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黑風高,山谷間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夜鳥的啼鳴,打破了這沉悶的寧靜。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突然間,山谷兩側彷彿被無形的怒火點燃,震天價響的喊殺聲驟然響起,如同地獄之門被猛然推開,釋放出無盡的殺戮與恐懼。
“衝啊!”
一聲聲嘶吼,帶着決絕與瘋狂,從漢軍的陣營中傳出。
緊接着。
“殺啊~”的呼應聲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
在這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箭矢如流星般劃破長空,帶着嗖嗖的風聲,宛如箭雨傾盆而下,又似蝗蟲過境,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每一根箭矢都非同尋常,其上綁着一小包由科學院精心研製的炸藥包,這些炸藥包雖小,卻威力巨大,即便是未能直接命中目標,只要在其方圓一米之內,爆炸的衝擊力也足以讓人粉身碎骨,無一生還。
轟轟轟~
嗖嗖嗖~
爆炸聲與箭矢的破空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死亡的交響樂。
魏軍原本就地組成的防禦陣型,在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下,瞬間變得支離破碎。
魏軍士卒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哭爹喊娘之聲不絕於耳。
“媽呀,這是什麼鬼東西!”
“救我,我不想死啊!”
“撤,快撤!”
恐懼與絕望像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將整個魏軍營地籠罩在一片混亂之中。
在這混亂之中,曹休的面色如死灰,眼中卻閃爍着不屈的光芒。
此刻的放棄,意味着全軍覆沒,他絕不能成爲魏國的罪人。
於是,他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喊道:“衝上左側山包,據山而守,等待援軍前來!”
他的聲音在夜空中迴盪,雖然微弱,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說罷,曹休身先士卒,手持長劍,帶領着親衛隊,如同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朝着左側的山包衝去。
在亂局之中,只有少數人聽到了曹休的聲音,他們或是出於對將領的信任,或是對生存的渴望,紛紛跟隨曹休,向着那惟一可能的生路衝去。
然而,更多的人,卻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迷失了方向。
他們或被箭雨無情地奪去生命,或被衝上來的漢軍士兵斬殺於刀下,更多的,則是選擇了投降,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瑟瑟發抖,祈求着能活過這一夜。
廝殺持續了一整夜,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然而,對於曹休和他的親衛隊來說,這一夜彷彿經歷了人間煉獄。
當他們終於登上山包,回頭望去,只見滿地瘡痍,屍橫遍野,曾經五千精銳魏軍,如今只剩下千餘人,個個衣衫襤褸,滿身傷痕,苟延殘喘。
漢軍停下了進攻的步伐,他們圍而不攻,顯然是要用這千餘人做誘餌,吸引更多的魏軍前來送死。
曹休望着山下那密密麻麻的漢軍,心中五味雜陳。
這一戰,他們已經陷入了絕境,但他更清楚,作爲將領,他不能倒下,他必須爲這千餘人的生命負責,爲魏國而戰。
夜色漸淡,天邊初露曙光,清晨的微風拂過中軍主帳,帶來一絲涼意。
劉禪在步練師溫暖的懷抱中緩緩醒來。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生怕驚擾了身旁沉睡的美人,披上龍袍,悄無聲息地步入龍帳之中。
龍帳內,燭光搖曳,映照出劉禪凝重而期待的神色。
終於,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耀大地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傳令兵滿身塵土,氣喘吁吁地闖入帳內,跪倒在地,聲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興奮:“陛下,前線捷報!魏軍援軍數千人,被我軍伏擊,殲滅大半,餘者被驅至山包,作爲誘餌!”
劉禪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但隨即又恢復了沉穩。
“好!此番埋伏,諸位皆有功,當犒勞三軍。”
隨後,劉禪轉向身旁的費禕,眼神中閃爍着深邃的光芒,緩緩道:“胡遵固守八公山營寨,不肯投降,此乃我軍之大患。朕意,將這些援軍降卒置於八公山魏軍營寨之外,以動搖其軍心,使其內部自亂,如何?”
費禕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連忙躬身道:“陛下此計甚妙,既可顯示我軍之威,又能瓦解敵軍士氣,實乃一舉兩得之策。”
圍點打援,圍點打援。
點要吃下去,援軍也要吃下去。
司馬懿,朕讓你知道,什麼軍事無能,什麼是政治上無力!
