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女真買辦

這一次大淩河堡的修築,封爵只是其中一個目的,朱舜另外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建立大明的買辦集團。

福船船艙內,捆綁成糉子的碩託,押解到了船長室。

朱舜端坐在釘在木地板的官帽椅上,看着面前的碩託,再次打了一遍腹稿。

早在幾年前,朱舜就藉助大舅哥曹文詔在遼東邊軍的勢力,尋找一位名叫尼雅哈的女真人。

尼雅哈是葉赫那拉氏的族人,與愛新覺羅氏有着世仇,葉赫氏的首領曾經發過一個毒誓,就算葉赫那拉氏只剩下一個女人,也要毀滅愛新覺羅。

巧了,慈禧就是葉赫那拉氏的一員。

既然要建立大明的買辦集團,就要聘用女真內部的精英,打入女真的高層。

尼雅哈的名聲不顯,他的長子卻是大名鼎鼎,武英殿大學士、太子太傅納蘭明珠。

沒找到尼雅哈,找到了碩託也算是個意外之喜了。

碩託可是大貝勒代善的二子,努爾哈赤的孫子,剛好還與八叔皇太極有着很深的恩怨。

朱舜懂得一些談判的技巧,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能打動對方,什麼才能打動碩託,自然是他最想得到的東西。

朱舜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問道:“碩託,你想不想成爲正紅旗的旗主。”

碩託當然想從阿瑪手裡接過來正紅旗,但他頭上還有一個兄長嶽託,嶽託還是年輕一輩裡最有才幹的旗人之一。

不過三十幾歲就掌管了鑲紅旗,能夠獲得這等待遇的,愛新覺羅氏裡只有皇太極的長子豪格。

碩託沒有說話,只是在細細打量朱舜,這個明人拋出了這麼大的誘餌,不外乎想讓他當個內應。

只要能掌管正紅旗,別說是內應了,就是滿足對方的龍陽之好,碩託也心甘情願。

但是掌握正紅旗何等的難,碩託早就看出來了,皇太極敲打他就是爲了以後收權做準備。

等到阿瑪死了以後,正紅旗的大權,不出意外的話會落在皇太極手裡。

就憑一個小小的明朝千總,就敢誇下海口說幫他坐上正紅旗的位子,真是不知所謂。

不過他既然說了,碩託就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說。”

果然是上鉤了,朱舜淡淡道:“忘了介紹了,我就是皇太極懸賞的朱舜,談論正事以前,先問你一件事。”

聽到這人是朱舜,碩託臉上多了幾分鄭重:“請講。”

朱舜平淡道:“晉商偷偷販賣到女真的順天大幅布,多少銀子一匹。”

碩託作爲一位高高在上的貝勒,倒是知道價錢,倒不是他多關心族人的生活,只是因爲女真是馬背上的民族,需要放牧,製作帳篷,對於棉布的消耗很大。

棉布也正是消耗銀子最多的輜重之一,遼東不比中原,衣服破個洞還能穿,在遼東衣服倘若是破個洞不及時補上,會凍死人的。

碩託回答道:“四錢銀子一匹。”

站在旁邊護衛朱舜的鐵塔漢子,聽到四錢銀子一匹,當即瞪大了眼睛。

晉商也太黑了,二錢銀子買的轉手就是四錢銀子,賺了足足一倍。

朱舜估計三錢銀子一匹已經差不多了,沒想到晉商竟敢賣到四錢銀子,想想現在遼東的情況,也就理解了。

袁崇煥已經封鎖了一切與女真買賣的商路,只要抓到了,當場就以叛賊的罪名斬首。

這麼做確實銳減了送往女真和蒙古的各種物資,就連五大晉商都不敢大規模的運送了,只能小偷小摸的運些東西過去。

沒了大明廉價的各種布匹糧食,女真境內各種吃穿用度所需的東西,價格瘋漲。

賣給碩託四錢銀子一匹,還是看在他是女真貝勒爺的份上,已經是很廉價了。

一般的女真諸申想要買上一匹布,估摸着最少五錢銀子一匹。

朱舜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羊毛多少錢一擔。”

碩託張口就來:“以現在的價錢,沒處理過的羊毛三兩銀子一擔,處理過的羊毛三兩八錢銀子一擔。”

“晉商以前回去的時候,還順路買走羊毛,自從袁崇煥下達禁令以後,各個貝勒貝子府內的羊毛堆積如山,二兩八錢銀子一擔都賣不出去。”

絨布的價格在綢緞和棉布之間,正常是一兩銀子一匹,一擔羊毛可以紡出八匹布,大致可以賣到八兩銀子。

晉商以三兩八錢銀子的價錢把羊毛運回明朝,除掉運銀、料銀、工銀、鋪銀等等各種本錢,一擔羊毛能賺一兩銀子就不錯了。

朱舜在心裡粗略的細算了一下,通過海運能夠省去不少運銀,畢竟無論在何時,水運永遠都是運送大宗貨物最廉價的方式。

運銀倒是其次,三兩一擔沒有經過處理的羊毛,經過初步工業化的紡織體系的梳毛、紡紗、織布,成本不會超過四兩。

淨賺四兩。

利潤是晉商的四倍還多,這就是工業化對於手工經濟的強大優勢,也是把貨品傾銷到女真的優勢。

朱舜算清楚了這裡面的銀價,擺出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說道:“只要你手裡有足夠的銀子,就能聚集足夠的人脈,當上旗主不難。”

“這樣吧,你找個機會拿下高麗的皮島,每年我會派人去收走未經處理的羊毛。”

“給你三兩二錢銀子的價錢,另外會把紡織好的絨布賣給你,八錢五分銀子一匹。”

船長室內還有宋應升,聽到朱舜的話,差點沒笑出聲。

高啊!

羊毛是女真的,絨布最後又賣給了女真。

什麼也沒幹,就是在蒸汽工廠過了一手,就從女真人手裡賺了三兩銀子。

關鍵面前這個建奴,還要對會首感激涕零。

二兩八錢一擔的羊毛,以三兩二錢的價格買走,碩託就能多賺四錢銀子。

一兩一匹的絨布,八錢五分銀子賣給他,碩託又能多賺一兩二錢銀子。

前前後後就是一兩六錢銀子的進賬,碩託當然會對會首感激涕零了。

碩託的表情果然驗證了宋應升的想法。

碩託用一副看待傻子的表情看着朱舜,按照他這個買價,一擔絨布的成本價已經超過七兩了,他卻只賣六兩八錢銀子。

果然是會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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