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衝就問了一句貴國大皇子所在何處,殷沉玦那不會說話的,分外牴觸地道:“魏國已經沒有大皇子了,殷沉璧自貶爲民,已經出了皇宮。今日是本宮來迎接二位,本宮是魏國太子。”
徐懷祖一聽就翻了白眼,太子了不起哦?魏國的太子,還不如吳國的護城軍統領呢!看這人一副傲氣的樣子,他就想一個刀鞘砸過去。
“他爲什麼會自貶爲民?”安世衝臉色不太好看地問。
殷沉玦撇嘴:“兩位是吳國來的使臣,目的是與咱們大魏交好,何以一直問殷沉璧的事情?他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兩位又何必掛心?”
這說話的語氣充滿不屑,眼白還一翻一翻的,看得徐懷祖沉不住氣了,問安世衝:“我能揍他嗎?”
安世衝搖頭:“我們是使臣……”
殷沉玦聽見了,連連皺眉:“說起來,吳國也是禮儀之邦,使臣進宮,哪有還帶着刀劍的?在覲見陛下之前,勞煩二位將身上的刀劍交上來。”
交?一聽這用詞,安世衝黑了臉,也不攔着徐懷祖了,直接往旁邊一退。
徐懷祖“嗷”地一聲就撲了上去,逮着殷沉玦就是一拳!打得他半邊眼眶青紫,跌倒在地。
魏國皇宮震驚了,無數禁衛涌了過來,將使臣團圍住。
殷沉玦反應過來之後也是怒極,罵道:“這哪裡是吳國的使臣!看樣子就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來搗亂的吧?給本宮將他們拿下!”
後頭的使臣團衆人本還覺得是兩位大人衝動了,可一看魏國這態度,當即都沉了臉。
殷戈止在吳國一年有餘,吳國放魏國安生也才一年,魏國就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了?要不是殷戈止,他們現在就是個屬國,哪裡來的底氣這般對待使臣?
於是,安世沖和徐懷祖拔劍拔刀且戰且退,使臣團紛紛離開皇宮,回去寫告狀信。
魏文帝聽見了消息,反手就是一個耳光將太子扇倒在地!
“混賬!都遞交了文書進了咱們皇宮的人,你還覺得人家不是使臣?你腦子怎麼長的?”
捂着臉跪好,殷沉玦哆哆嗦嗦地道:“可是……那兩個領頭的使臣實在太年輕了,而且脾氣很衝,上來就打了兒臣,兒臣才……”
“你要是沒得罪人,他們會打你?”一卷文書甩在他面前,魏文帝怒道:“這兩人是吳國頗有權勢的世家子弟,又擔任吳國重職。吳王派他們來,足以表明誠意。可你倒好,二話不說把人給朕趕出了宮!”
殷沉玦有點傻眼:“可……他們一直問殷沉璧的事情……兒臣沒回答,這也算得罪嗎?”
殷沉璧?魏文帝一愣,垂眸想了想。
沉璧在吳國待了一年,認識些人不算什麼奇怪,這兩人可能與他有點交情吧,想問問他的情況。可如今那逆子……不提也罷!大不了他親自出馬,總能搞定的。
嫌惡地看了太子一眼,魏文帝擡腳就將他踢開,大步往外走。
大雜院裡。
聽觀止說清楚了這情況,殷戈
止微微頷首,道:“那咱們就該露露面兒了,走,去找找風月。”
“是!”觀止扭頭就去尋馬車。
封明還盯着盤子裡的黑土走神呢,外頭的人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月帶着衆人在飯館裡落座,旁邊的百姓已經在議論紛紛了。
“聽說了嗎?吳國使臣來了,剛進宮就不知道爲什麼被趕了出來。”
“嗨,我瞧着咱們這皇帝是過於自信了,吳國這幾年實力大增,已經是不用把魏國放在眼裡的地步了。他還敢把人家的使臣趕出來?”
“瞧着是有些要打仗的意思,咱們現在有什麼將軍能用啊?除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封明將軍,還有誰?”
“唉……”嘆息之聲此起彼伏。
風月聽着,覺得胃口都開了,等飯上來,麻利地吃了三碗。
桌上坐着的尹衍忠等人眼裡也都是看好戲的神色,奈何人多嘴雜,也不好說話,就紛紛動着筷子,將肚子填飽了,然後打算回去商量事情。
誰知道,剛結賬出門,就見觀止駕着馬車在外頭等着,車簾掀開,殷戈止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露出來,看着風月就道:“去不去驛站?”
驛站有誰呢?漩渦中心的吳國使臣團啊!風月一聽就點了頭:“去!”
有殷戈止帶着她看熱鬧,那不去白不去啊!
於是衆人就站在飯館門口,看着馬車捲起的灰塵飛上天,又緩緩落下去。
秋夫人感嘆:“爲什麼每次少主都會跟他走呢?”
