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解決了.”
夏含秋看向段梓易,這個解決了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個嗎?
“問出來了嗎?”
“是,問清楚了,如您所料,他們都是齊振聲派出來的人。”
“那便走吧,留下人把該處理的處理了。”
“是。”
簡短的對話,透露的內容卻不少,夏含秋估摸了個差不多,也不去追問,繼續寫她的故事。
段梓易微一揚眉,見她不問也不主動提起,沒留活口這樣的事,他也不是那麼願意讓秋兒知道。
晚上在小鎮上簡陋的客棧將就了一夜,次日中午,一行人終於進了武陽城。
“打起簾子。”紫葉紫雙忙照辦。
城門前排着長隊,厚重的城門中門未開,只開着側門容人進出。
四年前離開時,她連面都不敢露,提心吊膽的只想逃離這裡,逃得遠遠的,哪怕心裡有着對未來的無限彷徨,也不曾遲疑過半分。
於她來說,就算離開這道城門後死在外面她也甘心。
那時,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這樣大搖大擺的回來,衣錦還鄉,不過如此。
貴族向來有特權,沒人敢攔下他們的馬車,順順利利進了城。
當年秋兒是怎麼離城的,段梓易幾乎能想像得出來,怕她觸景生情,故意問,“直接去章家嗎?”
“恩。”夏含秋收回思緒,嘴角惡劣的勾起。“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章俏兒看到我是什麼表情了。”
“一定很精彩。”
確實很精彩。
章俏兒雖然被吳氏趕出府,並嚴令她不得再登章家門,可出了這樣的事,她真要往前邊兒站,吳氏也拿她沒辦法,總不能在靈堂前讓前來憑弔的來客看了笑話。
老爺屍骨未寒,她雖然心冷,卻也不能不爲章家想。
章俏兒心虛,不敢往靈堂前湊,更不敢出現在母親視線內。母親看她時那種冷意。她害怕。
所以,她只能端起城主夫人的架子在前堂迎女客。
有人前來憑弔時,儀賓會高聲唱諾。
她也早早調整好表情去相迎。
聽到外面傳來響動,儀賓卻沒有動靜。她只以爲是章家下人在忙活什麼事。也沒往心裡去。
只是當腳步聲由遠及近時。她下意識的看過去,驚得立刻瞪大了雙眼,“家寶!”
章家寶冷冷的看着就算到了這種時候身上還招搖的用了好幾件首飾的二姐。什麼話也不說,讓開一步,扶着後面的人進來。
夏含秋,就那麼緩慢卻強勢的進入章俏兒的視線,一身的白,讓她看起來非但不顯柔弱,越發襯出她那由內而發的驕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冷豔。
要想俏,一身孝,在夏含秋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可這卻深深的刺痛了章俏兒的眼睛,像被人砸到腳一般尖銳出聲,“你不是說你和章家再無關係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聽到動靜不少人都圍了過來,聽章俏兒這語氣不少人心下都有了猜測,不由得都打量起夏含秋來。
當年的事他們都還記得,對於之前並無多少印象後來卻驚掉他們下巴的章家長女,他們心裡都很有幾分好感,畢竟能有這般膽氣的女子不多,就是有那尖酸刻薄的,這會也都閉嘴看熱鬧。
章家寶正憋着氣,聽到章俏兒的話就要頂回去,“章俏兒……”
“家寶。”夏含秋打斷他的話,不讓他在衆人面前落人口舌,“叫二姐。”
“我只有一個姐姐,姐,我只認你。”章家寶紅了眼睛,語氣平靜不見半點激憤,卻有着誰都能聽出來的堅定,“以前我不理解爲何要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她身上我徹底明白了,可人家的女兒嫁出去了還知道提攜孃家,護着孃家,她呢?她活生生氣死了爹,毀了孃家的頂樑柱,這樣的女人,我沒法說服自己再喊她一聲姐姐。”
“我沒有,你瞎說,章家寶,我纔是你親姐,你居然信她的話,被她撩撥幾句就不認我,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我纔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
章俏兒沒想到家寶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掀開這個事實,不,這不是事實,這根本不關她的事,章俏兒大喊,“你以爲爹是病秧子嗎?被氣一氣就會死去,章含秋,不,你說了你以後姓夏,你再不是章家女,你憑什麼再登章家門?來人,來人,趕她出去,誰也不許放她進來。”
章家護衛對望一眼,沒人動,老爺沒了,公子纔是章家當家做主的人,公子明顯是護着大小姐的,他們纔不會蠢得去做這得罪公子的事。
齊振聲派在她身邊的護衛倒是想動手,可……他們不敢動。
章家大小姐身後那幾人氣勢太強,壓制得他們動彈不得。
“你們都傻了,快將她趕出去!”
