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嘛?當然是來給你賠罪的。”
江夫人斜睨了江含韻一眼:“嗓門很大哦,看來你有意見?”
江含韻當即啞火,她只能把目光轉向李軒,眼神冷冽,似如刀鋒。
李軒本來是要推辭的,他最近都已經補得上火了,這碗虎丹湯喝下去,怕是得發火災。
可他視線在江夫人與江含韻兩人身上轉了一圈之後,就笑眯眯的拿起了湯勺:“長輩賜,不敢辭,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第一勺湯入口,李軒就眯起了眼,露出享受的神色。
“真是美味!沒想到伯母的手藝竟這麼好,堪比三味居大廚,晚輩這次真有口福了。”
江夫人聞言一樂:“哪裡哪裡,熬湯方面我略有心得,可與真正的大廚還是有些差距的。小軒你要是喜歡,下次伯母還給你做,反正你伯父時不時的總會帶些山珍海味回來。”
“怎麼不能比?”
李軒拿出了狼吞虎嚥之勢,又不失文雅:“三味居我吃過幾回,也就那個味道。大廚手藝是有的,可哪裡及得上伯母的專精?”
江含韻已經看不下去了,她的眼神充滿鄙夷:“李軒你惡不噁心?即便要討好我娘,拜託也有點底線好吧?一碗虎丹湯,被你說得好像是仙饈玉食似的。”
“對我來說,就是仙饈玉食。”李軒失笑道,他擡起了砂鍋,將最後的湯底都灌入到了口裡,然後一聲讚歎道:“的確是很好喝,校尉大人你不覺得,大概是日常喝伯母的湯喝得多了,所以習以爲常了吧。”
江夫人原本對江含韻的話很是惱火,可聽李軒這麼一說,那神色就像是大夏天喝了一碗冰飲似的:“仙饈玉食委實過了,不過李軒你有一句說得對,含韻他們父女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湯喝就得了,結果還各種挑刺。”
江含韻已經無言以對,她用噴着火的目光向馬成功掃了過去:“今天玄武街也歸你們隊的人管!”
“誒?”
馬成功大驚失色,加上玄武街,他們今天的巡城任務至少增添了一倍。
他想要抗辯,可江含韻已經帶着一腔的火氣走了出去。
此時江夫人則笑眯眯的將砂鍋放入了提籃裡面:“馬都尉是吧?小軒最近身體不好,你可千萬別讓他累着了知道嗎?我會盯着的。”
此刻的馬成功,就像是化作泥塑木雕一樣說不出話來。
他只覺欲哭無淚,江含韻是他的頂頭上司,可這位江夫人他也得罪不起。
※※※※
一直到李軒領着衆人全副武裝的走上了街道,樂芊芊,彭富來與張嶽都以膜拜神人的目光看着李軒。
“謙之!謙之!”彭富來連喊了兩聲李軒的字,那張肥臉上全是匪夷所思之色:“你可知我現在是何等樣的心情?”
“大概可以猜得到。”李軒正努力控制着胯下的坐騎,現在他騎馬是越來越難了,不過對於彭富來的想法,他是很理解的:“是不是對我的佩服之意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彭富來一愣神,然後點頭讚歎道:“好句!我記下了,這大概能將我的感想形容一二。”
張嶽則好奇地問道:“我聽江夫人叫你小軒,這是把你當女婿看了吧?你還真打算跟那女魔頭談婚論嫁?”
“正在談。”李軒不露聲色道:“可婚姻一事,最好是你情我願。”
他其實是想找個靠山,避開女魔頭的魔爪,絕沒有主動往魔女身邊靠的意思。可這樣的話如果說出來,不但是將江含韻的閨譽踩入泥底,也辜負了江夫人的心意。
“還真談?”張嶽一臉的欽佩,他仔細想了想後,就語氣複雜的朝着李軒拱了拱手:“兄弟我對你的佩服之情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張嶽一想到那個女魔頭可能會成爲他的弟妹,就不禁兩腿發軟,感覺這朋友快當不下去了。
彭富來卻一聲嗤笑:“你懂什麼?謙之他這叫挾江夫人以制女魔頭。沒看校尉她畏母如虎嗎?”
他自認爲看透了真相:“有江夫人護着,從今往後,女魔頭她哪裡敢動謙之半個手指頭?”
“可你們爲什麼會高興?爲什麼會幸災樂禍?”樂芊芊很不解的看着他們,神色悽惶道:“校尉大人她奈何不了李遊徼,會不會把我們當成出氣筒?”
這一瞬,彭富來與張嶽都如遭雷擊,前者面容僵硬的轉過脖子:“李軒,我現在就跟你割席斷交!”
他認爲自己現在就到江含韻面前搖尾乞憐,應該還來得及補救。
樂芊芊此時卻又一聲驚呼:“遊徼大人,你七竅流血了!”
“沒事!”
李軒沒事人一樣拿出手帕,抹了抹鼻子,又抹了抹耳朵:“最近補藥吃得太多。”
這一個手帕還不夠,他又從彭富來那裡要了一隻過來。不知怎的,他竟然頭一次發覺自己的死黨竟也眉清目秀。
李軒努力壓抑自己的同時,心想着這就是挾江伯母以制女魔頭的代價。
也在這個時候,他們看見有一羣少年同樣策騎從對面走過來。其中爲首的那幾人,李軒很熟悉。
“好巧,是崔洪安與張進那拔人。”
彭富來眼神一亮,然後壞笑着主動打招呼:“誒呦~這不是崔大衙內與北京來的張公子嗎?這是從秦淮河那邊回來的?怎麼樣,下面的那東西沒壞掉吧?”
崔洪安與他的一衆同伴望見李軒四人的時候,臉色都是臭臭的,卻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往四面遊移,不敢直視李軒。
他們這羣人被李軒丟到朱雀堂那暗無天日的牢獄裡面關了好幾天,直到四天前才被陸續放出來。回到家之後也不好過,長輩無不都是暴跳如雷。所以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如今對李軒都是心有餘悸,忌憚到了極點。
所以當彭富來這滿滿都是挑釁的話說出口,這羣大小紈絝都沒一個敢答話。
哪怕是崔洪安,也是仰頭望天,只當是沒聽見。
這個傢伙在說什麼?跟我有關係嗎?
只有張進怒火填膺:“艹你先人闆闆,你的東西才壞掉!彭富來,你們等着,我遲早讓你們好看。”
之前在玄武湖碼頭,他被李炎解凍之後,也捱了彭富來與張嶽的一頓暴揍,下面也被踩了十好幾腳。
他比崔洪安硬氣,修爲也高,所以挨的揍也更狠。
這已是張進的心頭大恨,每當回想,他就感覺下面還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