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秋沒想到師傅會來這麼一句,下意識的就回到,“右手手腕有點問題,而且要寫字……”
無爲只恨不得拍她幾下,敢情要不是右手有傷,她還真打算在右手上來幾刀了?
看都不想再看他,無爲將玄四叫過來,“給她看看。”
“觀主,得罪了。”
夏含秋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知道會得罪她還向師傅告狀!
很快玄四就給出了結果,“觀主的身體無大礙,只是不能再這麼做了,從醫理上來說偶爾放血對身體是有好處的,據醫書記載,適量放血能延年益壽,但絕不是觀主這種太過頻繁的方式。”
無爲皺眉看向老幺,“聽到了?”
“知道了,師傅。”
無爲冷笑,轉頭看向屋裡幾個丫鬟,“不管什麼時候,留個人跟着你們主子,要是再讓我發現她自殘,你們都不用跟着了,從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
紫雙等四人顫聲應下。
“師傅,您別怪她們,我的話她們不敢違抗,說到底,也是我太擔心換之了。”自己的作爲讓身邊人受無妄之災,夏含秋只得苦笑,“我會以自己的身體爲重的。”
玄六插話道:“觀主放心,您的血起作用了,王爺的情況比才中箭時還要好,一定能撐到掌座回來。”
“如此就好,三師兄向來說話算話,也不知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事。”
無爲也沉下了臉。
這時,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功夫在身的幾人最先聽到,皆以爲是三爺回來了,面上一喜紛紛迎了出去。
夏含秋見狀哪還會不明白,大步往門口走去。
可當看清楚來人是阿九,面上實在難掩失望。勉強問了句,“什麼事走這麼急?”
阿九邊行禮邊道:“三爺回來了……”
“回來了?人呢?”夏含秋迫不及待的打斷她的話,面色由憂轉喜。
阿九卻高興不起來。“三爺受傷了,是被馬車送回來的。”
夏含秋面色一變。馬上提起裙襬往前院奔去,要是因她之故累得三師兄有個什麼,她……她……
無爲也跟了上去,臨了還不忘吩咐,“其他人留在這裡守着。”
杜仲走的時候是騎的王府能跑千里的好馬,回來卻是馬車送回來的,看不到的地方不說。臉上有刮傷,腿上也綁了木板,坐在那裡歪牙咧嘴。
夏含秋一進來看到他這個樣子,原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緒全不見了。也是,禍害歷來是遺千年的,她不該將他想得太善良了。
“回來遲了,妹夫沒事吧。”杜仲一直掛心這事,看到人身上的疼一時也忘了。趕緊問道。
“有你小師妹放血給他,他就是隻剩一口氣也能吊住。”無爲隨後進來,沒好氣的道,旋即更加沒好氣的問,“你這又是怎麼回事?採了這麼多年的藥還有摔下山崖的時候?”
杜仲摸了摸臉上的傷。“這回確實是我不夠小心,那邊在下雨,我沒料到那石頭被雨水泡得鬆動了,好在反應快吊住樹了,不然妹夫的毒怕是隻能讓那小東西的血來救了。”
夏含秋心裡閃過後怕,三師兄說得輕鬆,可當時必然是兇險無比的,幸好!
無爲上前號了下脈,確定老三的傷真的在控制內後心裡提着的那口氣才鬆了,想到自己這幾個徒弟,心下又驕傲又滿意。
就是小商戶都多的是爲了那點家產互相陷害扯後腿的事,他這幾個弟子卻從始至終都守在自己位置上,從未逾越,遇事更是團結,待彼此都是用心以誠,老大老三老四都不是心思多的人,有老二和老幺護着,他也不用擔心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他們被人利用了去。
“三師兄,是我害你受累了。”
杜仲甩他個白眼,“說的什麼廢話,不爲你操心我爲誰操心去,你要真想謝我,就趕緊多生幾個,將早早勻給我,我這身醫術想傳給他。”
夏含秋“……”
“別那副表情,我也沒要你現在就點頭,只是以後若是早早有這個意向,你和你男人不能阻攔。”
有這個前提條件,夏含秋點頭點得沒有半點負擔,她自己沒多大野心,對孩子也沒有抱着成龍龍鳳的想法,要是早早願意,她不但不攔着,還會很支持。
得了承諾,杜仲大喜,對身後的人一擡手,“走,去做解藥。”
雖然杜仲說得好像是馬上就能做出來,可真正將這解藥做出來卻已經是一天兩晚後了。
“好在我準備的藥材夠,不然還真是麻煩,這個喂他吃下去,這些藥材渣子也別浪費了,敷在他傷口上。”
夏含秋這日沒有去衙門,聞言便伸手去接,杜仲手一縮交給玄六,“術業有專攻,你一邊去。”
夏含秋無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玄六將藥接過去,先將吃的喂進去,再小心的處理傷口。
杜仲則在一邊號脈。
夏含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師兄,怎麼樣了?”
