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七月,太陽大咧咧的掛在空中,炫耀着它的熱量。
路上的行人不斷地用手遮擋陽光,似乎這樣就能帶來一絲陰涼。
“這鬼天氣,真的是要熱死個人了!”
“別抱怨了,快點兒走幾步,前面就是咖啡廳了!”
“來了來了,你倒是等等我啊!”
聽着後面明顯加快了的腳步聲,蘇浩的身體向旁邊微微移動了一下,卻仍舊沒躲過被撞的命運。
女人離去的背影和那一句並不誠懇的道歉作爲這次被撞之後的收場。
微微嘆了口氣,蘇浩看着新換的短袖上多出來的女人粉底印記,“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十次了,一共就出來十次而已,不至於次次都被撞吧……”
無奈的伸手彈了一下髒掉的地方,他擡步繼續朝前走去。
上次在日落廣場的約戰,蘇浩在陰溝裡翻了船,被黃衣青年2號鎖喉所傷,之後陰差陽錯,被他擊飛的4號從天而降,砸斷了脖子。
本以爲一命休矣,沒想到卻再次穿越,成爲了高考生蘇浩。
蘇浩覺得自己有穿越的體質,每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大爺,我來拿錄取通知書。”
“啊!”
看着被自己突然出聲嚇到的門衛,蘇浩聳了聳肩,表示這並不是他的錯,他可是在這裡站了有一會兒了。
伸手接過大爺遞出來的通知書,“京都大學”這四個字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些。禮貌的道謝後,蘇浩側身看着這所自己呆了三年之久的高中,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離開。
“哎,蘇林,那是你堂弟吧?”
順着男生手指的方向看去,蘇林不屑的撇撇嘴:“別瞎說話,我可不認這個白眼狼當堂弟!”
見蘇林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男生沒有再多問,而是很有眼力見的打着哈哈:“對對對,那種隱形人,咱們纔不關注呢!走走走,去網吧打遊戲去!”
“白眼狼麼?”聽見身後的說話聲,他頓住腳,把手中通知書邊角因用力過度而出現的褶皺一點一點撫平,再次擡步朝家的方向前進。
打開門,空曠的房間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同時也冷清的讓人發寒。
把通知書珍重的放在自己的書架上,蘇浩坐在沙發上閉目不言。想着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還有剛剛蘇林語氣中的不屑,未來的期盼與過去經歷的場景在腦中一幕幕的閃現着。
似夢非夢中,好像又一次經歷了那場讓人絕望的車禍。爸爸最後鄭重的叮囑一直在耳邊迴盪:“小浩,與人爲善,一定要記得,與人爲善,爸爸求你了……”
“爸爸,你總讓我與人爲善,可這個世界卻又何曾善待我一分?”從迷茫的狀態下回神,蘇浩擡手輕揉着太陽穴:“我視叔父一家爲親人,卻被他們打罵欺辱視爲乞兒;在學校同學嘲我無父無母,從不與我親近;在外面我幫助一個女生抓小偷,慘遭其團伙毒打,那女生走過卻避我如蛇蠍。”
“我用盡全力拼得你留給我的遺產最後落下白眼狼的稱號;我拼命的在學校吸取知識最後被全校人稱爲隱形人。我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理想的大學,而與人爲善帶給我的是什麼?我現在的一切都由我自己所得。”
“爸爸,你死之前都不忘叮囑我與人爲善,可是對不起,我恐怕是真的做不到了。”蘇浩憶起車禍中,爸爸那雙沾滿鮮血卻仍舊緊緊抓住自己的大手,眼角流下的一滴滴淚水不斷地砸在沙發上,明明無聲,卻沉重的可怕。眼淚伴隨着一句又一句哽咽的“對不起”在空氣中漸漸消散。
在愧疚又似解脫的哭聲中,沙發上的人慢慢的睡去。
“小浩,醒一醒!快醒一醒!小浩!”
恍然間,蘇浩覺得自己又聽見了爸爸的聲音,他有些崩潰的捂住雙耳,大聲喊道:“爸爸!爸爸,求求你了,不要再來叮囑我了!我也想有我自己的人生!我已經考上了京大,我可以遠離這個城市重新開始了!我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了!所以求求你,我想好好的,按照自己的個性去生活!我真的不想再去幫助那些沒良心的人了……”
踉蹌着起身,蘇浩想要去拿那張錄取通知書來證明自己的話,卻在一雙含淚的雙眼中愣在原地。
他顫抖着雙脣,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雙手:“媽,媽媽?”
“小浩……”女人想要擁抱的雙手就這樣從眼前人的身體中穿過,女人怔怔的看着自己的雙手,神色有些發苦。
“媽媽。”和記憶裡一樣的溫柔,不管是聲音還是神色,都是記憶深處的母親。十一年了,距離那場車禍已經過去十一年了,自己現在也滿了十八週歲,這些年夢中偶爾會出現父親的樣子,但母親,卻是很久未見了。
女人走近蘇浩身邊,看向同樣站在另一側的男人,聲音溫柔而又飽含愧疚的說道:“小浩,不要怪你爸爸,一切都是媽媽的錯。”
“你姥姥是個神婆,真正的神婆。而作爲神婆,你姥姥最大的能力,不是驅鬼,而是預知!剛懷上你的時候,你姥姥就突然病逝。臨死之前,她神色驚恐地告訴我,我懷的胎命中帶煞!”
“但是媽媽不信,我也捨不得拿掉自己的骨肉,於是不顧你父親的勸阻,硬是生下了你。可是你出生的當天,A市就出現暴亂,死人無數。我和你爸爸都有些怕了,就急忙帶你回到你姥姥家,翻閱了無數典籍,終於找到了剋制之法!”
“但是也只能保我到七歲對麼?”蘇浩的神色說不清是喜是悲,“所以你們的死都是我害的對麼?”
“小浩!事情沒有說完!”一直沉默的爸爸語氣嚴厲的說道:“不要妄自下定論!”
蘇浩一怔,把目光轉向母親,“媽媽?”
擡手虛扶一下兒子的臉龐,母親有些心疼的開口:“小浩,這些年我和你爸爸一直以這種形態陪在你身邊,所以不要這麼自我厭棄好麼?媽媽說過,姥姥的能力是預知,媽媽也是一樣。”
說完,她擡腳向前邁了一步,場景瞬間變換。
“這是A市?”看着周圍蕭瑟不堪的環境,蘇浩努力的辨認着,“A市爲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