準,就是創造大量的就業崗位,可以讓更多貧苦的大明子民,可以有碗飯吃。
大明的紡織作坊裡也有很多紡婦,但那個算不上,因爲官僚鄉紳的作坊是在壓榨老百姓,甚至都不把他們當人看,哪裡是在給他們飯吃。
朱舜想不到辦法,就不去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蒸汽機的旋轉系統研究出來,看了一眼正在附近搭建臨時住所的一支狙擊小隊,騎上小毛驢放心的離開了。
來到北平機械局,已經是傍晚了。
王徵就像一個得到糖人的小孩子,愛不釋手的摸來摸去,但是蛋形汽缸太燙了,只能摸一下趕緊縮回手,等到手上不燙了再摸一下。
朱舜走過去,拉住了王徵,還沒開口說話,王徵條件反射一樣彈了出去,哭喪着臉說道:“大王饒命啊,小的真沒錢啊。”
朱舜的嘴角扯了扯,突然想起來一計,裝成很兇惡的樣子說道:“說,怎麼把這個蒸汽機的上下運動,改成旋轉運動,不說的話把你沉到永定河裡面。”
王徵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談到機械問題,忍不住又開始嘴損起來。
想到對方可是山大王,王徵輕咳了一聲,故作高人的樣子說道:“此事不難。”
“汝只要建造一套曲軸和連桿,方能解去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