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的叫着夏天,
操場邊的鞦韆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拼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
等待着下課,等待着放學,等待着遊戲的童年,
福利社裡面什麼都有,就是口袋裡沒有半毛錢,
諸葛四郎和魔鬼黨,到底誰搶到那支寶劍,
隔壁班的那個女孩,怎麼還沒經過我的窗前,
嘴裡的零食,手裡的漫畫,心裡初戀的童年…”
陽光明媚的窗前,董小婉笑容純美地望一眼窗外的風景,直至聽完這首她最愛的歌曲,才摘下耳麥,翻開書本準備上課,
通常而言,她會在上課前三分鐘便開始準備,她希望當老師講出第一句話時,便知道老師今天講課的中心和目的,她不是一個喜歡浪費時間的女孩,人的一生何其短暫,除了做喜歡做的事兒,大部分時間應該充實自己,不讓光陰虛度,
後排坐着的陳逸飛絲毫不能影響她的心情,在無數次拒絕之後,他已不像以前那樣總是等下課來臨與自己聊天,
她不喜歡拒絕別人,即便找她聊天的是陳逸飛,她也會滿面溫和地應和對方,但不拒絕,不代表接受,
連與林澤相處,董小婉也做不出激烈跌宕的事兒,這足以證明她是一個性子清淡婉轉的女孩,她深愛着林澤,可她從來不奢望與林澤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她覺得那不是自己會做的事兒,如林澤所說的承諾,等七老八十了,兩人手拖着手看夕陽,坐在公園的石凳上相互依偎,聊一些閒情逸致的小話題,便已是最幸福的事兒,
也許是習慣了被拒絕,陳逸飛不再刻意地搭訕董小婉,不搭訕,不主動聊天,卻保證每天出現在課堂上,
他是多忙的人,
燕園內稍微有點渠道的莘莘學子都清楚,陳家老爺子去世了,如今的陳家,由這個年紀輕輕,卻俊雅無雙的燕京第一少掌控,他每天要處理多少公務,解決多少煩人的難題,但縱使如此,他仍風雨無阻地每天出現,有時是一節課,有時兩節課,從不間斷,
出現的多了,人們已養成習慣,並主動爲他留下位置,
董小婉後排的座位,沒人敢佔據,也沒人好意思去搶佔,
莫說陳逸飛是燕京最有錢的公子哥,即便是一個純叼絲,誰能被拒絕了過百次還風雨無阻地每天相陪,
教室內的那幫學子們捫心自問,堅持一天兩天可以,堅持一個月兩個月熬熬也就過了,但像陳逸飛這樣堅持,做不到,
信念碎了,是很難拾起來的,即便不在乎信念,可男人嘛,誰不要面子,誰不在乎面子,
陳逸飛似乎並不介意被人看低,當然,也沒人看低他,
相反,無數女孩越來越愛陳逸飛了,男人,則佩服死他了,
董小婉的室友,包括跟董小婉有過一些接觸的男生女生,皆苦口婆心勸她,
這麼好的男人,上哪兒找,
這麼優秀的男人,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這麼癡情待你的男人,你相信這個世界還有第二個,
董小婉對此總是毫無雜質地笑笑,不解釋什麼,也不反駁什麼,
是,她不否認陳逸飛很優秀,優秀到她偶爾閒來無事,也會拿林澤跟他比較一下,
比帥,
林澤那模樣根本談不上帥氣,
比財富,
連韓家大小姐也未必有陳逸飛富有,何況是韓家大小姐的保鏢,
比禮儀學識,
董小婉更是輕笑出聲,
說林澤像個二流子地痞更好,哪兒能跟宛若貴族公子出身的陳逸飛相提並論,
任何方面,林澤都比不過陳逸飛,
可有什麼關係呢,
董小婉喜歡的是林澤這個人,之前的比較,單純是以大衆眼光來看的,在董小婉心中,林澤的一切都好過陳逸飛,哪怕他通常一個月纔會來看自己一次,陪自己吃飯看電影,可那又如何,他來一次帶給自己的幸福感,比陳逸飛一輩子陪自己的幸福感還要多,
女孩兒是理智的,她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想要什麼,
帥又如何,在林澤出現之前,華新市有無數帥哥追求過她,有錢又如何,她這輩子都不需要花林澤一分錢,工作後,她足以養活自己,禮儀學識好又怎樣,她就喜歡林澤那樣,只喜歡那樣,
她知道有不少人在暗地裡腹誹自己裝清高,她不在乎,也不介意,她只要想到林澤那張談不上英俊,卻怎麼看都不會膩的臉龐,便滿心的甜蜜與溫暖,
他是可以被人砍了之後,還爲自己擺幾個小時的姿勢來滿足自己的畫畫欲的,
他一個月只來看自己一次,卻承諾等兩人白髮蒼蒼,認真仔細地陪自己上一堂課,並手牽着手看夕陽西下的,他許下的承諾,一定會實現,董小婉堅信,
