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九章 孕婦的症狀(求保底月票)

從鎮妖塔出來之後,李軒就臉色沉凝的立在原地定定不動。直到過了良久之後,他就第一時間去找了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韋真。

“韋世叔,你明日找人上本,彈劾戶部廣積庫官員與‘內官監’在勘合貿易中內外勾結,私相授受,賤賣內庫資財,損公肥私一事。”

韋真聽了之後先是錯愕,隨後就苦笑着問:“你是要阻止這次的勘合貿易?這是爲了扶桑使團?”

京城也就這麼大,李軒又是各方矚目的人物。他與扶桑使團衝突的事情,已經傳遍朝野。

不過韋真卻不知司正樑與玄黑鹿王之事,所以他感覺這一次,李軒的心胸顯得有點小了。勘合貿易事關外邦與國家大政,如果擅加干涉,後果莫測。。

且那一次衝突,吃虧的也不是李軒。事後人家扶桑館還忍氣吞聲,都不敢將此事通告朝廷與禮部。

李軒卻點了點頭:“正是爲勘合貿易,我這邊有幾件事,需要扶桑人的配合。”

而想要扶桑人乖乖配合,那就得捏住對方的要害——

此時他稍稍遲疑,還是神色凝然的交代道:“韋世叔,此事不但關係國本,與你我的身家性命也息息相關,絕不可輕忽。”

韋真原本是想要勸誡的,可聽到這一句,他就臉色微凝。

他知道李軒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所以當即就信了。

“我這就去找人上本,不過,內官監與勘合貿易關涉各方,你這樣會得罪許多人。還有,我們現在手裡可是一點罪證都沒有。”

內官監掌木、石、瓦、土、搭材、東行、西行、油漆、婚禮、火藥、法器、兵器十二作,及米鹽庫、營造庫、皇壇庫、諸皇莊,凡國家營造宮室、陵墓,並銅錫妝奩、器用暨冰窨諸事,還負責採買宮中一應所用器物。

這就相當於以前大部分‘少府’的職能,管理着皇室資產。

朝廷與各大藩國進行的勘合貿易,主要是通過內官監進行。

可此事還有各方權貴牽涉其中,比如司禮監的掌印太監與秉筆太監,還有外朝的衆多權貴,許多人都盯着與扶桑人的這次勘合貿易。

扶桑島不但盛產金銀,兵器,還有各種極東之地纔有的天材地寶,一次勘合貿易,最多可產生兩三千萬兩銀子的財富。

李軒聞言就笑道:“得罪就得罪吧,反正也走不到一路。至於罪證,這東西很重要?我甚至都不需要你查出什麼。”

韋真當即心領神會,只需朝中的清流對勘合貿易一直保持質疑的態度,這勘合貿易就沒法順順當當的進行下去。

且既然此事關涉大筆的金銀財貨,這其中又豈能沒有貓膩?

那戶部的廣積庫與內官監裡面,能有多少人是乾淨的?十個有九個都該殺頭。

※※※※

都察院的奏本次日就抵達監國長公主虞紅裳的案頭。

韋真掀起的聲勢浩大,糾集了足足三十餘位御史與六部給事中一同上書,彈劾廣積庫官員與內官監監守自盜,損公肥私,在朝中掀起極大風波。

對於此事,朝野內外都一致認爲是李軒對扶桑使團的報復,然後感慨於這位冠軍侯的睚眥必報。

不過更多人,還是樂於看戶部廣積庫與內官監的笑話。

朝中的這兩大機構都肥得流油,自然也遭人之嫉。

所以許多清流即便在心裡猜測這是李軒的挾私報復,也還是毫不猶豫的參與其中。

他們認爲戶部廣積庫與內官監藏污納垢已久,是該好好整治一番了。

此事甚至一度壓倒了立儲之議,尤其內閣的高谷,蕭磁與商弘等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們緊抓此案,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藉此機會,三人不但抵禦住了汪文爲首的諸多文臣對他們的攻訐,也令襄王入嗣大統一事熱度稍減。

這個時候,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李軒執掌的中軍斷事官衙門,在十日之間連續拿下二十七位四品以上的軍將,尤其河南都指揮使司,山東都指揮使司的高層將領,幾乎被他橫掃一空。

事涉十三年前的一樁舊案,當時河南與山東的部分衛所因軍田被侵佔,導致當地的衛所軍逃遁一空。可兩大都指揮使司卻瞞下了此事,朝廷每年下發的賞銀,鹽油等物資,也都被地方武官如數冒領,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可到了正統三十九年,正統帝決定北征蒙元,從河南與山東調度兵馬,兩處都定員五萬,其中騎軍五千。

