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厚重的黑紗無聲覆蓋大地。
住宅生活區,29號樓外上。
十幾輛車輛的燈光如鬼火般在黑暗中搖曳,光線刺眼,映得站在前面那些倖存者的瞳孔一陣收縮。
他們的眼神中滿是緊張與恐懼,猶如被困的野獸,四下張望卻找不到出路。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們的呼吸急促,彷彿每一次呼吸都在與死神賽跑。
車燈下,他們的影子扭曲怪異,隨着燈光的晃動而拉長又縮短。
李正平看着手中的名字列表,大聲喊道:
“暮光之堡的人,站右邊!”
“其他人站在原地不要動!”
話音剛落,宋天一等人面色大駭,單獨把他們暮光之堡的人喊出來,說明這些人就是奔着他們而來。
“長官,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啊!”林中正看到是之前來過的李正平,大聲喊道:“你幾個小時之前不是說,只要我們不違反條例,就不會找我們麻煩嗎,怎麼現在。”
“別廢話,趕緊出來。”李正平厲聲大喝。
人羣中有些暮光之堡的人以爲是周傳的事情導致現在這樣的情況,於是小聲埋怨死去的周傳。
“都怪那個周傳,我早就說了要把他踢出隊伍,那樣一個廢物林中正非要保他。”
“是啊,周傳這個王八犢子真他媽了,過來的路上他作死害死了兩人就算了,現在這孫子死了還連累我們。”
“.”
暮光之堡,這個名字還是他們到了交易集市之後才起的,之前一直都沒有起一個固定的名字。
不過進入交易集市,超過五人以上的隊伍,都要一個稱呼,登記備案。
要不就分開登記。
反倒是賭狗等這些老的倖存者,鬆了口氣。
他們逐漸意識到,可能石油城作戰人員這一趟過來並不是找他們的麻煩。
人羣中,並不是所有暮光之堡的人都出來,有些人恐懼一動不動,賴在這邊。
李正平對着右邊的人數清點了一下,發現少了五個人。
於是他拿起了名冊,進行點名。
“林中正。”
林中正趕緊舉起了手,
“宋天一。”
“宋涓涓。”
其中在念名字的時候,有三個人沒抗住壓力,舉起手後灰溜溜地從左邊跑到了右邊去。
還剩下兩個人一直站在左邊的隊伍中不出來。
即便是李正平唸到了他們的名字,這兩人也不動。
丁猛看到這樣的情況眉頭皺了起來,
踏踏!
他走到了林中正面前,拔槍,對準林中正的額頭。
“出來!”
他這是在威脅老的倖存者中的那兩個人出來,如果不出來他就會開槍打死這個林中正。
怎麼說這個林中正都是他們的首領,爲了首領的命,他們應該也會出來吧。
但丁猛顯然錯判了那兩個人,他對暮光之堡也錯誤預估了。
一秒鐘。
兩秒鐘。
十秒鐘過去了,那兩個還是沒有出來。
從蘭浠地堡中來的這幫人,雖然說是一個隊伍,但是他們隊伍中的所有人都是以家庭爲單位構成的,每一個地堡就是一個單獨的團體。
在末世的五六年之中,他們互相交流其實也不算多。
只是一個鬆散的聯盟性質的組織。
加上他們當中絕大部分的人在末世前都是商人,商人追逐利益,而且更加自私一些。
這便導致了現在那兩個人不願意出來的情況。
但是。
丁猛也有辦法,他還是指着林中正的額頭。
對着林中正說道:“你把他們找出來!”
剛剛那兩個人不出來,其實就是不在乎林中正的生死。
現在在丁猛的逼迫之下,林中正過去把他們找出來,也就不用揹負道德壓力了。
既然你們都可以看着我死,那我也能夠看着你死。
林中正表情很精采,但他還是挪動了腳步。
走到了左邊的人羣中,指出了這兩個人。
四個作戰人員立刻上前,把不斷往後退的這兩個人揪了出來。
直接丟到了右邊的隊伍之中。
“林中正,狗日的。”其中有個人女人瞪着他罵道。
林中正沒有正眼看她,“愚蠢,你躲起來有用嗎?”
