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痛並快樂着
見盧米安沒有說話，簡娜轉而笑道：
“一個優秀的團隊首領難道不需要關心隊員的個人需求，平衡內部的矛盾？是，你們‘獵人’到了高序列，可以一下把人征服，變成傀儡，不需要操心那麼多事情，但現在，你好像還辦不到。”
簡娜眼眸微動，笑吟吟補充道：
“這對你還有另外一個好處，你說過，‘苦修士’積壓的情緒和慾望不會完全消除，少量會一點點累積，到了一定程度後，必須宣泄出來，否則會成爲隱患，而你好像很久沒有肆意發泄過了。
“這靠殺人應該是沒辦法完全宣泄出來的，一次性也沒那麼多壞蛋給你殺。”
說到這裡，簡娜眸光清澈地望着盧米安，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好啦，我已經講完我這麼做的理由、相應的好處和可能的後果，隊長，你該做出決定了。”
不等盧米安說話，簡娜抿了抿嘴脣，遲疑着低聲補充道：
“還有，一個理由，我們在經歷很多危險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去，或者失去彼此，我，我不想帶着遺憾告別。”
聽到這句話，盧米安看着簡娜，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嘆息着說道：
“你已經是個優秀的‘教唆者’了。”
簡娜眨了下眼睛：
“這麼說，伱答應了？”
盧米安沉重點頭：
“僅限於你‘歡愉魔女’期間。”
簡娜微微前傾的身體忽然往後縮回了一點，被雙手撐起來的肩膀往下落了少許。
她言笑晏晏之下強行壓制着的那些情緒終於釋放了部分出來。
她的眸光落到了自己的膝蓋上，似自嘲似感慨地笑道：
“到時候，就可以消化‘痛苦’魔藥了。”
盧米安沉默着沒有迴應。
隔了幾秒，他才說道：
“我會找個機會把這件事情告訴芙蘭卡，這是對她的尊重。”
“我原本以爲你要問過芙蘭卡的意見再做出決定。”簡娜默然了一秒，含笑說道。
盧米安又一次嘆氣：
“這是對你的尊重。”
他嘆氣是感受到了簡娜剛纔那句話裡隱藏的真正情緒，簡娜知道芙蘭卡是這件事情繞不開的問題，但她又希望結果不管是好是壞，原因都只和自己只和彼此有關，芙蘭卡那邊，她會自己去面對，所以，之前問“芙蘭卡呢”，她纔會突然生氣惱怒，賭氣般說可以幫助對方消化“痛苦”魔藥，盧米安也是通過她的回答才察覺到了這一點，也藉此明悟了現在的玩笑代表的是什麼心情。
盧米安隨即岔開了話題：
“你是我見過行動力最強的人之一。”
“好聽的詞叫果斷，有勇氣，不好聽的詞是衝動，莽撞。”簡娜如同秋日湖水般的眼眸重新望向了盧米安，真正地展露起“歡愉魔女”的魅力，淺笑着說道，“現在，是不是應該聊點別的了？”
她將鼻樑正中的那顆假痣拿了下來，笑吟吟問起盧米安：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告訴你假痣貼在不同地方代表的不同意思嗎？”
盧米安苦笑道：
“那是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我沒有看到你，不算。”簡娜拿着那顆假痣的手掌緩緩下滑，越過了弧度優美的下巴，越過了潔白修長的脖子，越過了胸前堆砌的花朵樣裝飾，落在了襯衫的第二個鈕釦上。
她笑容明媚地問道：
“這代表什麼？”
盧米安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着簡娜的手掌移動，他閉了閉眼睛道：
“代表秘密。”
簡娜笑了，她緩慢站了起來，帶着點徘徊感地走向坐在書桌前的盧米安。
她的嗓音變得很低，輕輕地彷彿在撓盧米安的耳朵：
“我知道，現在讓你主動很難，你還有點邁不出那一步，沒關係，我來負責引導。
“你果然還保留着童貞……”
簡娜低低笑了起來，走至盧米安身前，將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停頓了一秒後，簡娜落下腦袋，將嘴脣印在了盧米安的脣上。
盧米安嗅到了芬芳和魅惑，也嚐到了柔軟和甜蜜，還感受到了那嘴脣的些許冰涼和顫慄，以及，緊張與忐忑。
…………
奧羅賽街9號，702公寓內。
芙蘭卡研究那些文字到了深夜，終於收到了“海拉”女士的回信，對方答應近期召集一次“捲毛狒狒研究會”的全員聚會。
呼，芙蘭卡進入房間，坐到了那臺小型分析機前，將自己偶然得到了一些疑似穿越前某種古代文字的事情分享給了電報羣裡的成員們，然後和“007”他們聊到了凌晨一點多。
第二天，她八點左右就醒了。
這段時間養成的習慣和心裡裝着的事情讓她沒有睡懶覺。
洗漱完畢，用好早餐，芙蘭卡猶豫起接下來的安排：
“先找盧米安，將‘黑之魔女’和甲骨文的事情告訴他，還是先找安東尼，看他有沒有從那些經常進入地下特里爾的探險家、走私者口中問到礦石學者嘉思敏的事情？”
