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閣下是誰?爲何要攔住道路?”
李軒原本只是微覺疑惑,心想這是哪位啊?
可他隨後就皺了皺眉頭,感覺到眼前少年的森冷殺機。
李軒本能的就按住了‘碧血雷雀刀,做出防備的姿態,同時雙眼一凝,微現厲澤:“閣下來勢洶洶,似乎心懷不善?”
御劍少年終於赤紅着眼,將視線從龍駒的身上收了回來,然後怒瞪着李軒,氣勢彷彿欲擇人而噬:“將我的師——師妹的坐騎還給我!”
“你師妹的坐騎?”
李軒頓時錯愕,心想這隻‘魔麒麟’竟是有主人的?可這不太可能吧?
天下間的神獸,似龍,鳳,玄武,白虎之類,是不可能成爲護駕靈寵,或者坐騎之流的。除非是神血青鸞這種伴隨主人,從駁雜血脈一步步成長到純血神獸的境地,否則都沒有被降服的可能。
尤其麒麟之屬,靈機與天地交通,臣服人類的可能就更等於零。
六道司的‘控心神契’可是花了極大的代價,耗費了大量的天材地寶。可即便如此,也只能控制‘魔麒麟’半年左右。
他不由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此人:“閣下說的是我身邊的這頭龍駒?請問閣下可有什麼證據?它身上可有什麼印記之類?”
“證據?”御劍少年的氣息一窒,隨後他就眼瞼怒張,瞳孔中銳意如刀:“我說是就是了,哪裡需要什麼證據?”
羅煙聽了之後就一聲嗤笑:“這就可笑了,那我說你踩着的這把劍是我的,那它就一定是我的了。反正我說了算,不需要證據。”
李軒也青冷着臉,一聲冷哂:“閣下莫非以爲我李某人人善可欺?”
別說這御劍少年拿不出證據,即便拿出來,他也不能讓此人就這麼把這頭孽畜帶走。
一來這是六道司交付給他的重任,二來他的文山印,還在這魔麒麟的體內呢。
這可是他的命根子,不但是裝逼利器,遇到強敵時,也是他可以仰賴的防身神物。總之無論如何,他都得想辦法將文山印取出來不可。
“你到底給不給?”御劍少年微一拂袖,驀然間數千劍氣騰空而起,如瀑如潮的指向李軒:“我只給你一次機會,把你們打入她體內的元神禁制解除!立刻!”
此時他的渾身上下,都透着庚白罡氣。更有一股兇橫無匹的劍壓,直指着李軒的眉心元神。
李軒先是心神一凜,已經感應到了對方與天地交合的天位之力。
可他這人吃軟不吃硬,此時反倒被對方激起了兇性。
李軒挑了挑眉,然後就冷笑着拍了拍身側龍駒的屁股,發出‘啪’的一聲清脆聲響:“老子還就不給了!老子的東西,憑什麼給你?”
“你!”御劍少年竟是目眥欲裂,一股怒火從胸腹之內直接燒到腦門,無法自抑:“你這混賬,你敢,你敢拍我師妹的——”
“怎麼?”李軒一聲冷笑,乾脆一個翻身,騎上了馬背,然後神色悠然道:“我不但打它的屁股,我還騎呢。”
“你找死!”
御劍少年的瞳孔怒張,眼仁翻紅,直接從眸中透出三尺銳芒,這刻他已徹底失去理智,一個揮手,就使那滔天的劍潮從空中轟落。
李軒面色微凝,正嚴陣以待,意欲拔刀之際。那御劍少年的胸膛,卻在這刻被四條全由靈力凝聚而成的符文鎖鏈,由裡而外的穿透。
那些鎖鏈隨後又繼續在少年的體內來回穿梭,不但使御劍少年的軀體變得千瘡百孔,更在頃刻間鎖住了他的神念真元。
“雜種!”
御劍少年的口中,驀地吐出了一口含着內臟碎片的鮮血。他最後萬分不甘,萬分不捨,也萬分惱恨的看了李軒與他身下的龍駒一眼,最後發出了一聲震盪雲霄的狂吼,然後就御劍而起,衝起到了雲霄之上。
“李軒你給我記住了,今生我如不殺你,誓不爲人!”
李軒則是一臉迷糊的,看着那道遠去的遁光:“煙兒,你說這傢伙究竟什麼來頭?他莫非是搞笑來的?”
