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這才慢慢歇了火。
夏含秋也鬆了口氣,換之的人手用得太順手,但凡有事,她便習慣性的使喚他們去了,而無爲觀,自然而然的便排在了後面。
於她來說,無爲觀是她最後才能動用的人手,就像是——她的老本,不到最後絕不輕用不動用,她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態。
也許這是她對無爲觀珍惜的一種方式,可在無爲觀一衆人眼裡,怕就成了輕忽了。
不止一次被提醒,以後得多加註意才行。
“你想要幾個人?”
夏含秋回神,“我買下來的有三十人,周城幾邊召集來的纔到了第一批,也差不多是三十人左右,後面還有多少卻還未知,她們對這些一竅不通,要帶她們入門怕是不易,三師兄你儘量挑脾性好的來,至於要來幾個師傅我也說不好,你覺得呢?”
樑國只剩一個上都還在死守,最近陸續有不少玄組的人回返,才從戰場上回來的他們挺合適來做這事,不過,“我手底下的人你也知道,脾性都算不上多好,但是耐心都還有,只要她們願意學,態度好,應該就不成問題,我先挑六個人過來,你把那些人都安置在哪了?”
“離這裡兩條街的一處宅子,到時我安排他們住在那個附近,也方便來往。”
只要她不將危險往自己身邊帶,杜仲沒任何意見,夏含秋也以爲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可次日一早就下山來的二師兄讓她知道,在三師兄那裡,此事還沒有過去。
好在陳辰並不提及那些,只是道:“師傅讓我以後跟在小師妹身邊替你處理一些瑣事,你只管動腦子。這些事交給我來辦就是。”
都將師傅搬出來了,夏含秋只能點頭,不過一天過後。她就徹底認同了二師兄的存在,能幹的二師兄實在是太好用了!
而這日。明明無爲觀的人手基本都撤去了山裡,也不知二師兄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明確的告訴她木靖有異動。
“看樣子是要動手了。”段梓易摸着下巴道,“冬娘那邊的事打聽清楚了,木靖有在牀上凌虐人的嗜好,不止是冬娘,便是他身邊的其他女人也沒有哪個是完好的。”
怎麼和吳國那個四皇子一個德性?夏含秋皺眉。突然記起一件事,“我記得木靖是有過妻子,但是妻子過世了?”
“對。”段梓易笑,秋兒又和他想到一起去了。“成親短短一年就過世了,我打算讓姜濤帶人去一趟燕國,去查一查他妻子的死是不是和他凌虐有關,如果是,這場戲就好看了。”
因爲親眼看過。夏含秋無法把這當成是一場戲,處於弱勢的女人太可憐了!
陳辰插嘴道:“我找個機會去見見木靖的幾個女人,看能不能多問點東西出來。”
“二師兄,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陳辰笑了笑,“沒事。對付她們,我有辦法。”
看到二師兄的笑容,莫名的,夏含秋想到了一些不太和諧的畫面,所謂辦法,可別真是她想的那些辦法纔好!一定是她思想太不純潔了!
晚上,萬物俱靜。
夏含秋寫完一段劇情放下筆,邊揉手腕邊問,“你不去沒關係嗎?”
“這點小事哪用我出面,準備早就做足了的。”段梓易拉着人去洗手,夏含秋看着前邊和她一樣穿着一身棉布寬袍的男人,心裡暗笑不已,誰能想到平日裡氣勢不凡的男人私底下卻愛穿一身在貴族眼中上不得檯面的棉布衣衫?便是平時穿着各種錦衣華服唬人,誰又能想到裡衣也是這種料子做的?
她就知道!
但也只有她知道!
因爲不管是家居寬袍還是裡衣都是她一針一線做的,在換之的要求下。
男人愛面子着呢!