當時河南都司與山東都司都慌了神,只能強抓民壯充數。

可他們又不敢過分,擔心得罪地方文官。最後只能以萬餘衛所軍,萬餘民壯冒稱五萬大軍。

接下來他們的運氣,也不知該說是好還是壞。

土木堡一役,大晉將近八十萬大軍全數崩滅。其中也包括河南與山東兩大都司的十萬軍馬,也在蒙兀人的打擊下,‘陣亡’了將近九成。

這讓李軒爲此感概不已,心想上皇正統帝昔年那皇帝可當得真不容易。

這位倒是雄心勃勃,想要效法太祖太宗北征蒙元,可他的文臣武將,都盡在給他挖坑。

事後這兩大都司僥倖生還的將領擔心朝廷追責,就求到皇甫玄機的頭上。

皇甫玄機很講義氣,一力將此事掩蓋了下來。

而當時負責此事的正是司正樑,他將此事辦得極其妥帖漂亮,幾乎不留破綻。

當司正樑出賣皇甫玄機,李軒也就掌握了幾乎所有的證據。河南與山東兩大都司的涉案人員,幾乎一個都沒跑掉。

可惜皇甫玄機見機得快,當天就躲入到皇甫家的宗祠裡面,抱着太宗御賜下來的‘丹書鐵券’,在他父親‘河間王’皇甫玉與兄長‘定興王’皇甫神機的靈位前痛哭流涕。

李軒暫時也無可奈何,只能揀選得力之人盯着輔國公府。

一旦皇甫玄機出來,就即時將之抓捕。他還不信了,這傢伙能夠一輩子呆在輔國公府的祠堂不出來。

時間很快到了十月底,景泰帝依舊深藏宮中,沒有露面。以至於朝廷中的立儲之爭,又熱度高漲了起來。讓李軒微覺奇怪的是,在時間進入十月中旬之後,虞紅裳就改了穿衣風格。

她以前喜歡穿顯瘦顯腰的衣裙,可現在卻喜歡那些寬鬆的衣服。

還有,虞紅裳的口味也有了一點變化。

李軒偷偷帶給虞紅裳的一些美食,卻被虞紅裳嫌棄的不行,反倒是喜歡吃一些酸的東西。

李軒一度懷疑虞紅裳是懷孕,只因虞紅裳的一切症狀都與孕婦無異,時間也正好對得上。

不過當李軒給虞紅裳探脈,卻什麼都沒感應到。

而就在十一月初的時候,薛白終於在李軒與江雲旗的聯手治療下完全痊癒。

當日正好京城大雪,薛白在江南醫館的後院嘯聲不絕,在周圍數裡範圍內激起了漫天雪浪。

於此同時,醫館後院中的七座樓宇同時塌陷,還有一塊充作假山的巨石消失無蹤。

那些樓是被薛白的浩氣震塌的,巨石則是被薛白的虛無刀意強行‘抹除’,化爲齏粉芥塵。

薛白在重傷之前,就是八重樓的修爲。

他傷愈之後融合虛無刀意,就直接跨入儒道第四門‘浩氣長存’之境。浩氣的純度,也接近於‘紫氣東來’。

按照當世的標準來看,這已是一位當世名儒。

像是權頂天,如今也不過是十二重樓境界而已。

薛白與權頂天之間還有差距,可差距不大。

這事要換成是江雲旗與江含韻,肯定是把江夫人氣得七竅生煙。

可江夫人歷來心疼這個外甥,她孃家就只剩這一獨苗,又在病榻上躺了好幾年,豈能不心生憐愛?

所以她不但一句訓斥都沒有,反而是喜笑顏開,事後更親自下廚,給李軒與薛白他們做了一桌大餐。

當日的薛母與薛雲柔更是喜極而泣,都強忍着眼淚坐陪。

薛白則是頻頻向李軒敬酒,言道此恩此德如同再造,薛某必有後報云云。

李軒也一點都不含糊,薛白傷愈的次日,他就在朝中給薛白謀了一個‘工部都給事中’的清貴要職。

薛白是景泰七年的進士,當時是二甲前八,得授翰林院編修一職。

這些年他雖然在家養病,卻一直在翰林院掛着職,所以調任正七品的工部都給事中正好合適。

這是汪文大肆打擊太后一黨後空缺出來的職位,原本汪文與襄王另備了人選接任。可李軒一伸手,內閣次輔高谷與虞紅裳就順水推舟,將這‘工部都給事中’的職位給了薛白。

雖然這只是六部中權柄最弱的工部,可六部給事中的多管閒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職位不但清貴,權重,且前程遠大,只需薛白在這個職位呆上五六年就可官升數級,與韋真一般直接跳到三四品的高位。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軒接到了景泰帝簽發的正式旨意。

在沂王虞見深奔走一個多月之後,景泰帝終於鬆口,令李軒主持金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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