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Act3·[Castles In The Air·白日做夢]
前言:
[決定一人一生,以及整個命運的,只是一瞬之間]
[——約翰·沃爾夫岡·馮·歌德]
[Part·①——牧園]
兩個小時之後。
傑森和步流星前後在廳堂和廚房來回奔走,將災獸的肉軀料理完畢,送出來三十多套鍋碗。
博克哨卡的大掌櫃嗅見辛香料和熱油膏的味道時,那對金色的獸瞳瞪得滾圓,立刻喊人裡屋客房運來新傢俱。
菜餚逐輪送上一個大圓桌,掌櫃搶過鐵盆,就將滾燙的濃漿肉湯一飲而盡,緊接着臉色變得潮紅,脖頸額頭汗如雨下。
她單用粗糙寬厚的手掌拿住鐵盆中的燉菜肉塊,塞進口腔中咀嚼,連帶骨骼一起咬碎。
上一道菜,她就吃光一道菜,進食的效率非常驚人,連骨頭都剩不下幾根。
方纔守門的兩個嘍囉從昏迷中醒覺,聞見狗肉宴的香甜味道,眼神中透着渴望,是食指大動佝僂着身體,爲大掌櫃揹負來圓桌紅椅,就一動不動跪伏在地。
他們想,要是也能吃上一口災獸的肉,一定能變得更強壯吧!
掌櫃在吃下狗肉時,從喉口發出“嗚噫嘻嘻嘻”的怪笑,也從不見她這樣開心,這樣愉悅。
哪怕與身後剝皮放血而死的小白臉說風花雪月時,掌櫃也沒有露出如此開心的表情。
那一定是非常滋補,非常美味的肉吧?!
想到這些事——
——嘍囉跪得更低,伏得更深,額頭的傷也顧不上包紮,能見到阿星重拳留下的凹印。
他們一言不發,生怕打擾了掌櫃,掃了人家的好興致。像是在拜神仙,做儀式。
彷彿只要多拜幾次,讓前額去親吻廳堂粗糙夯實的地磚,從傷處擠弄一些血,就可以讓掌櫃開恩救濟,讓神龕上大快朵頤的神靈撒弄些供品下來——這樣他們也能嚐嚐,嚐嚐平日裡那頭凶神惡煞作威作福的雙頭獵犬,到底是什麼味道。
步流星和傑森兩人送完菜,站在廳堂的避風處,一動也不動。
他們已經把博克哨卡的基本信息送了出去,只收到一條回信。
回信的內容是:
[幹得好]和[活下去]
分作兩條信息送回。
步流星在看見這兩條消息時,腦子裡都能想象出明哥焦慮又激動的神情。
——我想,明哥不喜歡說廢話,這兩句廢話中的廢話,是明哥在擔憂掛念我,又幫不上什麼忙,只怕給我添麻煩,最終冥思苦想在手機屏幕上掐出來的六個字。
——在這種環境裡,明哥不知道我遇見了什麼人,即將前往什麼地方,說得越多,我的心也會越來越亂。
——第一條消息,代表這些信息對明哥有幫助,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第二條消息,代表明哥在短時間內幫不上什麼忙,必須靠自己。
沒等阿星仔細琢磨完,傑森渾身一緊,猛地抓住阿星的胳膊。
從廳堂的大圓桌傳出狠厲的咒罵。
大掌櫃打了個飽嗝,長舌最後一碗狗肉,鐵鍋裡的湯汁都沒留下。
她吃飽喝足,就望見兩個嘍囉跪伏在地可憐巴巴的樣子,立刻火冒三丈。
“你們兩個王八蛋!在看甚麼?!”