色厲內荏也掩不住章俏兒的驚慌,衆人的視線在章家兩女之間來回瞧,只覺高下立判。
章家寶冷笑着看向章俏兒,心裡泛起陣陣悲哀,這是他親姐,雖不如和大姐來得親近,但兩人的關係也一直沒有特別差過,可現在……
“家寶,進去吧,要算帳也不急於這一刻,章家老爺屍骨未寒,鬧上這麼一出,他死了也閉不上眼。”
章家老爺……衆人驚訝的看向夏含秋,章家長女,確實硬氣,居然真就不再稱呼一聲父親了!
章鬆這時終於趕來了,聽到這句頓時眼眶泛紅,對着兩位主子就跪了下去,一直壓在心底的悲傷再也抑制不住,泣不成聲。“大小姐,公子,老奴……老奴……”
章家寶上前扶起不過分別短短數日,看着卻像是老了幾歲的管家,“辛苦了,鬆叔。”
章鬆連連搖頭,擡手抹淚。
“我已經不是章家的大小姐,章管家別再這麼稱呼我。”
“在老奴心裡,大小姐便是大小姐,老奴多謝大小姐能在這種時候回來。”
“我爲的不是章家。只是家寶。”夏含秋毫不客氣的當衆表明態度。打心底裡,她不想和章家扯上任何關係,若是必須來上這麼一趟才能了了她和章家的因果,那她便來。
“少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別當章家沒你不行。我現在可是城主夫人。章家有我一日便用不上你。”章俏兒覺得自己都要氣死了,憑什麼章含秋一回來所有人注意的都是她?她章俏兒纔是章家女,章含秋早就姓了夏。
“你?你不將章家帶入地獄我便感恩戴德。”章家寶不屑的看她一眼。在姐姐的示意下當先開路,往靈堂行去,看都不去看全身都在顫抖的章俏兒。
章家的變化不大,點綴在各處的白色讓華貴得惹眼的宅院看着順眼了許多,在這裡生活了十餘年,夏含秋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就算離開了四年,就算章家被她一把火燒了一小半,眼神所到之處,熟悉之感撲面而來。
她和章俏兒的感情也曾好過,在兩小無猜的年紀時,兩人是彼此最親密的夥伴,睡一張牀,蓋一牀被,在一個桌用飯,有什麼秘密也會互相吐露。
是什麼時候開始,兩人漸漸走遠的呢?
七歲?還是八歲?不記得了,吳氏像是突然覺得兩人感情太好了,不管去哪裡都將章俏兒帶着,使得她認識了許多小姐妹,而她,從來就不被允許隨意出門,她們姐妹兩人就是從那時候起變得不那麼親密。
也是從那時起,她事事順着章俏兒,她害怕這個妹妹有了新朋友後不愛和她在一起了,企圖用這個辦法留住妹妹。
現在想想,當時她用的無疑是最笨的辦法。
漸近靈堂,連空氣中的氣氛都變得凝重了,夏含秋突然停下腳步。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着她。
一直沒有出聲的段梓易低聲問,“秋兒,怎麼了?”
她只是心裡有些難受,說不出的難受,夏含秋張了張嘴,搖頭。
“不要勉強自己。”
章家寶面上也滿是擔憂之色,“姐,不想去就不要去了。”
“都到了這裡,豈有退卻的道理,一柱香總是要上的。”
在靈堂的人不多,章吳兩家的子侄輩都來了,吳氏臉色煞白的跪在最前面,人整個都是僵着的,也不知多久沒有動彈了。
夏含秋以爲必然會在這裡表現的齊振聲卻不見蹤影。 wωω◆ тт κan◆ ¢ Ο
章家寶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手緊握成拳,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要鎮定,要沉穩,他現在是章家唯一的男人,他要將章家撐起來,要將章家變成他想要的樣子,他希望有朝一日,他有資格替姐姐撐腰,姐姐那時也願意來章家走動,即便不是以章家女的身份,只要是他章家寶的姐姐便好。
“家寶!姨母,家寶回來了!”
吳氏連忙回頭,旁邊的婆子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避免她因用力過猛差點摔倒在地。
扶住暈眩的頭,吳氏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的兒子,終於回來了!
可當她視線一轉,看清站在兒子身邊的人是誰時,饒是心有準備,依舊僵在那裡,不知要擺出個什麼表情出來才合適。
章家寶怕娘說出不合適的話來,對夏含秋露出一個抱歉的神情,走近娘身邊扶住她,輕聲在她耳邊道:“娘,別爲難姐姐,若非姐姐送我回來,您怕是再也見不着我了。”
吳氏身體猛哆嗦,居然,居然真的像章鬆說的那樣,他,他居然真的對家寶動手了,她的好姑爺,居然想絕了章家的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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