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寧伯話說了一半突然不說了,裝模作樣的拿起官窯鬥彩茶杯喝了一口清茶,故意沉吟起來。
等到勳貴們把視線從興安伯身上移開,落在新寧伯身上,這位同樣因爲蒸汽機械成爲木材大王的豪奢勳貴,志得意滿的繼續說道:“咱們可以仿照水滸傳裡宋江的辦法。”
“去順天府衙門誣告庶出的忤逆,把庶出剔除族譜籍冊,再從官府那裡拿到執憑存照,咱們就與庶出徹底劃清了界限。”
“皇上就算是想牽連咱們也牽連不了了,畢竟已經與庶出斷絕了父子關係,屬於不同的門戶了。”
一位略顯肥胖的勳貴突然拍手稱快,笑的眼睛都快沒有了:“高啊,實在是太高了。”
“等到太子榮登大寶了,咱們稍微透露一點想要接納庶出的消息,庶出還不得屁顛屁顛的跑回來認祖歸宗。”
“到那時咱們就成了最早擁立太子的從龍之臣,咱們這些勳貴與皇室的情分又續上了。”
勳貴們都是在朝野混跡了多年的人精,不需要肥胖勳貴刻意去解釋,就在新寧伯說完下半句話以後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這些剛纔還在誇讚興安伯的勳貴們又開始誇讚新寧伯了,反正只是多說幾句話,不會讓他們拿出一分銀子,何樂而不爲。
“新寧伯的這份高遠見識,着實讓本伯大開了眼界,等到寒露宴結束了本伯想去拜訪新寧伯的蒸汽工廠,不知能否允許。”
“距離寒露時節還有不少天,不如這樣,新寧伯一起去參加寒露宴,等到宴會結束咱們一起去新寧伯的蒸汽工廠。”
這一次誇讚新寧伯的勳貴略微少了一些,人情練達的勳貴們可不想因爲過度的誇讚新寧伯得罪了興安伯。
新寧伯需要的是不被興安伯比下去,而不是勝過興安伯,誇讚的聲音略微少一些就同時捧起兩人了。
勳貴們吹捧了幾句,這件事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也就耐不住心思繼續待在這裡耗着了。
這件事還是早些處理比較好,勳貴們也沒接觸過太子朱慈烺不知道他是個什麼脾性,萬一心腸稍微狹隘一些。
庶出進入陸軍講武堂的時間稍遲一些,很有可能在太子朱慈烺心裡留下一些芥蒂,這是勳貴們所不希望看到的。
肥胖勳貴站起來拱手道:“本伯家裡還有一些要事,就先行離開了。”
英國公點了點頭,示意肥胖勳貴隨意。
肥胖勳貴前腳剛離開,其他勳貴們也是放下手裡的官窯鬥彩茶杯,起身離開了水榭的二樓。
懷遠侯三人最後離開了這裡,新寧伯在離開的時候遲疑了一下,似是有什麼話想要給英國公說上兩句。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就被身邊的兩位勳貴給半推半架着一起離開了英國公府邸。
走出琉璃廠附近的大街,拐了七八個衚衕,一直來到懷遠侯在京城的府邸,兩人才放開了新寧伯。
虎背熊腰的懷遠侯‘啪’的一下,打開了手裡的宮式泥金山水扇,故作文雅的笑了起來,發出的卻是粗獷聲音:“怎麼樣,這場戲本侯唱的還可以吧。”
狼狽爲奸的三位勳貴來到懷遠侯府邸,到了自己家了不用擔心隔牆有耳,興安伯實在是繃不住了,嘿嘿笑了起來:“何止是可以,比得上杏園戲班的當家花旦了。”
新寧伯卻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三人附近只有一些手持燧發滑膛槍巡邏的家丁護院,沒有任何偷聽的人。
興安伯鄙夷的瞥了一眼做事過於謹慎的新寧伯,嗤笑道:“瞧你那膽子,咱們三人說話頂多就是被東廠番子探聽到。”
“探聽到了又如何,東廠督公王承恩可是會首的好兄弟,本伯就不信了,那些東廠番子敢得罪會首。”
得不得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陸軍講武堂這件事的主謀可是當今皇上,次謀是未來皇上。
這一點其他勳貴不清楚,懷遠侯三人可是從朱舜那裡得知了那場隱秘的君臣奏議,知道陸軍講武堂的出現不是未來的皇上要奪權。
而是當今皇上和未來的皇上要從勳貴和軍頭手裡奪權,奪走大明軍隊的控制權。
那幫勳貴們還自以爲是的猜來猜去,認爲陸軍講武堂會給家裡帶來一場滅門之禍,豈不知只要長子進入了陸軍講武堂就能得到他們朝思暮想的皇室情分。
還是天子門生。
懷遠侯三人這才唱了一出崑劇,一是爲了按照會首的吩咐,把奪權這件事轉移到謀反上,削弱陸軍講武堂在勳貴心裡的影響。
二是,懷遠侯三人想要讓自家兒子脫穎而出,最好的辦法就是減少競爭對手,如今算是徹底達成了目的。
陸軍講武堂的一期學員裡,只有懷遠侯、興安伯、新寧伯三位勳貴的兒子是嫡長子,他們不突出誰突出。
興安伯這才忍不住的嘿嘿直樂,正在傻樂的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趕緊拱手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