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商議怎麼拿下山海關的同時,工業派的洗煤廠也剛好竣工了。
洗煤廠位於工業之城上游,那裡有大片荒廢的煤礦,以及堆積如山的原煤。
朱舜騎上遼東大馬順着一條馬車長年累月輒壓出來的土路,從工業之城來到了洗煤廠。
道路坑坑窪窪,一路上還塵土飛揚,嚴重影響貨物的馱運。
朱舜心裡動了修建第一條水泥路的心思,水泥路對於工業派的作用太大了,有了水泥路就能把一座座單個的蒸汽工廠串聯成一個整體。
只是現在基建署和工業署都缺乏熟工,尤其是基建署的道路橋樑工程師極其稀缺,人才還急不來,只能慢慢積累人才厚度。
朱舜來到洗煤廠附近,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座原煤山,由於雜質多,熱效率低,導致運輸成本太高全部廢棄在礦坑附近。
朱舜從這一座座高大的原煤山之間土路走過,不免有些心驚肉跳,這些可都是能夠燃燒的原煤,一旦有明火落在上面就會引發火災,變成一座座火焰山。
原煤上堆積的一些煤矸石還很大,萬一滑下來砸到身上,輕了重傷,嚴重了當場就能被砸死。
繞過七八座原煤山,朱舜眼前的視野終於開闊了不少,永定河河岸邊修建了一座水泥廠房。
來到水泥廠房門口,守門的幾名殘疾軍士不認識朱舜,不過倒是認識朱舜身後的幾名轎伕,都是一起在遼東殺過建奴的袍澤。
年紀最長的轎伕指着朱舜說道:“工業侯。”
幾名殘疾軍士肅然起敬,給朱舜行了一個見了老督師孫承宗纔會行的軍禮,對於這位養活了很多殘疾軍士的工業侯由衷的感激和尊敬。
朱舜笑了笑,詢問道:“家裡的糧食夠吃嗎?”
提到糧食,幾名殘疾軍士滿臉紅光,笑着說道:“多虧了工業侯給了俺們做工的機會,土豆麪粉又便宜,一個人都能養活全家。”
朱舜看似是在隨意詢問,其實是想從這些樸實的殘疾軍士嘴裡得知一些事情,有沒有一些關係戶貪腐。
朱家的工廠是不會有,難保其他工廠主的同宗子弟會做出貪腐的事情,私自扣下工人們一部分的月錢。
工人協會已經成立了廉政處,目的就是爲了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一是爲了避免這些給工業革命做出重大貢獻的工人受到剝削。
二是慢慢潛移默化的改變工廠主們思想,這些相當於長工佃戶的熟工們,不是過去可以隨意剝削的僕役,而是一個和他們對等的人。
只不過工廠主掌握了更多的銀子,地位更高罷了。
工業革命改變的不僅是生產生活方式,更多的還是思想觀念。
朱舜看着這幾名殘疾軍士發自肺腑的敦厚笑意,反而是不笑了,沒有直接走進洗煤廠,走到了一旁的倒座房:“說說吧,誰剋扣了你們的月俸。”
倒座房和門房連在一起,平時是用來休息的地方,朱舜坐在了一張結實的長條板凳上,注視跟進來的幾名軍士,平靜的問了一句。
這幾名軍士掩飾的很好,不過朱舜卻從其中一名殘疾軍士臉上看到了一絲難色,似乎是遭到了剝削和欺壓。
等了有半盞茶功夫,遲遲沒有人說話,轎伕頭子惱怒的說道:“老陳,咋的!從遼東退下來以後學會打官腔了。”
“老子記得你當初可是朱小旗手下最驍勇的一名夜不收,難不成建奴一刀砍斷的不是你手臂,把你的卵蛋也給砍掉了!”
陳姓殘疾軍士過去見了總旗都敢大大咧咧的要口酒喝,在他們那羣遼東邊軍裡是出了名的膽大,現在卻有點不敢面對轎伕頭子。
聽到轎伕頭子這番氣惱的話,不免漲紅了臉,咬了咬牙說道:“不是俺不想說,只是這件事工業侯可能管不了,是我家娘子在紡紗廠被人剋扣了月錢。”
“那家紡紗廠是孫員外的,不是工業侯的蒸汽工廠。”
朱舜平靜問道:“是孫大剋扣的,還是紡紗廠的管事。”
陳姓殘疾軍士瞧見工業侯好像是有了火氣,趕緊說道:“不是孫員外,是他的一個堂叔,仗着自己是孫員外的同宗,經常調戲紡婦不說,還經常剋扣紡婦的月錢。”
調戲紡婦!
朱舜立即眯起了雙眼,不再繼續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長條板凳上。
鐵塔漢子跟了朱舜這麼多年了,對於恩公的脾氣十分了解,甕聲甕氣的說道:“石老哥,去把孫員外和那名管事喊來。”
轎伕頭子拱了拱手,剛要走出去,朱舜突然站了起來:“去工業之城的噴泉廣場。”
工業之城只建好了目字的中間區域東東區,東東區雖然只是一片區域,卻相當於一座可以容納十幾萬人的縣城。
地方很大,各種酒館茶館店鋪都有,中間是一處平時用來遊玩的噴泉廣場。
佔地很大,視野開闊。
鐵塔漢子本以爲已經高估恩公的不悅了,沒想到還是遠遠低估了恩公胸中的火氣,已經不是不悅了,而是震怒。
現在是辰時末,熟工們剛剛上工沒多久,工業園區裡的水泥路上應該是一個人影都沒有才對。
此時卻在各個蒸汽車間管事們的帶領下走出了蒸汽工廠,爲了防止擁擠踩踏事件的發生,排列成整齊的隊伍走向噴泉廣場。
熟工的人數實在太多了,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勉強纔在噴泉廣場站好,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討論工業侯這是要作甚。
朱舜掃了一眼旁邊的鐵塔漢子,鐵塔漢子甕聲甕氣的大喝了一聲:“安靜。”
鐵塔漢子不是神仙,不可能讓所有人聽見他的聲音,能有一百多人聽見就不錯了。
щшш ◆ттkan ◆C ○
他這句話是對鄉勇步兵們說的,幾百名手持鬥米式步槍的鄉勇步兵們,衝向各自預定的位置,沒人負責給幾十人傳話。
一個接着一個,前面傳給後面,噴泉廣場很快就安靜下來。
就在工廠主們和熟工們不明白朱舜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兩名步槍兵押着孫大紡織廠的管事走到了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