這傢伙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想要對他動手,結果還沒把他怎樣,就把自己給折騰的鮮血淋漓,遍體鱗傷。
“他的神態不像作假,是真把你恨到了極點,也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卻無能爲力。”羅煙若有所思:“我現在想到了一件事。”
“金闕天宮?”李軒的反應很快,他的眼也微微一凝:“聽芊芊說,金闕天宮的天位如雲,可由於金闕天書這件神物的限制,他們無法對凡人出手。如果是他們,還真有可能——”
說到此處,李軒就眼含異色的看着身下的魔麒麟。
心想他們的猜測如果是真的,那麼這頭孽畜,搞不好也與金闕天宮有涉。
※※※※
同一時刻,紫禁城內,會昌伯孫繼宗心緒忐忑的踏入到仁壽宮的側殿。他初時沒望見人,四面看了一眼,才發現一位穿着紅色宮裝的婦人,正在角落裡攬鏡自照。
孫繼宗當即心神一凜,朝着那角落深深一拜:“臣弟參見太后!”
“本宮還以爲,你這個月都不敢入宮來見我。”
那宮裝婦人放下了木梳,回頭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大晉朝的太皇太后已經年近八旬,可這婦人的年紀看起來卻只有三十左右,那張臉赫然豔麗傾城,似能魅惑衆生:“怎麼,今日怎就有了見我的膽量?”
“臣弟有負所託,非但未能損及李軒分毫,反倒折了太后精心培養的魅女,心裡有愧。”
孫繼宗俯身汗顏道:“今日卻是不能不來,金闕天宮那邊有消息了。有人告訴我,他們之所以會針對李軒,是因這位靖安伯無根無源,不存在於‘千秋筆’書寫的歷史當中。”
金闕天宮有兩大神物,‘金闕天書’記載的刑律無人能夠違逆,‘千秋筆’寫就的未來一定會發生。
太后不由一聲輕咦,眼現異澤:“也就是說,這位靖安伯,存在於天數之外?可如果只是這樣,應該還不至於讓他們這樣急不可耐的,想要將李軒誅除?”
“太后明見!”孫繼宗神色萬分佩服的一躬身:“問題是那文山印,也落入李軒的手中。傳聞這位執掌文山印的當夜,‘千秋筆’近期書寫的所有文字都碎爲粉塵。
且自此之後,‘千秋筆’就未能成功寫出哪怕一字,對於金闕天宮來說,未來的天數,已經渺不可測,無法捉摸。除此之外,臣還聽說一事——”
孫繼宗擡頭看着太后:“傳聞虞子鑄造‘文山印’時,曾經將他收集的古老年代的靈寶‘天,地,人’三書碎片,融入到此印當中。
而衆所周知,天書‘封神榜’,地書‘鎮元書’,人書‘生死簿’,也是金闕天宮的神物金闕天書與千秋筆的源頭,同樣是它們的碎片所化。傳聞這三書合一,就可重定天律。”
太后的眼眸微凝,陷入了深思:“這就怪不得了,金闕天宮的那些人,怕是要將這位靖安伯視爲眼中釘,肉中刺?”
“的確是有許多人,恨不得儘早將之斬除。”孫繼宗冷聲道:“不過金闕天宮自詡正道,數千載當中積存了不少道貌岸然之輩。如今以‘少司命’爲首的一羣人,認爲大衍之數五十,遁去其一。‘千秋筆’書就的只是天數四十九,那遁去之一,同樣在他們維護的‘天意’當中。
不過他們人少勢孤,大司命又態度不明。以我看來,金闕天宮的那些人遲早會再一次對李軒出手。”
太后聞言,卻哂然一笑:“問題是你我,未必就等得到那個時候了。”
孫繼宗不由向太后錯愕以視:“這是爲何?如果是爲易儲一事,太后大可放心。魔師他已有安排,即便那僞帝得償所願,也必不能長久。最多數月,定可天翻地覆!他從未讓您失望過。”
太后則搖了搖頭,朝着旁邊一指:“看到那東西了嗎?”
孫繼宗側目望去,然後就微微一怔。
那是一個紅色的沙漏,不過裡面的紅色細沙,卻在以常人都無法察覺的速度下墜着。
“這裡面的血沙全數墜落之刻,就是景泰帝的死期。可是現在,它快要停了——”
太后的眼中,現出了凜然之意:“你可知我剛纔在想什麼?如果李軒是未定的天數,那麼你我的命運,是否也將爲此發生變化?繼宗,此事務必要儘快處置不可。”
孫繼宗的神色一凜,躬身拜倒:“臣弟定不惜一切,儘早除去此人!”
他隨後若有所思:“其實最近就有個機會,或能將李軒置於死地。”
太后聽了之後,卻是一聲失笑:“機會?什麼樣的機會,不會又像似之前那樣吧?如今此子在朝野內外都聲望高企,你別人沒除掉,反倒惹了一身騷。”
孫繼宗的眸中精芒閃動:“這次定不會讓太后您失望!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臣弟也不是每一次都不着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