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秋待章家寶的好大家都看得到,相處得久了也知道這是個好孩子,也就沒人會刻意爲難他.
夏德成日和他呆在一個院子,知道這實在不是個惹人嫌的,心裡那點疙瘩也就早化解掉了。
夏淳受寵,成日裡往表姐這裡跑,和章家寶碰上的機會也就多了,熟了後知道這個表哥待她好,她也真就將他當成了哥哥一般,見着了就有說有笑。
夏含秋並沒有覺出什麼來,爲了多寫幾冊驚世劫出來,她幾乎又恢復到之前成日裡埋首書案前的生活,連去師傅那裡學習的時間都明顯少了,更不用說其他事。
段梓易卻將章家寶的反應看在眼裡,稍一想,也就沒有吭聲。
秋兒喜歡這個弟弟,也嘀咕過想讓家寶一直留在她身邊不回章家了,既然如此,他便從中推一把。
夏家一開始絕對不會贊成再嫁一個女兒進章家,但是若章家寶自己脫離了呢?
章家寶現在就對章家厭惡不已,若是再讓章家發生一些事……
不說遠,就是現在,齊章兩家應該也已經熱鬧了。
章家主屋此時一片狼藉,章澤天還覺得不解氣,將屋裡僅剩的一對落地花瓶也給摔了,巨大的聲響將吳氏嚇得直瑟縮。
“真好,真好啊,我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半點不假,可哪家的女兒會反過來咬孃家一口?她還有沒有點腦子,要是沒有孃家給她撐腰。她在婆家能直得起腰來?她當那齊振聲就愛她愛得發狂,她沒了倚仗還待她好嗎?佩娘,你不是成日裡在我耳邊說俏兒怎麼怎麼惦記我,怎麼怎麼爲我擔心嗎?這麼多年,我手裡有個什麼新鮮玩意不是給了她,她和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苟且,我也不顧含秋會傷心順了她心意,讓她成了齊夫人,她現在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啊?”
吳佩娘心下惶然,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老爺盛怒之下卻也不敢辯嘴。低着頭不吭一聲。
這一年,老爺越來越少來她屋裡了,一個月倒有二十多天是留宿在那個賤人棲彤的屋裡,要不是她有一雙兒女傍身。這府裡怕是早就變天了。
可現在兒子離家。女兒也不知做了什麼事惹得老爺大怒。她這日子,要更難過了!
放到幾年之前,她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她會落至如此局面。
腦中突然閃過夏薇那張明豔的臉。明明只是商戶出身,真要算起來,她身份還要高過夏薇,可在外人眼裡,她從來都是陪襯,夏薇身上沒有半點小家子氣,在這樣一個計較出身的圈子裡,她卻少惹人嫌,倒是誰都願意和她搭話,她如何能甘心。
當她發現表哥越來越多的將目光放到那人身上時,她就知道不能等了,時間再久一點,她和表哥十幾年的情份怕是都要敗於那個女人之手。
機會就那麼恰好的送到了她面前,不過略施小計,夏薇就萬劫不復,從那以後她便是章家唯一的女主人,就是那女人的女兒都要仰她鼻息,那時的她,多意氣風發。
可現在……
不,這不是報應,她只是想要守護自己的幸福,有什麼錯?現在不過是沒能守護住罷了,可不管是棲彤還是哪個賤人,休想越過她去!休想生下一兒半女!
章家的一切,只能是家寶的!
“砰……”
吳佩娘驚得猛然擡起頭,原以爲是老爺又砸了什麼東西,卻看到老爺倒在了地上,血從後腦緩緩溢出。
“啊!!!來人,快來人!”吳佩娘尖聲大叫,邊往章澤天身邊跑去,可剛走幾步便覺一疼,鋒利的碎片穿透鞋底刺入腳底。
忍着疼,吳氏纔想起老爺此時躺的地方正是他摔了一對花瓶的地方!也就是說,老爺此時是躺在一堆碎片上……
“夫人……啊,老爺……”管家章鬆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嚇得慌了神,總算還記得此時該做什麼,“來人,快來人,別往這裡來,去請大夫,用最快的速度,快!”
章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示意幾個護衛隨他進去,小心翼翼的將老爺擡到乾淨的地方,可是,卻沒人敢放下去。
——章澤天此時背上幾乎插滿了碎片。
“管家,讓老爺先趴在我背上吧,這樣躺下去怕是會傷得更重。”
“這樣最好,你坐穩些,別摔着老爺。”
“是。”
這時吳氏的丫鬟婆子也都進來了,有人自覺去收拾,另外幾人則膽顫心驚的將夫人扶到一邊,腳上那塊碎片卻誰也沒敢去拔。
章鬆安置好老爺,忙過來問夫人有沒有事。
吳氏搖頭,“我不礙事,章鬆,你先告訴我俏兒做了什麼事惹得老爺發這麼大脾氣,就是當初……當初……老爺也沒有這般震怒啊!”