尹衍忠搖頭:“圈套下得好,我也想去。”
羅昊跟着點頭:“我也想!”
外交可是國與國之間的大事啊,在這麼多年一帆風順的外交史上,魏國頭一次出現這麼大的紕漏,後續肯定很有趣。
風月興致勃勃,一路上問殷戈止:“吳國會不會因此不與魏國聯盟了?”
“不會,有我在。”
聽着這回答,風月有點不爽,嚴肅了神色問:“那使臣團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看她一眼,殷戈止淡淡地道:“有我在,不會。”
同樣的五個字,後頭這話卻聽出點陰險的味道。風月眯眼,心想他能怎麼着呢?結果到驛站,一看見那迎出來的兩個人,風月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這回來的使臣是誰啊?安世衝、徐懷祖!這兩人和殷戈止是什麼關係啊?師徒……不,或者說是,殷戈止就是他們的迷信對象,跟百姓迷信佛祖一樣,這兩人分外迷信殷戈止,覺得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說什麼都是對的!
有這麼兩個人在,魏文帝還能逃出殷戈止的算計之外?
唏噓兩聲,風月擡眼看着他們,就見安世衝大步走到殷戈止面前,半跪行禮:“師父!”
徐懷祖那沒個規矩的,則是直接撲上來抱了殷戈止一下,然後纔跟着跪下去:“師父!”
“我如今是一介草民,你們堂堂吳國重臣,哪有行大禮的道理。”伸手將他們拉起來,殷戈止淡淡地道。
安世衝
皺眉,有些憤怒地道:“關於師父自貶爲民的事情,具體的過程,徒兒們已經打聽清楚了。魏國皇室忘恩負義,竟然如此對待師父,徒兒們爲師父不平!”
“是啊!”徐懷祖道:“那太子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仗勢欺人妄自尊大,還敢要砍師父的手!”
聽得挑眉,風月問:“這都是誰告訴你們的?”
“廉統領說的。”徐懷祖一聽見這聲音就回頭看了看:“師孃也在啊?”
結果一回頭,沒瞧見那紅衣烈烈的小美人兒,倒是瞧見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賊眉鼠眼的。
嚇得後退半步,徐懷祖瞪眼:“你是誰?”
殷戈止微微笑了笑:“你方纔喊的就是對的。”
啥玩意兒?安世衝有點不敢置信,先前徐懷祖瞎喊師孃,不是還吃了苦頭麼?現在喊人師孃,還是喊了個男人,師父怎麼瞧着還挺高興?
徐懷祖也覺得不可思議,湊近風月瞧了好一會兒,伸手扯了一片兒鬍子下來,才恍然大悟:“當真是風月姑娘!”
“行了。”殷戈止道:“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鬍子還她,進去再說。”
“是。”壓下心裡的震驚,兩個少爺乖乖地聽着師父的話,將他和風月都請進了驛站裡頭。
風吹雲跑,半個時辰過去,坐在驛站裡的四個人已經將來魏國之後發生的事情基本說了個清楚,只瞞了風月的身份,其餘的一概沒提。
“我就說關將軍是個好人吧!”一拍桌子,徐懷祖總算揚眉吐氣了:“可魏國的皇帝怎麼這樣啊?明知道冤枉了人,都不給翻案的?”
安世衝眉頭緊皺,很是擔心地看着殷戈止:“師父的處境太艱難了,要是葉太子知道,定然是會重新考慮與魏國聯合之事,畢竟當初是看在您的份上,他才考慮了這個方案。”
“沒那麼嚴重。”殷戈止道:“吳國要抗宋,多一個魏國有益無害,這個時候與魏國起衝突也不明智。今日宮裡發生的事情,魏文帝定然會找你們說和,到時候,你們得幫師父一個忙。”
“好!”壓根沒問是什麼忙,兩個人點頭就應了。
風月看得感慨,千算萬算,還是人心最難算,魏文帝也是城府頗深之人,可他註定輸給殷戈止,因爲他不如殷戈止會籠絡人心。
說籠絡也不恰當,殷戈止這完全是靠自己的強大,征服的人心。
可怕啊可怕。
兩人在驛站待到了酉時一刻,外頭便傳來了太監的聲音:“傳陛下口諭,請使臣團進宮。”
徐懷祖沒好氣地開門衝外頭的吳國護衛們道:“你們去回話,就說使臣的腿全被貴國太子打斷了,進不了宮,請魏國皇帝見諒!”
那太監一噎,在外頭躊躇了半晌,不甘不願地走了。
“師父和師孃在這兒住一晚吧。”安世衝道:“明日要是有什麼情況,您二位也能立馬知道。”
“不用明日。”殷戈止看着外頭,氣定神閒地道:“你們準備一間房,黃昏時分,就會有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