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_第128章 我不管了

這話說得,比經常吹牛的李掌櫃還能耐!衆人又是一陣鬨笑,正要七嘴八舌地打趣呢,門“嘭”地一聲就被人踹開了。

殷戈止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眼神越過衆人,很精確地就落在了風月頭上。

風月差點咬着自己的舌頭!

“殿……殿下?”

一瞬間屋子裡就安靜了,衆人劃拉着各自的矮桌,抱着桌子和坐墊退到兩邊,很有默契地給讓了一條路。路的盡頭,就是一臉驚鴻的風月姑娘。

眼裡似嘲非嘲,似笑也非笑,殷戈止跨進門來,一步步慢慢地朝她走過去。

這場景,很像是盯準了獵物的狼,反正獵物逃不掉了,我就盯着你慢慢靠近,讓你享受死亡前的恐懼與不安!

嚥了口唾沫,風月嘿嘿笑了笑:“殿下,這麼快又見着您了……您怎麼知道我們住這兒的?”

角落裡的干將打了個哆嗦,努力吃肉,企圖裝無辜。然而,滿屋子的人都沒動,就他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的,風月一眼就看見了,眯了眯眼,咬牙道:“是我疏忽了!”

白袍子已經掃到了她跟前,殷戈止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裡滿是不屑:“看不上我?”

“不不……”連忙擺手,風月道:“您聽我解釋啊!”

“不聽。”擡了擡下巴,殷戈止表情凝重,那眼神凌厲得,彷彿下一刻就會一巴掌給她劈下來!

風月嚇得閉緊了眼,雙手抱頭,作防禦姿態。

然而,等了許久,這一巴掌也沒落下來,倒是有人低聲道:

“我餓了。”

啥?睜開一隻眼,風月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很想說姑奶奶這兒又不是飯館,你餓了找御廚不就好了?

然而,一對上他的眼睛,看見這高大如山的人眼底的落寞,她心裡一緊。

發生什麼事了?

沒開口問,風月一把就將他拉下來坐在自己旁邊,然後喊了一聲:“鄭嬸,添副碗筷!”

“好嘞!”

瞧這一巴掌沒劈下去,衆人都很失望,少了一場好戲看吶!不過殷大皇子這時候不在宮裡吃洗塵宴,怎麼跑他們這兒來蹭飯了?

大家眼裡都有疑問,但誰也沒問出來,都各自裝作很自在的樣子繼續吃飯,耳朵卻是往主位的方向伸得老長。

一桌新的飯菜端到了殷戈止面前,瞧着他開口吃了一碗飯下去,風月才問:“宮裡出事了?”

“沒有。”殷戈止輕描淡寫地道:“洗塵宴上的東西不好吃。”

這個理由讓屋子裡的人都是一怔,鄭嬸感嘆地道:“原來我做的飯菜比御廚做的還好吃。”

“得了吧。”秋夫人失笑:“他們都哄你開心呢,下次少放點鹽啊。”

“秋夫人的盤子吃得最乾淨,也好意思說這話?”尹衍忠搖頭:“小心下回沒得吃。”

衆人都鬨笑起來,整個宅子裡氣氛融洽,不像是少主和屬下,倒像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吵着鬧着,有不服氣的,打開門就出去比劃比劃,比劃完了回來繼續喝酒。

戈止看得晃了神,嘴脣微微抿着,眼裡流露出一種奇異的神色。

風月驚訝地看着,問了一句:“殿下,您這是……在羨慕嗎?”

回過神,殷戈止冷哼:“誰羨慕了?”

分明就是羨慕啊!風月撇嘴,拿了筷子就給他夾了個鴨頭:“您吃這個吧,跟您很配。”

低頭看了看碗裡那鴨子的嘴殼,殷戈止眯眼:“你活得不耐煩了?”

“是啊。”反正彼此之間的威脅都不存在了,風月也就壯着膽子道:“您要是不高興,就去告發我好了,讓人抓我回去砍頭!”

殷戈止皺眉,很是不爽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吃菜。

“少主!”門外的有人匆忙進來,一溜煙跑到風月旁邊道:“出大事了!”

看了看他頭上的汗,風月笑道:“史衝大哥,有話慢慢說,不用這麼急。”

抹了一把汗,史衝直喘氣,壓根沒注意風月旁邊坐着的人,張口就道:“真的是出大事了!大皇子在福祿宮頂撞聖上,說關將軍是冤枉的,要給關家翻案,皇帝震怒說誰再提這事兒砍誰腦袋!眼下大皇子已經出宮,下落不明!”

衆人都倒吸一口氣,風月也瞪大了眼,緩緩轉頭看向旁邊的人。

史衝一邊擦汗一邊奇怪地看着他們:“你們都往旁邊看什麼……”

說着自己也看過去,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地上。

殷戈止表情平靜地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擡眼看向他:“消息傳出來了?”

