鍼芒在背之感,這一刻無比強烈。
許青雙目瞬間收縮,呼吸也都微微急促,內心的生死危機,全面爆發。
在這之前,他只是在融合準仙都令的一刻,總覽了整個南域的令牌擁有者,所看是密密麻麻的星辰印記。
雖其內閃耀不同,可也是一掃而過。
直至現在,這顆星辰的出現,讓許青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同。
明明只是一個印記,卻讓許青產生心驚肉跳之感。
璀璨之光,哪怕距離這麼遠,可竟透過了感知,達到了刺目的程度。
“此人……極強!”
“修爲應不是主宰中期,大概率已是主宰後期!”
“方纔被我斬殺的那位,他等的,就是此人!”
結合之前分析,許青心有餘悸。
可以想象,若非他之前果斷,不惜傷勢擺脫被牽制拖延之局,將那位右側臉上有胎記的青年斬殺……
那麼此刻的自己,準仙都令根本就無法察覺千萬裡外的這一幕。
且被糾纏之下,也必定會被對方臨近。
到了那個時候,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甚至就連逃走的可能,也都不會具備。
而現在,雖如今自身傷勢不輕,可至少……沒有那麼被動,多了一些選擇。
所以許青深吸口氣,沒有任何遲疑,展現全部速度。
不惜代價,向着遠方瞬間挪移,試圖拉開距離。
他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戰力,斬殺主宰初期可以,配合九爺爺的劍氣,若不惜受傷,那麼能瞬殺主宰初期。
但對於中期,許青不認爲自己所剩最後一道劍氣可以取勝。
更不用說這疑似主宰後期的恐怖存在。
尤其是自己如今的傷勢,也不適合繼續。
只是許青的速度雖快,可那位追殺者,比他更快。
且其令牌感知範圍,也必然是達到了驚人的程度,遠超千萬裡。
故而許青的一舉一動,顯然早就在對方的感知之內,眼下速度之快,在許青的感應裡,好似一顆流星。
彼此的距離,正肉眼可見的縮短。
危機感,轟然而起,從許青的每一寸血肉內,從他的靈魂中,從他的潛意識裡,都在爆發,會就成了風暴,轟隆不斷。
無論是血液,還是骨骼,一切的一切,此刻都好似成了獨立的存在,各自傳出危機。
“之前的出手,雖果斷,可這麼去看,還是慢了。”
許青呼吸急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明白,越是這生死時刻,就越是不能慌亂。
“以我如今的速度,最多半炷香,就會被追上……”
“在我權柄加持下,可以多爭取一些時間,但再多也就是一炷香。”
“一炷香的時間.…"
許青腦海浮現購買的地圖,在內神念瞬掃下,剎那鎖定了一個位置。
“神之血河!”
“擺渡人!”
“首次渡河,六天壽命,絕對安全之處!”
疾馳中,許青沒有絲毫遲疑,略微調整方向後,呼嘯而去。
同時雙手掐訣,下一剎他這沒有皮膚的血肉身軀,立刻鮮血噴發出來。
血液成霧,在噴發之後,直接燃燒。
這是燃血之法,是許青當年從二牛那裡學會的加持速度之術。
但這法不能多用,對自身的損傷不小。
可現在生死危機,許青自顧不得這些,眨眼間,其速暴漲,挪移範圍一樣大漲,直接就消失在了原地。
出現時,已在百萬裡外。
只是……這裡雖是西部與南部的交界,但這是相對整體南域而言,實際上與神之血河之間,還存在了遼闊
的範圍。
所以現身之後,許青毫不猶豫,身體轟的一聲,再次噴出血霧。
其身又一次加持挪移。
就這樣,在一連使用了十多次後,他挪移了一千多萬里範圍,自身傷勢更重,且身體的虛弱感也都強烈。
好在具備了效果,勉強的將自身與追擊者之間的距離,控制在了八百萬裡左右。
不過這點距離,對於低階修士來說,需要很久纔可橫渡,但對於強者,根本就不算什麼。
於是在燃血之法不可繼續展開後,許青的五行之術,轟然爆發,首先是水火在後,陰陽對衝,形成炸裂之威。
轟鳴間,藉此炸裂,化衝擊,加持速度。
隨後在許青的擡手間,大地翻騰,一座座高牆平地而起,直接與天齊高,作爲阻擋。
眨眼的功夫,天地轟隆,掀起的高牆數量,已達十萬。
浩瀚驚人。
接着是風!
許青的權柄,本沒有風。
可他之前與那青年一戰,如今在這生死危機下,其悟性也在這刺激下翻騰。
木的特性,與風類似。
都是具備活性,具備變化。
故而……木力昇天,流動運轉。
這是……木在天爲風!