“你以爲是靈丹妙藥,吃下去就見效。”
“……”夏含秋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耐着性子繼續等。
平時不覺得時間有多難熬,可在等一個結果的時候,那是真恨不得能用手去撥動時間,讓它馬上就到達指定的時候。
“嘔……”從中毒後就不能動彈的段梓易突然直起腰來,一口爲有半口吐在了牀上。
夏含秋嚇得要死,人就要撲過去,被坐着的杜仲擡起自己斷了的那隻腳攔住,“你要過去就先把我這隻腳再撞斷一回。”
“師兄!”
“毒血吐出來纔會好,你急什麼。”
正說着話,段梓易又吐出來好幾口血,夏含秋聽了師兄的話不得不按捺下來。
杜仲看着完全失了平日鎮定的小師妹不由得搖頭,自相識至今,小師妹這模樣還真是少見,妹夫這回怕是真嚇着她了。
連着吐了有五六口血,段梓易居然張開了眼睛,眼神銳利,哪有半點從昏迷中醒來的迷糊。
“換之!”夏含秋什麼都顧不得了,錯開師兄的腿撲到牀沿,被眼疾手快的紫雙拉住,對上王妃惱怒的眼神,紫雙忙示意紫葉前去收拾邊給王妃解釋,“毒血也是毒,王妃您碰不得。”
看小師妹有氣還出不得,杜仲在一邊不厚道的笑了,一個人有時候太講理也不是好事,憋壞的是自己。
段梓易雖然才清醒,可他看着眼前這情況就什麼都明白了,秋兒的臉色不太好,看着瘦了些,想來被折騰得不輕。
等到夏含秋終於被允許靠近了,段梓易低啞着聲音道:“我沒事了。”
“恩,沒事了,沒事了。”夏含秋連連點頭附和,原本還有很多想說的話,可心裡那根弦一鬆,人就有些昏昏欲睡。
段梓易見狀眼神一暗,看了紫雙一眼。
紫雙會意,突然出手在王妃後頸一按,和紫葉一起將人扶上牀。
杜仲和無爲看着,直到看兩人並排躺着了無爲才道:“我看她也快撐不住了,外面的事有我們,讓她睡到自己醒來。”
除了紫雙,其他人都自覺離開了。
“說。”
簡簡單單一個字,紫雙卻知道王爺想知道的是什麼,低聲道:“您受傷後一直握着王妃的手不放,王妃連水都不敢喝,也憋着不如廁,等放開時王妃的手都烏了,三爺去採藥爲您做解藥,摔下崖受了傷,回來時不能騎馬,比預定的日期遲了兩天,王妃怕您有礙,揹着所有人用自己的血餵了您兩回,這些天,王妃除了累極了會眯一下眼,晚上都會親自照看您,奴婢等沒用,就是想要替手王妃都不肯……”
和王爺相比,王妃並不算是個多威嚴的主子,可跟着王妃時間越久,越願意爲這麼一個主子付出所有,哪怕她們知道王妃這麼努力只是想快些將這些事結束了好過自己的小日子,可這並不能抹殺了王妃的所有功勞。
而這回王爺受傷,王妃在外鎮定,一回府卻一點點動靜都能讓她心生慌亂,爲自己的男人着急心焦,爲自己的男人夜不能寐,這樣的王妃反倒讓她們更加覺得真實,也更加心疼。
這種心疼在紫雙的話裡話外不免就都帶了出來,段梓易聽着,心裡更加柔軟得不成樣。
秋兒平日太穩,很難從她的表現裡看出她對自己的在乎緊張來,現在他知道了,可如果知道秋兒在乎他需得這麼折騰她,他還不如不知道。
“外面情況如何。”
“王妃下令,全城清洗了一遍,內鬼也揪了出來,有三人,查清楚後,王妃只讓放走了其中一個不知曉他所有事的家小。”
看樣子秋兒這回是真怒了,居然會下這狠手。
“另外,王妃令蔣念挑了隱部好手去閩吳兩國回禮,明德管家暫時替管蔣念之職,除了王府衆人,其他人只知王爺受傷在家休養,王妃每日白天會去衙門安定人心。”
“我昏迷了幾天?”
“今日是第九天。”
怪不得會將秋兒折騰成這副模樣了,段梓易慢慢的伸手過去握住秋兒的手,摸索着摸到她手腕上新添的傷口,閉上眼睛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