她不知道陳逸飛能否許下這樣的承諾,並去完成,她只知道,林澤許下了,並會去做,
她也並不關心陳逸飛能否做到,她爲什麼要關心,她喜歡的是林澤,爲什麼要關心別人是否守誠信,是個怎樣的男人,
想到這兒,董小婉忽地笑了起來,笑得如純淨水般乾淨,不含一絲雜質,
“笑什麼。”後排傳來陳逸飛溫潤好聽的聲音,
“笑你傻。”董小婉輕聲道,
“嗯。”陳逸飛微微一笑,
“不管你爲我做什麼,我總是隻喜歡他,你那麼忙,那麼招女孩喜歡,爲什麼要執着呢。”董小婉輕聲問道,
“你已經替我回答了。”陳逸飛笑容溫柔,
董小婉微微一愣,旋即莞爾道:“我要上課了。”
“專心聽講。”
言罷,陳逸飛也低頭處理帶來的文件,嘴角溢出一抹耐人尋味的輕笑,
……
“林澤,你就一點不擔心嗎。”韓小藝忙完工作,揉着眉心來到客廳,衝無聊看電視的林澤問道,
“擔心什麼。”林澤莫名回頭,
“大才女啊。”韓小藝苦笑道,“你應該知道,陳逸飛每天都去找她吧。”
“那又怎麼啦。”林澤微笑道,
“這人可是連自己父親都能殺,連兄弟都敢下手的人,你不怕他傷害小婉。”韓小藝好奇問道,
“他殺陳老爺子,也許是奪權,也許還有其它目的,但至少,他沒殺陳雪琴對嗎。”林澤緩緩地說道,“他殺麥長青,是因爲麥長青跑去找他,他們的談話牽涉到什麼我不知道,但談話內容,纔是陳逸飛下殺手的原因吧。”
“不管什麼理由,這個人都是瘋子。”韓小藝蹙眉道,“按我說,你就該阻止兩人在一個教室上課。”
“他沒殺陳雪琴。”林澤意味深長地說道,“小婉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個好學生,不會對陳逸飛造成威脅,或者讓他感到不安。”
“唉,也不知道是你看得太通透,還是我想多了。”韓小藝苦笑着搖頭道,“換做我,打死不願意每天跟他在一個教室上課。”
“那我怎麼阻止呢。”林澤忽地苦澀笑道,“告訴小婉關於陳逸飛的事兒,又或者編造理由讓小婉討厭他,你知道的,小婉從來不喜歡討厭人,即便是王喜那幫整天滿腦子齷齪思想的傢伙,小婉也樂意聊天,要阻止她和陳逸飛在教室上課的辦法只有一個,改變她,讓她學會討厭人,讓她知道那些她一輩子都不用知道的事兒。”
韓小藝愕然,
坐在沙發上想了良久,忽地微微偏頭,衝表情詭譎的林澤說道:“禽獸,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陰險狡猾。”
“會。”林澤轉過身,認真地說道,“但你能如何呢,你不陰險,不狡猾,怎麼保護小寶,保護你自己,保護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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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麼單純,與世無爭。”韓小藝黯然道,
“其實那些狗屁大道理說什麼人只要肯努力,任何東西都可以改變,改變個蛋,你的人生可以改變嗎,我的可以嗎,小寶的可以嗎。”林澤握住女孩兒冰涼的小手,一字一頓道,“我們能做的,無非讓人生軌跡沒那麼顛簸,再多的,看那個賊老天吧。”
出生便揹負着叛國者兒子的身份,母親病亡的苦難,林澤永遠改變不了這鐵一般的事實,即便現在,他對未來的道路也一片茫然,有太多未知數讓他不敢去想將來的生活,他能做的,只是讓每一天都儘可能處於歡樂的狀態,像小婉的思維那樣,讓幸福簡單一點,再簡單一點,
“還在爲你的身世煩惱。”韓小藝迴應林澤那粗糙的大手,
“說不煩惱是假的。”林澤苦笑道,“那老頭也不知死了沒,沒死好歹出來露個面吧。”
韓小藝明白林澤的心情,
父親死時,她差點撐不住崩潰,而林澤,明明知道父親可能沒死,甚至認識了父親的好友,卻偏偏不知道父親在哪兒,這種折磨,着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他還能如此淡定地看腦殘偶像劇,韓小藝相當佩服他的心理素質,
沉默片刻,韓小藝略帶揶揄意味道:“林澤,有時間就去燕園看看小婉,大才女就算再心淡如水,也希望你多送送溫暖。”
林澤聞言,先是深深地盯着韓小藝,旋即將屁股底下的手機拿出來,咧嘴笑道:“哈,在你下樓之前,我跟她煲了一個多鐘頭電話粥,都快打停機了。”
“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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