下一瞬,此力加持,許青速度再次暴漲。
如此交錯,他的速度之快,已達肉身極致,天地轟鳴,音爆驚人。
可許青還是不滿足,因爲在他如此速度下,那位追擊者顯然也判斷出了許青的去路,速度也隨之暴漲。
竟將彼此的距離,拉近到了五百萬裡的程度。
如此範圍,許青竟都感受到了身後濃濃的煞氣以及那種後背刺痛之感,就好似背後有一尊烈陽,要焚燒一切。
虛弱感這一刻被危機壓下,許青雙目赤紅,空間之術驀然展開。
重疊與格子,都浮現在天幕上,依靠此法,其速度變的更爲可怕,超越了肉身的承載,使他全身出現碎裂。
但許青也不在意這些了,轟的一聲,再次百萬裡挪移而過。
同時時間之法籠罩,覆蓋全身,鎖死自己身體的時間流逝,以此方法,來凝固肉身不崩。
至於其身後,與天齊高的牆,傳來轟鳴之聲,被許青埋在內的火之力,也在爆發。
欲形阻擋之勢。
雖效果一般,可哪怕多爭取一息,對如今的許青來說,都是無比寶貴。
終於,在這爭分奪秒,拼盡全力下。
許青以自身極限之能,橫渡無盡範圍,看見了遠方一條望不見邊際的浩瀚血河。
此河之大,可稱通天。
甚至超越了大海。
其內的血腥味,更是濃郁無比,渲染八方。
看到此河的一瞬,許青的視線都在這虛弱與爆發中,出現模糊,但卻不影響他一眼就鎖定了河岸處,停留的一艘黑色的孤舟!
那孤舟看起來普普通通,停靠在岸邊,舟上坐着一人。
此人身穿蓑衣,戴着斗笠,手中拿着一杆煙槍,正在吞雲吐霧。
許青沒見過擺渡舟船的樣子,地圖上只是介紹,並無具體的描述,可如今他也沒時間去確定,看到那孤舟的一刻,許青將自己留下的最後一次燃血挪移,轟然爆發。
下一剎,他的身影直接就出現在了那艘孤舟的上方。
可就在這時,生死危機之意,轟然爆發,一股恐怖之力,在此刻驟起,波及整個蒼穹的同時,一個渾身散出無盡火熱的身影,已然追上。
向着許青,一拳落下。
大帝盾牌,瞬間出現。
大帝剪刀,也在閃耀。
九爺爺的劍氣,此刻也沒必要保留。
帝劍……更是被許青取出。
全力抵抗。
而主宰後期之威,也在這一刻盡顯天地,只見那大帝盾牌轟鳴,其上赫然出現了一道裂縫,倒捲開來。
大帝剪刀,也是如此,因本就裂縫衆多,此刻在這一拳下,直接四分五裂,崩潰開來。
至於九爺爺的劍氣,雖凌厲,但結合盾牌與剪刀,也只是讓那一拳,威力被削弱罷了。
最終落下時,許青帝劍阻擋。
轟鳴中,許青身體一顫,肉身崩潰出大片血肉,身體如被削肉,可終究沒有碎滅,而是借這轟擊之力,墜落在了舟船上。
落下的一刻,舟船震動,躺在那裡的許青,已經是奄奄一息,看起來生機都要斷絕的樣子。
可卻死死的抓着帝劍。
而蒼穹上的身影,沒有停手,此刻猛地臨近,手掌擡起一把……抓向許青。
許青眯起眼,正要吞下口中之物。
但就在這手掌抓來的剎那,舟船上,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吞雲吐霧的船伕,將手裡的煙槍在船板上輕輕一磕。
無聲無息間,蒼穹出手的那道身影,全身猛地一震,伸出的右手瞬間模糊,消失不見,其身影也是剎那倒卷,在半空散去所有氣勢,化作一個紅髮青年。
他忌憚的望着那位船伕,躬身一拜。
“前輩,我沒有違反規矩,此人雖上了擺渡船,可還沒有付費,按照規矩……在沒有付費前,他不是渡河者,可以被我滅殺!”
“放屁!”船伕哼了一聲。
這兩個字,如滅世之雷,落在紅髮青年耳中,他渾身一顫,鮮血噴出,再次退後。
“老子的船,老子說的算。”
說完,這船伕慢悠悠的轉頭,看了許青一眼,目光似隨意的,也在許青手中的帝劍上一掃,隨後淡淡開口。
“付費!”
許青立刻點頭,散出自己的生機。
那船伕滿意,擡手一抓,取出一定的生機後,起身伸了個懶腰,也不知從何處取出船槳,在血河上一劃。
頓時河面蕩起漣漪,舟船駛離岸邊,漸漸遠去。
只留下蒼穹上,那位面色陰沉的紅髮青年。
凝望舟船方向許久,這紅髮青年目中寒芒一閃,沉吟是否也要等擺渡人出現,自己渡河到了西部後繼續追殺。
只是這麼做,他認爲有些不值得。
“一方面浪費了我的渡船機會,另一方面我的家族在南部,去了西部再回來,耗費一甲子壽元……”
“另外那人傷勢之重,也快油盡燈枯,如此傷勢,他很難恢復。”
半晌,這青年衡量一番,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血河上,舟船內,那船伕目光落向躺在那裡的許青,緩緩開口。
“你嘴裡的玩意,吞下後明明可以讓你傷勢瞬間恢復。”
“可你小子,竟能隱忍不去吞。”
“爲了讓自身看起來不用追殺也都快死了,你也算是煞費苦心。”
被點破隱秘,許青連忙掙扎的站起,恭敬一拜。
“多謝前輩相救。”
“閉嘴,老子不喜歡話多的,尤其是身上還有一身神靈的騷味。"
船伕目光在許青空曠的肩膀上看了眼,不再理會,繼續吞雲吐霧。
許青沉默,再次一拜,接着退後一些到了船尾,在那裡盤膝,默默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