洗了手,夏含秋將桌上已經涼好的補湯喝了,擦了擦嘴,道:“現在還沒聽到什麼動靜,我都不知道是期待有點動靜好,還是希望一切湮滅在無聲無息中。”
“即便是真讓木靖成事了,你也不用擔心會亭城會毀於大火,糧倉周圍都清理過了,伏睿守着這城十多年,知道木靖存了那般心思恨得不得了,上了十二分的心準備,要是還讓他得手了,伏睿怕是會親身上陣和他拼命。”
伏睿真會!夏含秋想到了上輩子爲了保全會亭而降城最終卻鬱鬱而終的伏睿,連那樣的壓力都能頂住做出那樣的決定,對會亭城的愛惜可見一斑。
“更何況指揮全局的人是你陳辰,我更放心,秋兒,你別小看了你這個二師兄,你四個師兄裡,他最惹不得,便是我,也看不透他的行事方式,極爲不擇手段,但是柳叔教導他這麼多年,便是爲了柳叔,他也會守住底線,這樣一個人若是爲惡,破壞力不會比齊振聲弱,得虧他小時遇上了柳叔。”
這還是頭一回聽到換之這樣高評價一個人,夏含秋在心裡默默給二師兄標註了一記。
事情就如段梓易所言,有陳辰坐鎮的局面沒出半點紕漏,只是大半夜的卻將會亭城攪了個雞犬不寧。
在聽伏睿說完他們的佈置後,他又在其中加了幾筆,首先,就是在每個糧倉附近放上七八個更夫,賊人一來就同時敲鑼,邊喊抓賊子,附近的百姓聽到這事哪還能睡得着,紛紛起牀也顧不得衣衫不整就去抓賊。
之前安排下的人趁亂將來縱火之人制住,丟到百姓面前,再在人的帶動下撿到什麼扔什麼,周圍實在太乾淨的,也回去拿了臭雞蛋爛菜葉子出來扔。
四處地方同時動手,其中三處地方是這般結果。
最後那一處,陳辰也將計劃做了變動,不是在一開始將人制住,讓他們還沒摸到糧食就被抓住了,而是先讓他們得手,再來個人凡贓俱獲。
這還不是這個計劃裡最陰的地方,而是這幫賊人裡,他添了人進去,反正是蒙面,誰也認不出誰來,烏七抹黑的,人數上自然也就沒人注意。
當然,最後這條他沒有告訴其他人,沒有事成之前,他誰也信不過。
在被追捕時,他添入進去的人打着城裡巷子多好逃過去的幌子,將一衆人引到城中心,沒着沒腦的往城主府衝,就算其中有人覺出一異,此時也遲了,轉身想自個兒跑也被後面追着的人逮了個正着。
至於進了城主府的人……
自然是爲了將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來的木靖給綁了出來,只是他壓根沒打算將這些人交給別人,交到別人手裡他哪還能脫得了身。
他打的是給人看一眼就將人重新拎回去,美其名曰親審的旗號將這些人抹了脖子,到時再將人交出去彰顯他能力出衆這樣一箭雙鵰的主意。
可陳辰哪會讓他如願。
待木靖一說完客套話,準備上肉戲時就對被綁住的其中兩人打了暗號。
兩人會意,頓時搶着說話,“公子,你不能不救我們,公子,您救救我們!”
“公子,這都是您吩咐我們去做的,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將我們交出去,這可是殺頭的罪!”
本來就心上心下,緊張得不得了的賊子一看有人開了頭,也不管了,紛紛開口求木靖救他們!
突生的變故不止讓伏睿等人呆住了,就是木靖也一時間失了分寸,只知道給自己喊冤,“你們瘋了不成?這事與我何干?是誰指使你們將屎盆子扣我頭上的?伏睿,是不是你?一定是你,肯定是你!”
伏睿冷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不用辯解什麼,審問過後自會還我清白,不如我和木公子都避個嫌,將這事交與其他人一起去審,木公子敢不敢這麼做?”
“我有什麼不敢,會亭城是燕王賞給我堂弟的,歸根結底也是賞給我木家的,我有什麼理由去搶自己家裡的東西?鄭家的人在不在?”
鄭多新越衆而出,“在下在。”
“這些人就交給你去審了。”
“是,在下定不辱命。”
伏睿自然不能爽快應下讓木靖生疑,頭一個反對,“城中誰不知道木公子親近鄭家?若只有鄭家,我頭一個不信。”
木靖冷笑,“那就再加上喻家,陶家。”
已經撕破臉了,伏睿也不裝和睦了,同樣冷笑以對,“再加上方家,另外,還有木城主留下的親衛也得參與進去。”
三比二,木靖心裡安穩得很,大大方方的點頭,“如你所願。”
陳辰隱在人羣中看着事態發展,雖然和他一開始預定的有些差別,但是在看到鄭多新時他心裡就有譜了,四王爺這一手玩得好。
甩袖離開之前,木靖用看死人的眼光看了眼臺階上跪着的那二十餘人一眼,在心裡大罵蠢貨,一幫蠢貨!
而那頭,鄭多新已經聯合幾家率家將壓着人離開。
待走遠了,陳辰附在鄭多新耳邊說了幾句,衆目睽睽下領着那兩人離開。
伏睿腦子一轉已經明白過來,衝着陳辰的背影高高豎起大拇指!
能參與進來的哪個也不是笨人,這時哪還會不明白,便是之前對陳辰沒多大感想的人也不得不喊個字好!
就這麼突然的一招,硬是破了木靖的局不說,他還不知死活的將人交給了鄭多新,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