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陰冷的秋雨肆意而下,寒風吹拂,使得那細長的水珠搖擺不定。宛若漆黑夜空中翩翩起舞的暗夜精靈。
雨水拍打在車窗上,緩緩流淌下來,滴滴答答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也模糊了玻璃窗內兩人的視線。
一壺茶。一盞燈。一隻手機。
這便是車廂內的一切。
神父細細品着香茗,神色清淡而冷冽。
屠夫牛飲般一口一杯,毫無品茶的興趣。
自夜間八點到現在,兩人已在車廂坐足四個鐘頭,這四個鐘頭裡,兩人幾乎沒有交談。只是喝茶,抽菸,盯着手機。
叮叮——
在凌晨三十分時,手機響起。
“速來!”
一條老姚發來的短信。短信透漏出的消息是大力被偷襲,地點在一字街。
手機響起時,屠夫便翻身坐在駕駛座,等候神父的目的地。
“一字街。”簡單吐出這句話,神父便收斂神色,凝眉調息。
點火、上道。汽車揚長而去。
十分鐘的驅車,汽車戛然而止,屠夫幾乎是以蠻力踩住剎車。
“什麼事?”神父睜開眸子,凝神問道。
“被擋了。下車。”屠夫拉開車門,搶先下車。
前方有一輛車,車身很長,並且橫在路中央。將屠夫的車擋在路口,無法通行。
前方有一個人,身形挺拔,倚車而立,手心握着一瓶二鍋頭。任憑風吹雨打,只知暢飲烈酒,神色冷然。
屠夫下車後,神父跟隨而下,兩人並肩,向前方那人行去。
無需多問,便知這人是喬八埋伏的。只是,他們不明白爲什麼對方能輕易阻截。收到風聲自己會走這條道?
不可能。
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汽車停在哪兒。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對方清晰掌握着小刀會的一舉一動。或者說——他是一個極高明的人物。可以通過局勢分析自己會在哪兒蹲着,會從哪條道趕去。
不管如何,這人都很聰明。
嚶嚶——
兩把泛着寒光的無柄小刀自腰間拔出,瓢潑大雨灑滿刀身,一抹妖冶的光澤自刀鋒流出。
神父屠夫兩人步伐穩健,不疾不徐握着刀,向男子一步步行去。
直至兩人落在距離男子不足三米的地方,他方纔飲盡瓶中烈酒,手臂一抖,將那酒瓶扔出。哈出一口熱氣,深邃的眸子落在兩人身上,平靜道:“抱歉,這條路走不得。”
“爲何走不得?”神父冷笑。
“因爲我不讓。”陳一亮淡淡道。
“如果我非要走呢?”神父道。
“殺了我。”陳一亮說道。
“動手!”
神父不再多言,身子一突,持刀射出。
健步如飛,兩人幾乎一眨眼,便紛紛劈出小刀。混雜着雨水,凌厲無比地砍向陳一亮。
叮叮!
陳一亮雙臂張開,手掌倏忽探出,指間一彈,竟是令兩人刀身偏開,改變了軌跡。
下一秒,陳一亮那鬼魅般的身形往前俯衝,雙臂同時曲肘,撞擊兩人胸膛。
砰砰!
屠夫與神父同時伸臂格擋,只是兩人去勢已盡,難以抵擋陳一亮這蓄滿勁力的一撞,竟是紛紛向後退去數步。方纔站穩身形。
好快的速度!
好強大的力量!
好鬼魅的身形!
這是兩人對陳一亮的評價!
然而,兩人何曾俱過任何人?刀身一翻,又是向前一突。
這一次,他們凝神對敵,將赤手空拳的陳一亮夾住。屠夫剛猛兇殘、神父陰寒歹毒,兩人一陰一陽,似乎將陳一亮逼得頗有些束手無策。直直退到車旁,他方纔凌空一躍,單手一彈,便是翻過車身。
“不錯。”陳一亮眉宇間掠過一絲激賞之色,手臂一抖,一把暗淡無光,甚至有些腐朽的軍刀出現在手心。
神父與屠夫見狀,均是眉頭一擰。
“再來。”陳一亮揚刀。
兩人翻身躍起,向陳一亮撲去。
一劃、一探、一刺。
便在屠夫手臂上留下一個血窟窿。
叮噹!