八公山營寨,中層之地,攻守之戰猶如烈火烹油,從未有片刻停歇。
懸崖峭壁之上,中層營寨如同一隻雄鷹,傲視着下方的漢軍。
然而,即便是如此險峻之地,也未能阻擋住漢軍的猛烈攻勢。
他們如同潮水般涌來,一波接一波,即便是在中層營寨下丟下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也未曾有絲毫退縮。
漢軍的攻城器具在此時展現出了其恐怖的實力。
巨大的投石車、衝車、雲梯,在漢軍的操控下,如同巨獸的獠牙,狠狠地撕咬着魏軍的防線。
而最爲恐怖的,莫過於那火藥的威力。
每當漢軍點燃那些黑色的粉末,爆炸聲便如雷鳴般響起,火焰與硝煙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將中層營寨的魏軍籠罩其中。
即便是在如此易守難攻之地,魏軍的傷亡也是慘重無比。
他們的士氣,因爲巨大的傷亡和無盡的戰鬥,已經低落到了極點。
這些八公山上的魏軍士卒的眼神中,不再有初時的堅定與狂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與絕望。
而對他們來說,更壞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被漢軍擊破的魏軍援軍,如今卻成了漢軍的勸降工具。
他們被漢軍拉到中層營寨前,對着營寨上的魏軍大聲勸降。
“兄弟們,投降吧!漢軍實力強大,我們根本無法抵擋!何必再爲這無望的戰鬥付出生命的代價?”
“看看我們,以前可是中軍精銳,如今卻成了階下囚。但漢軍給了我們活命的機會,只要投降,我們就能活下去!”
“投降吧?家中的妻兒,都在等你們回家呢!”
這些勸降的話語,如同毒蛇的唾液,一滴滴地侵蝕着中層營寨上魏軍的士氣。
他們的眼神中開始出現了動搖,手中的兵器也彷彿變得沉重無比。
胡遵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怒火中燒。
奶奶的熊!
投降也就算了,現在還敢來勸降?
好膽!
這些勸降的援軍降軍,正是霍亂軍心的罪魁禍首。
他當即命令營寨上的弓箭手,將這些勸降的人射死。
“投降之人,都是沒有骨頭的軟蛋,射死他們!”
弓箭手們接到命令,立刻拉滿了弓弦,箭矢如同雨點般落下,將那些勸降的援軍降軍射得四處奔逃。
但是,即便如此,中層營寨上的魏軍的士氣,也已經跌入了谷底。
胡遵看着這一幕,心中沉重無比。
再這樣下去,恐怕營寨中真的有人要投降漢軍了。
胡遵緊握着手中的兵器,眼神中閃爍着堅定與決絕。
他深知,自己作爲將領,必須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爲士兵們樹立信心。
他高聲喊道:“兄弟們!我們身爲魏軍精銳,吃陛下的糧,穿陛下的衣,豈能輕易投降?看看我們的營寨,它堅如磐石,易守難攻!再看看我們的兄弟,他們雖然傷亡慘重,但從未有過退縮!我們怎能辜負他們的期望?怎能辜負陛下的期望?”
胡遵的話語如同雷鳴般在中層營寨上回蕩,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堅定與激情。
士兵們聽到他的呼喊,眼神中漸漸恢復了神采。
他們緊握着手中的兵器,彷彿找回了初時的勇氣與決心。
但是,即便如此,漢軍的攻勢卻並未有絲毫減弱。
他們如同潮水般涌來,一波接一波地攻擊着中層營寨。
才被胡遵激發出來的士氣,頓時又散盡了。
。。。
與此同時。
壽春城中,原本平靜的生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打破。
曹休戰敗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城中蔓延開來。間軍司的密探們更是趁機在城中大肆散播,將這一消息添油加醋,渲染得愈發驚心動魄。
一時間,壽春城彷彿被一層陰霾籠罩,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街巷之間,百姓們議論紛紛,言語中充滿了驚恐與不安。
“聽說了嗎?曹休大將軍竟然戰敗了!這可是我們魏國的頂樑柱啊!”
“是啊,這可怎麼辦?壽春城怕是要守不住了!”
“守不住也得守啊!這可是我們的家,我們的根啊!”
然而,更多的百姓則是選擇了逃離,他們不願在這個即將成爲戰場的城市中繼續生活下去。
於是,壽春城的城門處,出現了一幅前所未有的混亂景象。
百姓們爭先恐後地涌向城門,想要逃離這個即將陷入戰火的是非之地。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恐懼,手中緊握着家當,生怕一鬆手就會被人羣衝散。
孩子們的哭聲、婦女的尖叫聲、老人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而且,對他們來說,還有一個壞消息。
逃亡的人數衆多,一時間竟然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有心急如焚的百姓試圖推開前面的人,卻引發了更多的混亂和爭執。
更有一些有心人趁機作亂,他們放火焚燒房屋和街道,更有搶奪金銀珠寶,當街凌辱女子,打殺逃亡百姓的事情出來,製造出了更大的混亂。
一時間,壽春城彷彿變成了人間地獄,火光沖天,煙霧瀰漫。
就在這時,司馬師率兵前來鎮壓。
他身穿鎧甲,手持長劍,威風凜凜地站在城門口。
他的眼神堅定而冷峻,彷彿能夠洞察一切。
司馬師高聲喊道:“都給我住手!誰再敢放火、搗亂,格殺勿論!”