車前。
仔細對了對人員數量,發現沒問題後,李正平對着丁猛說道:
“丁隊長,人已經齊了,帶過去吧。”
“好。”丁猛朝着隊員們喊道:“全部帶走。”
說完,作戰人員便押送着這些暮光之堡的人往北區走去。
看着丁猛他們離開之後,李正平看向左邊剩下的那些人。
即便是周圍那些作戰人員走了,但這些人依舊不敢離開。
緊張地看着李正平。
李正平看了他們一眼,“沒你們事了,都回去吧。”
得到了李正平的許可後,這些人一鬨而散,趕緊跑向身後的 29號樓。
周圍那些圍觀看熱鬧的人,眼見熱鬧已經沒得看了,便也意興闌珊地回到各自的房間。
但他們也很疑惑,石油城的人爲何突然要把那幫人給抓走。
二樓三號房。
隨着地堡那些人被抓走,房間瞬間空了一大半。
留下來的三個人經歷了剛纔那麼一遭,都沒了睡意。
“老龍,你說爲啥要把他們給抓了啊?會不會我導致的?”賭狗盤着腿,湊到老炮邊上問道。
老炮皺着眉頭,搖了搖頭說道:“你?不太可能。我總感覺不是那個搶劫的哥們的問題,應該是其他事情。”
“之前交易集市中也發生過鬥毆事件,但交易集市他們向來是只處罰參違背條例的人,不牽扯其他人,沒有違背條例的人他們也不會管。”
“那,還能是因爲啥事情啊?這幫人剛進來兩天。”另外一個人疑惑地問道。
昏暗的環境中,老炮眼睛閃爍着光芒。
“等結果吧,今晚的動靜這麼大,很多人都知道了。雖然這邊是他們的地盤,但他們一直都宣揚的是公平公正,無故抓人殺人,如果沒有個交代,恐怕大家都會人人自危,交易集市形象肯定會大打折扣。”
“嗯那幫人可能是得罪了交易集市的管理者,我感覺.”賭狗嘟囔着說了一句。
老炮點了點頭,“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押送地堡那羣人的路上,林中正一直在詢問爲何要抓他們。
但是丁猛隻字未提,他接到的任務是把這些人抓到北區三號樓,並且嚴加看管,其他的他不管。
十分鐘後。
將這三十四人集體關押在北區三號樓後,李正平與老羅也趕到了這邊。
審訊開始。
因爲還不能徹底確認是這幫人乾的,他們沒有動用刑法。
啊採用了單獨一個個人詢問的方式,但是這幫人李正平他們詢問是不是把核輻射喪屍引到了西邊,並且炸塌了路面的時候。
這幫人都不是愚蠢的人,全都進行了否認。
但有些人撒謊的本領不夠強,表情依舊出賣了他們。
此刻的老羅有些想念大炮了。
“羅處長,實在不行就用點手段吧,我看就是他們乾的。”李正平說道。
老羅想了想,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凌晨兩點半了。
再這麼禮貌地耗下去,再過幾個小時都天亮了。
“行,用手段。”
半個小時後。
在刑法手段之下,終於有些人鬆了口。
而且把當時發生的具體時間,地點,經過都交代了一遍。
看着口供和錄好的音,老羅伸了伸胳膊,打了個哈欠。
開口道:“陳德龍那個小組在外面的2號哨所,明天上午讓他們回來一趟確認一下是不是這些人,我再把事情跟部長彙報一下。”
由於西北勢力的原因,在石油城幾公里,幾十公里之外的主幹道新建了一些哨所,就是爲了防範西北大舉進攻。
李正平點了點頭,他倒是不困,畢竟年輕,熬個夜跟喝水一樣簡單。
但老羅畢竟年過四十,精力相對於年輕時候差了許多。
“正平,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好,羅處慢走,這邊我幫忙看着。”
黑夜之中。
三號樓被關押的宋天一與林中正四五個人,呆在一個房間。
林中正手指頭不自覺地發顫,關節上還有一道道的勒痕,顯然是被嚴厲拷問過。
此時的他目露絕望:“沒辦法,你們雖然沒說,但我們這麼多人肯定有人說出去了。”
宋天一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抓着頭髮百思不得其解。
“甘霖老母,他們有病吧!”