她揚起手,攥住其中一個嘍囉的衣領,提到身前,那股怪力連柔韌的凱拉夫都能徒手撕裂。
“難道你們想和我搶食?好大的狗膽呀”
她越說越怒,心中的飢餓感越來越強。
手中的嘍囉唯唯諾諾不敢吭聲,只是嗚咽着,擡手防備,又在一呼一吸的時間裡放棄防備,連手都不敢擡起。
大掌櫃一手掐穩嘍囉的脖頸,另一手猛然弓起,粗糲的五指像鋼鏟,生生從可憐蟲的大腿上撓下一層肉泥。
霎時哭喊聲要從嘍囉口中冒出來,又見大掌櫃眼神狠厲,臂膀和肩頸鼓起一片虯札筋絡,將喊叫聲都掐死。
——緊接着就是死一樣的寂靜。
步流星的眼睛裡要噴出火來,在他看來,博克賓館的大掌櫃是個欺軟怕硬的難纏小鬼——放在油鍋裡炸一百遍都不解恨。
粗大的手指染上粘稠腥臭的血,沾上桌面的醬料湯漬,帶着肉沫送去掌櫃的嘴裡。
她嘟着嘴,用靈巧的長舌吮吸着指甲蓋裡的美味,她在品嚐別人的恐懼,品嚐別人的痛苦,爲這道自己親手所作的新菜,感到欣慰自豪,是無上歡愉。
令人感嘆的是,她並不是一個癲狂到極點的人,給痛苦難捱的負傷嘍囉們,送去一杯酥油茶,只是輕輕吐出一個“滾”字——就再也不去釋放多餘的殘忍了。
此時此刻。
大掌櫃的進食時間結束,回過頭來好好打量着兩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我很滿意!步流星!你可以走了。”
說罷,她從裹腰皮草中掏出一張文書,丟給步流星,這種書面形式的通行證像極了車站的作風。
阿星接住一看,封面有骷髏會的血蝴蝶商標,信函的標題寫着[牧園],下邊的簡介內容,像是在介紹博物館或科研機構,用詞委婉而優雅,非常的神秘。
大掌櫃神色輕佻,臉上的疤痕跟着抖動:“你去牧園找科曼,讓他帶你遊覽參觀,好好了解我們骷髏會,瞭解我們的偉大事業光輝道路——最後想一想,你能爲我們付出什麼?你要從我們身上索取什麼——走吧。立刻就走。”
傑森:“那我呢?”
阿星:“那他呢?”
大掌櫃有些不耐煩,“這個廚子留下,留在我這裡,我很喜歡他的手藝。”
“不行啊”傑森剛想開口。
大掌櫃立刻打斷,瞪大眼睛變得凶神惡煞:“不行?你算什麼東西?你也敢忤逆我?!”
步流星扛起身邊的夥伴,就如剛進門時那樣,將傑森的腰腹夾在腦袋邊上,不聞不問往門外闖,“走了!”
大掌櫃怒目圓瞪:“你好大膽.”
步流星撇撇嘴,回頭對着大掌櫃兇了一眼,“這是我送給骷髏會大首領的禮物!你這條看門狗,也要和大首領搶食?還是說.”
阿星單手甩動霰彈槍,野狼ACE退出彈殼,槍械復位待擊,彷彿在說——不久之前,這兩顆子彈帶走了災獸的性命。
“還是說,你要和我在這裡開打?那麼急着退休,急着給我找一份新工作?以後這裡改名叫流星關了?挺好聽的,你覺得呢?如果你死了,大首領會怪罪我嗎?或許大首領巴不得讓我來守這道卡,畢竟我吃的少,比你低碳環保。”
“嘶”大掌櫃咬牙切齒,卻不敢發作,她只得化怒意爲笑容,暗地裡捏碎圓桌的木料,要把這個可惡的小子記在心裡,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嚐嚐他身上的肉。
“多謝掌櫃的!一張通行證就夠了!”步流星說完,就往門外去。
有守衛來攔,掌櫃立刻喊。
“讓他們走!”
[Part·②——許仙來了也沒轍]
“哈!小子!你的嘴巴子真厲害!”傑森趴在流星肩頭手舞足蹈的,興奮的吆喝着,“真解恨啊!如果一部電影要你來當主角,那一定是個爽片!我爆米花和可樂吃到脹肚子都不會覺得膩!”