他的聲音如同雷鳴般響徹雲霄,讓原本混亂的人羣瞬間安靜了下來。
司馬師派出的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他們手持刀槍劍戟,將那些放火、搗亂的人一一制服。
他們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一時間,百餘名作亂者被斬殺於刀下,血流成河。
然而,這並沒有讓司馬師感到絲毫的快意。
他的心中充滿了沉重與無奈,他知道這場動亂背後隱藏着更深層次的危機。
在士兵們的鎮壓下,壽春城逐漸恢復了平靜。
城門緊閉,想要逃亡的百姓被遣送回家。
那些膽敢反抗的人一律被視爲漢軍細作處理。
這一舉措雖然讓壽春稍微平定下來,但動亂的人心卻不是輕易能夠鎮壓下去的。
百姓們的心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他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司馬師站在城牆上,凝視着遠方。他的心中充滿了憂慮與無奈。
這場戰爭只是剛剛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
到了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父親的難處。
要想守住壽春,掣肘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然而,司馬師來年感慨的時間都沒有,當即策馬前往大將軍府。
壽春城中,大將軍府內,氣氛沉悶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司馬師匆匆步入,鎧甲上的血跡還未乾透,映襯着他凝重的神色。
他快步走到司馬懿面前,沉聲道:“城中動亂已經平定了。”
司馬懿點了點頭,眉宇間卻難掩憂慮。
他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漢軍尚未來攻壽春,壽春人心便散了。若是漢軍來攻,恐怕這些百姓便是動亂的源頭。不若將他們遣散些許,反而更好。”
他的聲音低沉而無奈,顯然對當前的局勢感到十分棘手。
司馬師聞言,當即搖頭,堅決地說道:“若是將他們全部遣散出城,那打仗時民夫誰人來充當?況且,遣散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人會如何作想?最好一個都不要放走。”
尚書崔林也在一旁點頭附和:“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這些百姓如何能走?”
崔林的話語中帶着幾分焦急,顯然對司馬懿的提議並不贊同。
說完城中動亂的事情,崔林再看向司馬懿,詢問道:“大將軍何時出城援救曹將軍?如今他被圍在土山之上,若是漢軍強攻,有死無生。曹休若是戰死了,陛下必定震怒,尤其是在知道大將軍見死不救的情況之下,你我都難辭其咎!”
崔林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急切和擔憂。
曹休在朝中的地位可比他們在場的人都高,他可以死,但不能在被漢軍圍困,可以去求援的時候,不去救,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
司馬師在一邊駁斥道:“漢軍留曹大將軍,便是要引誘我等出城援軍。我等便是派再多人出去,也會折在城外,絕對不能派兵援軍。”
司馬師顯然對派兵援救曹休的事情持反對意見。
崔林冷哼一聲,不滿地說道:“到時候陛下怪罪下來,難道你也如此對陛下說?”
不救?
曹休被圍。
便是明知道是陷阱也得救。
司馬懿嘆了一口氣,心中滿是無奈。
他原本就不同意援救八公山的曹休,現在好了,援軍反而被埋伏了。
而且最壞的事情發生了,曹休沒死,成了漢軍釣他們的誘餌。
曹休位高權重,明知道漢軍拿他來做誘餌,他還不得不派兵前去馳援。
這種感覺,當真是讓他感到操蛋無比。
司馬懿沉默片刻,神色凝重地說道:“我知道援救曹休的風險極大,但是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畢竟,他是我軍的將領,他的生死關乎我軍的士氣。若是他戰死沙場,我軍士氣必將大受打擊。”
司馬師聞言,神色一凜,他明白自己父親的顧慮。
但是,他也知道派兵援救的風險。
“父親,不能去救啊!”
司馬懿擺了擺手,說道:“必須得救!”
但如何救,其實是一門藝術活。
他肯定是要派兵去救的,但能不能救出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於曹休死後他被怪罪?
他已經準備上書,呈明其中內情,若是陛下覺得他有罪,他這個大將軍,不當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