“我們引走核輻射喪屍幹他們屁事啊,我們在閩省,他們在信陽這邊,距離這麼遠,即便我們把核輻射喪屍引過去了,也不影響他們這邊啊!”
一個穿着破爛的LV襯衫的男人開口道:
“我覺得關鍵問題不在這裡,而是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做的那件事?另外我們纔剛剛過來兩天,他們就知道我們當時引了核輻射喪屍過去。”
“我覺得,可能他們見過我們,或者說早就知道我們的存在。”
林中正深吸一口氣,忍住手指上傳來的疼痛。
“你說的關鍵也不是關鍵。”
“關鍵是,怎麼活下來!”
“他們既然問了核輻射喪屍這件事,說明肯定對他們造成了影響,不然爲啥對我們上刑.”
還沒等他說完,宋天一便喊道:“可是我們不是故意的啊,我們當時也是爲了不讓核輻射喪屍對我們造成危害,不然幹嘛冒着風險把核輻射喪屍引走”
“所以。”林中正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故意的,讓他們清楚我們也只是爲了保證安全,並不知道對他們造成的影響。”
“嗯,這還不夠穩妥。”穿着 LV襯衫的男人思索片刻後接過話頭後說道:
“還不夠,我覺得我們還可以跟他們體現出自己的價值,讓他們看到放過我們,可以帶來哪些好處。”
宋天一看了他一眼,“你有啥價值?”
LV男人傲然道:“我管理過千人級別的企業,管理經驗豐富,好歹也是個老闆!”
宋天一冷冷地嘲諷道:“人家會放心讓你管理嗎?上來就要管理,就像是你末世前學一個工商管理專業,你以爲一畢業就能夠在公司當管理了?你在想什麼?這可是在末世!不是過去!”
“我懂人性,我懂精細化運營管理!”LV男梗着脖子說道。
“唉有人比你更懂得管理,人家這邊不缺這種人才。”林中正無奈地說道。
“昨天上午,我在商業區的時候我看到一個人,這個人你們應該也認識,黃光元!”
“黃總?是那個黃總嗎?”宋天一坐起來問道。
“對。”
林中正感慨着說道:“看着他好像在這地位挺高的,他身邊跟着巡邏隊的人”
宋天一表情振奮起來,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當時幹嘛不找他,我記得你跟他打過交道啊!現在現在我們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再不找我們都完了!”
林中正面色尷尬,“是打過交道,他和我們家生意有競爭,屬於競爭關係而且當時斗的挺狠。”
“老宋,你不是認識他嗎?”
宋天一嘆息一聲後說道:“做生意的,幾乎都認識他吧,我跟他只是見過幾次面,點頭之交罷了。”
“試試吧,和那些人說一下我們認識黃光元,或許他們看在黃光元的面子上可以放我們一馬.”LV男開口說道。
翌日。
一大早。
從石油城中出發的一輛越野車,疾馳到了2號哨所之下。
“老夏,你們怎麼來了?明天才換班呀?”陳德龍看到從車上下來的夏天一臉疑惑。
夏天趕緊說道:“羅處長有重要事情找你,讓你立刻返回石油城。”
陳德龍一臉懵,他只是個民武處的編外人員,羅處長找自己幹啥。
“行吧,我知道了。”
陳德龍把食指與拇指放在嘴上,吹了一聲口哨。
“安生,腿子,卓俊,咱們回石油城。”
從哨塔上冒出來三個光頭,夏天被這三顆光頭給嚇了一跳。
“他們這是?”夏天搞不懂爲何要剃光頭。
“天氣熱,沒辦法。”陳德龍乾巴地笑了笑說道。
夏天從他乾巴巴的表情中,看出陳德龍說的不是真的。
不過,不重要。
幾分鐘後,陳德龍他們便開車往石油駛去。
“德龍哥,爲啥突然就要回石油城啊,不是還有一天嗎?”安生疑惑地問道。
“羅處長找我們,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陳德龍一腳油門踩到底,飆升車速,以最快速度返回石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