“傑森先生,你能安分一點麼你低頭看一眼。”流星走在懸崖棧道上,裂谷吹來大風,攪動鐵鏈,腳下的鋼架樑起起伏伏,非常危險。
往右手邊五十釐米外,就是千餘米的懸崖,懸崖下是致命的熔漿河流。
傑森回過神來,往外看了一眼,就立刻死命掙扎要從阿星肩膀下來。
在一米九高的阿星肩膀上看這種風景,對傑森的心臟來說,實在是過於刺激了。最終變成樹袋熊,扒在阿星的腰上一動也不動了。
阿星捧起傑森的臉:“傑森先生.沒有人跟着咱們,開動你英明神武的大腦,快想想這是爲什麼?”
傑森的臉頰在步流星的擠弄下,強行嘟起嘴睜開眼,雙腳站定,落回虛浮的鐵板棧道。
他仔細觀察着周邊的環境,開始辦正事。
“我們已經離開博克哨卡的範圍,我預估那座大賓館裡還住着二十多個人。”
傑森·梅根一邊說,一邊掏出阿星的手機,只看一眼,就記下了阿星手機的解鎖密碼,自顧自的編輯短信。
他自言自語,要強化記憶。
“有此根據,是從一樓廚房的餐具數量推斷的結論,大掌櫃的食量驚人,她一頓飯要用三十到四十套廚具。從食材儲備和餐具數量來判斷,整個博克關的防衛力量是八十多人,在八十到八十八人之間。”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迅速跳動,像是一位鍵盤藝術家。
“大掌櫃要我們去牧園參觀,卻沒有人跟過來,這代表博克關卡的後方道路,就是骷髏會相對私密的區域——除非主人召喚,看門狗是不能進屋子的。”
步流星輕輕拍着傑森先生的肩:“厲害呀!你真厲害呀!”
傑森搖了搖頭:“只是掙扎求存的技巧,沒什麼厲害的。”
緊接着他繼續說,繼續記錄。
“這一路上沒有監控攝像頭,棧道不能走車,連最基礎的貨運小三輪都走不了,要麼裡邊有其他出入口,要麼有類似紗羊的災獸,能爲骷髏會搬運物資。”
“應該有另一個出入口吧?”流星說得有理有據:“我有兩個紗羊女朋友以前我也問她們,有沒有像紗羊一樣,給車站打工的非人生命體,她們都說不知道,紗羊能聽懂人話,是因爲獲得了星界的知識,這種生物在地下非常稀少。”
傑森愣了半天:“你說真的?”
流星:“是呀”
傑森:“不是.我問的是,你真的有倆紗羊當女伴?”
流星:“不然呢?”
傑森僵住了,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他原以爲阿星說這個話,是想唬住大掌櫃,想兵出奇招,至少從癲狂指數這一項,讓敵人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迫力。
沒想到流星根本就沒演,所有表達出來的東西都是感情,沒有一絲一毫演技。
“說回來這個事情吧。”流星指着極遠方低矮谷口的黑曜石大橋:“骷髏會的人,依靠這條橋樑進出零號站臺,但是不可能所有東西都走這條棧道吧?我覺得還有其他的路。”
“有道理”傑森依然沉浸在紗羊與人的愛情中難以自拔,他憂心忡忡的,一邊理性分析,一邊看流星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傑森說:“畢竟上一回,骷髏會弄到的災獸,是用卡車運去米米爾溫泉關,肯定有另外一條秘密通道,用來走車運貨。”
流星:“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因爲好奇.”傑森索性開門見山,有話直說:“紗羊是一種很很獵奇的生物,我不知道你是怎樣和她們牽上紅線的我非常非常好奇。”
“哦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流星迴憶起之前在黃金鄉發生的事:“我失戀的時候,給黃金鄉的紗羊小姐姐打電話.她按小時收費,願意聽我倒情緒垃圾,我就特別特別感動。”
傑森跟着流星一路往下走。
流星一邊走一邊說。
“然後我們越聊越投緣,因爲大家頭腦都挺簡單的,傑森先生,你瞭解紗羊這種生物嗎?”