屠夫被刺退時,神父毫不猶豫,趁機一刀劈出!
陳一亮回防及時,橫刀擋下這一擊,卻是被神父那蓄滿力量的一刀劈得手臂一麻,腳步向後挪去。
“怎麼樣?”神父目光斜視,陰沉無比地盯着前方陳一亮,張嘴吐出一句慰問。
“沒事兒。”屠夫憨厚的臉上掠過一抹兇殘之色,冷冷地搖頭。
嘶——
屠夫嘴咬無柄刀鋒,右手自衣袖上扯下一條布帶,手腕幾次反覆,迅即一拉。便是勒住傷口。
“呼——”刀鋒再握,屠夫猙獰地望向陳一亮,殘忍道。“來!”
說罷,兩人化作影子,衝向陳一亮。
陳一亮眉頭一挑,亦是向兩人撲去。
戰鬥打得很激烈,屠夫與神父皆被刺傷,可仍然一臉冷酷絕情地頑強戰鬥。
與此同時,陳一亮也被屠夫鉢盂般的拳頭擊中胸膛,神父的一腳踢中肚子。身形略微有些停滯。
這兩個人真是瘋子!
陳一亮眉頭微皺着腹誹。
跟他們比起來,陳一亮的等級要比他們高不少。
至少,這兩人僅僅是在華新市混跡的混子,他們再厲害,能跟即便在僱傭界也有不俗地位的陳一亮相比?
不管是格鬥術,亦或者是持久力,他們都要略輸一籌。可是,這場戰鬥打到現在已足足十五分鐘。他們卻像是兩臺永不疲憊的機器,依舊充滿激情地戰鬥着。
“嘿!”
陳一亮軍刀刺出,正朝神父胸膛刺去!
嘶!
幾乎是在陳一亮那把看似腐朽,實則鋒利無比的軍刀即將刺入神父胸膛時,意外發生了——
屠夫閃電般出手,一把握住腐朽而鋒利的匕首。饒是屠伕力大無窮,那軍刀仍是在手心滑動接近兩釐米,方纔被牢牢拽住!
滴答。滴答。
鮮血自屠夫手心冒出,順着軍刀流淌而下。
陳一亮皺眉,屠夫的臉上卻是浮現一抹蒼白的猙獰之色。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當陳一亮的軍刀被屠夫狠狠握住時,神父宛若預先便知道屠夫的計劃,手中那把泛着寒光的無柄小刀毫無保留向陳一亮咽喉處刺去——
————
砰!
黑衣人一拳打倒一名核心成員,另一名核心成員卻是一刀刺出,割破那黑衣人手腕!
鮮血飈射而出,黑衣人吃痛之下,忙不迭後退兩步。喘息着凝視對面幾個握着奇怪小刀的冷峻男子。
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值?
至此時,這三人有一人被刺破手腕。另外兩人雖說沒受刀傷,卻也頗爲勞累。身形明顯慢了下來。
而對面的六名刀手,儘管被他們放倒兩人。可其餘四人卻是冷漠無情地傲然而立,森然地凝視着自己。
“想不到。你們這麼強!”一名黑衣人掃了一眼以老姚爲首的四名小刀會核心,冷冷道。
“上!”老姚刀鋒一劃,冷酷地吐出一個字。
戰鬥再次打響。隨着時間的推移,黑衣人倒下一個,核心成員則再次倒下兩個。
慢慢地——還能站着的僅剩老姚與另一名黑衣人。
戰況之激烈,饒是一旁圍觀的大力也脊樑骨發麻。
這幾個人的身手,幾乎都要比自己強大。若是面對其中一個黑衣人,怕是隻需三分鐘,便能擊潰自己!
嗖!
軍刀刺出,僅剩的一名黑衣人再次向老姚衝去。
老姚亦是一個騰挪,撞向黑衣人。
鏗鏘!
刀刀相碰,摩擦出耀眼的火光。
砰!
老姚憑藉多年積累下來的意志力與戰場反應,刀鋒相碰時,屈膝撞在那黑衣人小腹。
啪啦!
黑衣人被撞飛出去,口中噴出一道血箭,砸在牆上!
