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僚鄉紳營建作坊找來一些擅長泥瓦手藝的長工短工基本上就解決了,費不了多少心思。
朱舜所要修築的造紙工廠,基建署、化工學院、機械學院等多方面配合,還需要上游的北平機械總局、水泥廠、紡紗廠的支持。
頗有些步炮協同曹家軍對戰一羣拿着竹槍闖賊的暢快感,甚至比步炮協同還要暢快,畢竟闖賊只有謀算的得當還是有可能翻盤。
由多個體系聯合修築的造紙工廠,徹底完成蒸汽化以後,一家造紙工廠的產量相當於一百個造紙作坊,質量上也不是一個層級。
造紙工廠對官僚鄉紳的作坊一路碾壓,又要粉碎不少官僚鄉紳了。
朱舜輕輕頷首,平靜道:“造紙工廠的事情已經全權交給你了,這件事你去找機械學院談論。”
“這麼大的權利也不是白給你的,最多到驚蟄時節,本侯要見到一家徹底完成的蒸汽造紙廠。”
距離驚蟄時節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何止是有壓力,簡直是壓迫了。
如果只是涉及到硫酸漂白,張白鑞當場就會立下一道軍令狀,但還涉及到幾種蒸汽機械的研究,以及去北平機械總局爭搶製造配額。
不僅僅是化學學術的問題了,還涉及到了統籌管理,張白鑞想想就有點頭大。
不過想到這是山長的重視,張白鑞咬了咬牙,立下了一道軍令狀:“山長放心,學生要是完成不了,以後不吃肉了。”
大明百姓沒有不喜歡吃肉的,張白鑞的喜好程度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範疇,專挑肥的流油的肥肉吃。
每頓飯還不吃任何的五穀,只吃肥肉,頓頓這樣,從來沒見他換過花樣。
也不見他長胖,始終是一副清瘦的樣子,或許與他整天在化學實驗室有關。
朱舜知道張白鑞這小子不怕死,就怕沒有肥肉吃,平淡笑道:“只要你完成了,本侯請你去便宜坊吃一頓全豬宴。”
便宜坊?全豬宴?
張白鑞雖然沒去過便宜坊,不是沒有銀子去,反而有的是銀子,一般各院的學員月錢是五兩銀子,化工學院足足有十兩銀子,一年就是一百多兩銀子。
但他也知道便宜坊是吃鴨子的地方,不過有的吃就成,關鍵還是山長請他吃宴,這可是幾位院長都沒有的待遇。
夠他張白鑞吹噓一輩子了,也能讓其他京師大學堂學子們羨慕死。
冬天比較寒冷,張白鑞樂的差點把鼻涕噴出來:“這可是山長說的,山長可不能反悔。”
朱舜看着狼狽的趕緊用大袖捂住鼻子的張白鑞,忍不住笑了:“算話,還能允許你帶幾個朋友。”
還能帶幾個朋友!
張白鑞想到跟着自己過去的同窗,突然得知是山長邀請吃宴,那副愕然和狂喜的表情。
還沒去就已經有些暈乎乎了,滿面紅光的說道:“山長放心,驚蟄時節以前一定把造紙工廠建好。”
朱舜最後看了幾眼造紙的剩下兩道工序,便離開了造紙工廠,回去等着張白鑞的好消息。
開春以後太子朱慈烺就要去密雲縣展開土改工作了,朱舜爲了保障這一次的土改成功,要爲土改做很多應對準備。
依舊是閒不住。
朱舜離開造紙工廠沒多久,張白鑞去硫酸工廠外面的宅子馬廄,牽來一匹遼東大馬趕往了京師大學堂。
張白鑞這些化工學子們珍惜時間倒也落了不少好處,爲了能夠儘快趕到硫酸工廠,這段時間以來練就了一身好騎術。
還是跟着遼東老卒們學的騎術,從他們手裡學來了不少遼東老卒多年的心得,騎術比很多州府百戶千戶都要好得多。
張白鑞騎馬趕到京師大學堂,把學堂專用的遼東大馬交給馬伕,直接奔向了機械學院,找到了院長畢明珪得力干將之一的羅明堂。
四大工業母機目前只研究出來一個蒸汽錘,院長畢明珪正帶來京師大學堂的學員們研究剩下的三大母機,羅明堂主要負責的方向是鏜牀。
張白鑞過來找羅明堂,一是因爲羅明堂在機械學院的衆多學子裡十分出類拔萃,要不然也不會成爲院長畢明珪的得力干將。
羅明堂出身於佃戶家庭,家境十分的貧苦,正是因爲工業小學包吃包住還不收束脩,才改變了他的命運。
佃戶家的孩子哪有名字,以前叫羅三,後來進入工業小學以後同窗裡叫王二李四羅三的實在太多了。
羅明堂就給自己取了一個羅堂的名字,希望自己以後能夠堂堂正正做一個真正的人。
因爲羅明堂的才幹出衆,畢明珪直接從自己的名字裡摘了一個,還是極爲重要的字輩排行裡的明,可見佃戶出身的羅明堂有多招畢明珪喜歡。
張白鑞過來找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當年這小子每逢月末策試總是壓他一頭。
京師大學堂經過改建,機械學院有了一處很大的獨立地盤,按照牌子找到羅明堂的實驗室。
羅明堂坐在暖和的精舍內,拿着直尺埋頭畫着圖紙,時不時停下來珠算一些參數。
精舍內的西洋自鳴鐘滴滴答答的響着,已經快到兩點了,羅明堂旁邊書案上發着饅頭飯菜還是一點沒動。
張白鑞走過去重重咳了一聲,羅明堂沒有理睬他,臉上不免有些尷尬。
緊接着又咳了好幾聲,都快咳出血了,羅明堂擡頭瞅了他一眼,又把頭低下了繼續珠算參數:“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