章鬆和章澤天年紀相仿,是從小就賣入章家的,這麼多年下來和章澤天一路榮辱與共,章澤天有什麼事從不瞞他。
此事,他自然也知情。
聽夫人問起不由苦笑,“夫人該知道前段時間老爺在爭城主之位,本來老爺的希望是很大的,姑爺雖然年少英才,可畢竟底子沒老爺深厚,可結果您也看到了,是姑爺佔了先。”
“這和俏兒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就是因爲二小姐被姑爺蠱惑,將和老爺私底下有聯繫的一些人的名冊弄到手交給了姑爺,姑爺先一步下手聯繫了那些人,許下了足夠大的好處,還不就……”
“這事怎麼就能怪到俏兒身上……”吳氏猛然住了口,臉上瞬間失去血色。她突然想起自從出嫁後便少有在孃家住過的女兒前些日子在家住了四天,女兒說是姑爺冷落了她,卻原來是……
她想說服自己不要信,可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如何說服自己?要不是肯定了此事,老爺又豈會氣成這個樣子!
俏兒怎麼這麼傻,不知孃家硬氣了她才能好過,要不是章家給她撐腰,就憑她不能生育這條,齊家還能處處給她臉面?她應該想着孃家好纔是啊!
怪不得老爺會這麼生氣。怪不得啊!
閉上眼。吳氏覺得心冷,當時她就該看出來,齊振聲能答應她那樣的事就不是個好的,這樣的人。她怎麼就將俏兒嫁過去了?
“去請二小姐回來一趟。就說老爺病了。讓她回來侍疾。”
“是。”
“大夫來了!”
吳氏忘了自己腳上還踩着碎片,猛的站起身來,那碎片又入肉幾分。疼得她直抽冷氣,身邊的婆子忙扶住她。
“別管我,快看看老爺怎麼樣了。”
揹着章澤天的護衛緊張得出了一身的汗,他不敢說,從剛纔開始,老爺的心跳——就停止了。
此時也沒人注意他神情如何,大夫氣喘吁吁的蹲下身去號脈!
“嘶……”大夫一屁股坐到地上,將身邊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章鬆以爲他是跑累了,忙上前扶起他,“大夫,我家老爺怎麼樣?背上這些碎片是不是要拔了?”
大夫吞了很大一口口水,哆哆嗦嗦的道:“我怎麼,怎麼摸不着章老爺的,的脈了?”
屋子裡有一瞬間的死寂,很快章鬆就回過神來,一把推開大夫,自己抖着手去探老爺的脈膊。
很久都沒有說話。
吳氏越等越心驚,心跳快得彷彿要跳出來,推開扶着她的婆子踩着碎片走過來,顫聲問,“章鬆,老爺,老爺怎麼樣了……”
章鬆擡頭,眼神再不復平日的犀利,“老爺,老爺,老爺……”
“老爺沒事是不是?”
章鬆眼睛一眨,眼淚滾了下來,他跟了一輩子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走過,怎麼可能會栽在這事上,怎麼可能……
吳氏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夫人……”
大夫終於派上了用場,給吳氏號了脈,心裡鬆了口氣,好歹這個沒事,“夫人只是氣急攻心,等醒來就沒事了,倒是這傷口得處理了,去打些清水來,待我將碎片拔了,你們替夫人用清水洗靜,再上些藥纏上布條就行。”
“是。”
大夫偷偷看了依舊伏在護衛身上的章老爺一眼,嘆聲道:“恕老夫無能,章老爺……已經回天乏術了。”
章鬆心底一酸,眼淚糊了滿臉。
想起這事是因誰而起,章鬆頓時暗暗恨得咬牙切齒,“大夫,老爺的傷口還得勞你處理一下,總不能就這個樣子,這個樣子……”
入殮兩個字怎麼說都說不出口,大夫卻也明白,沉默着提了藥箱去處理。
章鬆用力抹了把臉,朝着一邊最信得過的護衛招手,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門外無人的地方,章鬆輕聲吩咐,“陳成,你以最快的速度去會亭城,找到書香齋,在那裡能找到公子,將家裡發生的事告訴他,讓他儘快回來……回來奔喪!”
“是。”
護衛轉身就要走,章鬆又叫住他,沉吟了一下還是道:“也告知大小姐一聲,至於大小姐回不回來,由她自己決定,你什麼話都不要多說。”
“是。”
“去吧。”章鬆手緊握成拳,老爺在局中看不清楚,他卻早看得明白,大小姐早不可同日而語,若大小姐是男兒身,以後必是章家最有出息的那個,可就算她是女兒身,公子此時能倚仗的,只有大小姐。
齊振聲,絕對會趁着這個機會下黑手!公子沒了,章家一切都是他的,他狠得下這個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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