“呼——”老姚手臂有些痠麻地吐出一口濁氣,正欲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幽靜的門口卻是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眉心一擰,立時繃直腰身,凌厲的目光掃視過去。只見一道黑影鑽入屋子,手持軍刀,將那懾人的目光投射過來。
“很好。”那黑衣人眼眸中透出一抹陰寒之色,冷冷道。“你很強。”
老姚沒做聲,只是屏息握刀,將身上所剩無幾的力量蓄在手臂上,打算最後一擊。
“但是。”黑衣人用那拗口的華夏語說道。“你救不了他。”
言罷,他刀鋒一劃,竟是沒有理會老姚,而是身形一突,向大力俯衝而去!
誰都沒想到這黑衣人出現後,竟是直接向大力刺去。這一招,實在讓老姚措不及防。
而大力,卻是從腿側摸出一把三菱刀,打算跟這個不期而至的黑衣人決死一戰!
“哼!”
黑衣人俯衝而來之際,老姚毫無保留,面門破綻百出衝過去。打算強行阻截這黑衣人的攻勢。
然而,就在他不要命似地俯衝過來,大力也做足一決生死的準備時,那黑衣人竟是停留原地,輕描淡寫地轉身,陰測測地冷哼一聲,橫刀刺向衝來的老姚!
撲哧!
老姚沒得選!
他也沒打算選!
以他這個角度衝過來,根本無法施展攻勢。而對方的那把軍刀,卻是直截了當地往自己心臟處刺來!
撲哧——
手掌探出,一把握住那鋒利無比的軍刀!
嘶嘶!
老姚拽住軍刀,或許是角度有些偏差的緣故。他的無名指與小拇指竟是被徑直切斷!
而此刻,他也僅僅用那隻血淋淋的,只有三根手指的右手握住軍刀!
黑衣人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沒想到老姚竟會以這樣的方式來格擋,瞥一眼老姚那猙獰且佈滿血絲的臉龐。他竟是心神一陣恍惚——
————
一大鍋狗肉已被消滅得差不多,兩瓶五糧液也被林澤喝了個底朝天。韓小藝這瘋丫頭見林澤喝得過癮,頗有些嘴饞地討要了兩杯。此刻亦是面露潮紅,猶如一隻性感的小野貓般窩在柔軟的沙發上。
“爽不爽?”林澤瞥了她一眼,微笑着問道。
“爽。”韓小藝眉開眼笑地說道。
叮叮。
電話鈴聲響起,林澤衝她笑道:“我先接個電話。”言罷便是抓起茶几上的電話行至一邊。
“凌晨兩點還能接到電話,怕是沒什麼好事兒。”韓小藝眼波迷離地輕嘆一聲。“看他假笑了一晚上,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吧?”
林澤點燃一支菸,站在落地窗前接通電話。
“喂。哪位?”電話是陌生號,林澤淡淡地問道。
“小林哥。今晚雨大風大,小心着涼。”話筒裡傳來喬八那頗具溫文爾雅氣態的聲音。
“噢。八爺啊。”林澤噴出一口濃煙,輕描淡寫道。“我暖和着。倒是八爺你年紀大了,當心風溼痛。”
“呵呵。”
對面停頓了一會,又是說道:“小林哥,大家相識多年,你回來這麼久我也沒盡地主之誼。我想明兒爲你設宴洗塵,不知小林哥是否賞臉呢?”
“八爺的飯,我一定吃。”林澤似笑非笑地說道。“什麼地方?”
“就在之前蠍子的地盤如何?”喬八口吻平淡地說道。
“成。”林澤噴出一口濃煙。
“小林哥,你覺得明兒是個雨天,還是豔陽天?”喬八忽然一語雙關地問道。
“即便是雨天,我那幫兄弟也會給我帶把傘過來。”林澤平靜地說道。“八爺你呢?”
“我相信是豔陽天。即便是雨天,我也會自備雨傘。”喬八輕描淡寫地說道。
“看來八爺對下面的人沒什麼信心啊。”林澤笑道。
“有。”喬八淡淡道。“但假如明兒真要下雨,我會很不喜歡他們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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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將近四千字。估計第五章12點之前寫不出來了。肥肥也寫的腦子有些暈。明兒繼續四章吧。看在肥肥努力的份上,大夥兒給力支持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