斟酌了幾秒，芙蘭卡決定先去找安東尼，因爲這位“催眠師”每天早出晚歸，既要重操情報販子這個職業，幫忙蒐集情報，又得繼續推進加入“心理鍊金會”的事情，要是遲了，就找不到他的人了，得等到晚上去了。
而且，芙蘭卡主動去找盧米安，也容易將盧米安當前的住處暴露給“黑之魔女”，她打算等晚上盧米安自己找過來。
…………
拉開了一道縫隙的窗簾後，盧米安赤裸着上半身站在那裡，沉默地凝望着正在品嚐對面店鋪肉餅的路德維希，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有點神清氣爽。
他的側後方，簡娜趴在牀上，斜蓋着被子，兩條小腿後縮着豎了起來，輕輕搖晃着，臉上還殘留着些許潮紅。
她望着盧米安的側臉，輕聲笑道：
“不好意思了嗎？”
盧米安“呵”了一聲：
“昨晚到了最後，究竟是誰不好意思了？一會兒說得拉上窗簾，一會兒讓我製造‘靈性之牆’，不讓房間內的動靜傳出去，一會兒又說‘靈性之牆’不夠，得弄‘虛構之瓶’，一會兒又突然害怕，想換個時間，一會兒又說下次吧下次吧……”
簡娜低聲笑道：
“這是爲了讓你變得急切，將這麼久以來用‘苦修士’忍耐能力積累起來的那些情緒和慾望徹底爆發出來。
“不得不說，你昨天表現得還不錯，比我預想得好很多，當然，剛開始的表現確實很符合你的純情狀態。”
盧米安好笑迴應：
“你們‘魔女’的嘴巴也這麼硬嗎？”
“被你傳染的。”簡娜重重點了下頭，表示是這樣沒錯。
她隨即笑道：
“你怎麼不看我？
“果然不好意思了是不是？”
她似乎又找回了最開始面對盧米安時的那種感覺。
盧米安“嘖”了一聲：
“我有正事，得盯着路德維希，等下還要暗中跟隨。”
“爲什麼啊？”簡娜疑惑問道，“之前在桑塔港那些地方的時候，你不都是讓盧加諾一個人帶着路德維希在外面亂逛嗎？”
“那時候哪知道這是一個被封印的天使，而特里爾的邪神信徒又很多。”盧米安詳細解釋道，“我去摩羅拉的時候，都是讓路德維希儘量不外出，反正只要有吃的，他在家裡也待得住，我擔心的是他在特里爾亂逛會聚合到‘吞噬漩渦’的其他信徒，盧加諾又只有序列7，還不是特別擅長戰鬥的那種。”
“那樣一來，路德維希很可能跟着‘吞噬漩渦’的信徒走，而他是你短時間內完成儀式的關鍵。”簡娜恍然大悟。
盧米安收回了視線，彎下腰背，試圖從地上拾取起自己的衣物。
他掃了一圈後，決定從“旅者的行囊”內新拿一套。
簡娜一直笑吟吟看着他換好衣物，走向門口。
盧米安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本想側過身體，但似乎又忍耐了下來，“嗯”了一聲道：
“路德維希快走出這條街道了，你，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簡娜笑了一聲：
“你可以看着我說這句話嗎？”
見盧米安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她笑得愈發肆意：
“是不是不敢看，害怕忍耐不住，不想離開，耽誤事情？”
簡娜笑得很是高興，笑到盧米安化作陰影出了公寓，笑到眼角似乎有點淚水滑落。
她望向房間內的全身鏡，看見了一位風情萬種的美麗女性，看見了這位女性嘴角的笑意和眼中的悲傷。
…………
芙蘭卡在安東尼樓下的咖啡館裡找到了這位同伴，
安東尼喝了口黑濃香馥的咖啡，擡起腦袋道：
“我正好要去找你。”
“有收穫了？”芙蘭卡眼睛一亮，坐了下來。
她習慣性地環顧了一圈，見不少人被自己吸引來了目光，但沒誰敢於靠近，不至於聽見她和安東尼的對話。
“之後得考慮在某些時候化妝扮醜出門了，‘魔女’途徑每提升一個序列，女性魅力就有很明顯地增強啊……嗯，序列4之前，魅力變大最多的還是‘女巫’到‘歡愉’……”芙蘭卡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望向安東尼。
安東尼拿出一疊紙張道：
“根據你提供的礦石學者嘉思敏最近兩次出現於地下特里爾的時間和地點，我一直在尋找對應時間段路過對應地方的探險家、走私者和大學生，這兩天總算有了點收穫。
“有三個人確實滿足條件，但他們都沒有在那附近遇到嘉思敏，不過，他們有遇到別的人，我根據他們的描述，做了相應的素描，發現他們遇到的似乎是同一個人，那也是你正在尋找的人。”
“我正在尋找的其他人？別的‘鏡中人’？”芙蘭卡有些疑惑了。
安東尼展開三張畫紙，推給了芙蘭卡。
芙蘭卡接過之後，調轉方向，快速掃了一眼。
僅僅只是這麼一眼，她的目光就凝固了。
三張畫紙上的素描雖然各有不像之處，但可以較爲明顯看出是同一個人：
那人頭髮很短，輪廓線條柔和，五官不夠深邃，長相上存在某種特殊，不像是北大陸任何一個國家的人，也不似南大陸人那樣有偏黑或偏棕的皮膚。
芙蘭卡認出了這個人：
那確實是她正在尋找的一位！
他疑似復活島的來客哈里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