“傳……傳出來了。”嚥了口唾沫,史衝硬着頭皮道:“今晚不是您的洗塵宴嗎?三品以上官員都在,而且不少宮人和太監在場,衆目睽睽之下出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會跟長了翅膀似的……”

“那就好。”殷戈止頷首,拿手帕擦了嘴,看向風月:“如此一來,你又得求我幫忙了,少主。”

最後兩個字帶着點調侃的意味,聽得風月羞憤不已,咬牙切齒地道:“皇帝要砍你腦袋,我爲什麼還要求你幫忙?”

“因爲我的腦袋他不會砍,而我,可以想法子替關家翻案。”殷戈止勾脣,擡了下巴垂着眼皮看她:“這件事,整個魏國,只我一人能做到。”

猛地一震,風月萬分不解地皺眉看着他:“你爲什麼要替關家翻案?關家當年的罪名可是你定下的!”

“不是我。”打斷她的話,殷戈止很是認真地道:“我只給了證據,定罪的不是我。”

“那不是一樣?”冷哼一聲,風月咬牙:“你當初要是信我老爹,就不會把那些證據送出去!”

“不一樣。”殷戈止皺眉:“我從來對事不對人,既然有關將軍通敵的證據,又有敗仗在先,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靠自己的想法來判斷對錯,一定是交由司法,三審定案。”

“……”被他這話說得啞口無言,風月氣急,狠狠地別開頭。

旁邊的秋夫人嘆了口氣,站到風月身邊扶着她的肩膀,柔聲道:“殿下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恨烏也及屋,不管怎麼說,皇室無爲,任關將軍冤死,

任關家被滅門,都是事實。”

“我知道。”殷戈止抿脣:“所以有錯,我便改,總不能連改錯的機會都不給我。”

“你現在怎麼就知道是錯的了?”風月嗤笑:“就因爲相信我?”

斜她一眼,殷戈止滿臉嫌棄:“你真把自己當回事。”

風月:“……”

“我是聽見了易國如和你最後的對話。”看着這人撩袖子要揍自己的模樣,殷戈止淡淡地開口:“我聽見了。”

重重一震,風月驚愕莫名:“你不是說,你當時在外頭嗎?”

“是在外頭,在你們頭頂的房頂上。”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原來不是她一個人知道真相,不是她一個人揹負着關家沉重的冤情,這世上還有別的人知情!

那怎麼不早說!

莫名地覺得有點委屈,風月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殷戈止別開頭,袖子下的手握得指節蒼白:“多說無益,還是做吧,我會替關家翻案,就當是補償……”

“殿下,您在施恩的時候,有沒有問過別人願不願意接受?”風月冷笑:“補償有什麼用?我這人臉皮厚,不在意名聲的,翻不翻案,我不關心。”

“……”

“我回你們魏國來,不過就是找人報仇,誰想冒着殺頭的風險,在你家那冥頑不靈好壞不分的父皇手底下翻案?!錯怪了人可以說抱歉。錯殺了人,抱歉還有用嗎!”

最後一句話是嘶吼出來的,一想起自己那滿臉絡腮鬍嚴肅又忠誠的老爹,風月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啦啦地往下掉。

七歲她老爹抱着她念“只解沙場爲君死,何須馬革裹屍還”。十歲的時候她面前擺上了兵書和《忠君論》。十五歲上戰場的時候,老爹跟她說別怕,大丈夫爲國而死,死無可懼!

然而他並沒有爲國而死,而是死在他一生效忠的人手裡,冤都難伸。

換誰來,誰不恨吶?!

皺眉看着她,殷戈止擡手,擡到一半又僵硬地收回來,冷聲道:“既然你不接受,那我就不管此事了。”

啥?旁邊的人被他這快速的轉變弄得回不過神,雖然大家都想着簡單報仇很好,可要是能平反冤情的話……秋夫人嘆了口氣,看着他道:“殿下可以管的。”

“管來做什麼?”下頷緊繃,殷戈止道:“我不管倒是什麼事都沒有,一說要管,你們看她多兇。”

這話說得人哭笑不得,風月也一時錯愕,腦子裡繞了幾個彎,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挺無理取鬧的?可是又總覺得哪裡不對,他這話聽着是挺有道理的,但……她真的是因爲他要管才這麼兇的嗎?

“就這樣吧。”殷戈止起身,淡淡地道:“我也累了,先回王府了,多謝款待。”

“哎哎。”衆人紛紛請他留步,然而殷戈止像是當真生氣了,走得瀟灑至極,頭也不回。

風月愕然,粗魯地抹了一把眼淚,撇撇嘴:“不管就不管嘛,真當我要求你幫忙不成?羅大哥,咱們準備東西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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