“就是因爲了解,所以感覺不可思議,這種生物的智力水平比較低,說不出什麼複雜的句子。模仿人類的語言,但是情理邏輯是完全不同的。”
“也對.你說得沒錯,我倆女朋友一個名字叫美美,一個名字叫麗麗。好多好多紗羊都是用這種簡單的疊詞當名字,它們記不住太多事情,像我一樣像我一樣,但是背廣告詞要錢要吃的,說話就立刻流暢起來了。”
“你和她們近距離接觸過了嗎?”
“我要和大蜻蜓睡覺,打完電話就立刻奔現,結果我小心翼翼的扒上火車,跑到黃金鄉去,和她們回家,她們和電信詐騙似的,要把我按在牀上,準備把我大卸八塊,然後吃掉.”
“蜻蜓都是暴食狂,一次進食能吃下百分之六十體重的食物,爲了支撐飛行消耗的能量,它們無時不刻都在攫取食物。”
“但是她們打不過我,我失魂落魄的逃出來啦,那會我特別傷心,先是被一個外星來的寡婦騙了感情,又差點被這對姐妹花生吞活剝。我不敢把這個事告訴明哥,一個勁的吃麻婆豆腐,被辣哭好幾回,我想,明哥要是知道了,估計又得罵我,會把我綁起來,再也不許我亂跑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你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蹟。”
“其實美美后來也聯繫過我,她和我說,下回一定要注意,不能直接脫衣服,不然她們根本控制不住捕獵天性,會把我身上的蛋白質當做蜂蜜蛋液,當做香甜的東西吃掉。”
“差點被妖怪吃掉,你居然還打算和這些東西溝通?你在想什麼?你是準備演白蛇傳嗎?”
“因爲我是個男子漢,我是個性感硬漢!傑森,我不能讓她們掉眼淚,我在電話裡答應了,我要做她們的男朋友,我不能食言呀!傑森先生.我陪她們打牌聊天,只要不見面,就是很好很好的事。她們簡簡單單的,我也簡簡單單的,多好的靈魂伴侶呀。”
“車站沒有問起這件事嗎?這算兇殺案。”
“我不想看見她們受到傷害,也沒有告訴別人,其實紗羊和車站的關係挺微妙的,乘客們把她們當做寵物,當做單純的工具來看待。”
“你還說之前你和一個星界生物,和一個寡婦.”
“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你饒了我吧別再來揭開我的傷疤了,就像是我問你,你的侍者.”
“別說了!你別說了!”
“我希望能和超古代種族小姐姐談戀愛,在地表世界遇見好多感情騙子,她們像是獵人,我給這些獵人錢,付出感情,哄她們開心,以爲能得到回報,最後我媽咪把她們的老底揭開——我不斷的分手、戀愛、又分手。最後我想,地下世界的超古代種族小姐姐應該不會饞那些身外之物,可是沒想到”
“沒想到她們饞你的身內之物了?”
“是的.傑森先生,你覺得我能找到真愛嗎?”
“你是白日做夢!”
“爲什麼要這樣說?”
“因爲電影裡,打擊主角的話就得這麼說,勇敢的主角一定能做到。”
“謝謝你!傑森,這是一種祝福吧?”
哥倆走完這條棧道——
——話題戛然而止。
左手邊出現一條的甬道,直通裂谷的內部。
明亮寬敞的玄關處,有一位衣着光鮮的大人物正在等候客人。
那人就像是五王議會的大堂經理,一絲不苟,高而纖瘦的男子,四十歲上下,身上披着一件藏藍色大風衣,酒紅色馬甲和黑領帶,皮鞋一塵不染。
他穿着一副黑手套,正在玄關的登記臺處低頭寫畫記事,記錄着牧園的入庫貨物。
“步流星與傑森·梅根——來到我科曼·蘇利文面前,作爲牧園的管理人,兩位大駕光臨,我深感榮幸。”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像是歌劇的報幕員。
他的頭髮是香檳金色,垂在耳畔微微卷曲。
與大掌櫃一樣——
——科曼先生笑臉相迎時,四顆犬齒是牙尖嘴利,眼睛也是金色的線性獸瞳。
步流星還沒搭話,傑森也沒來得及說什麼。
科曼先生已經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他喋喋不休,拉着兩位客人,迎進玄關走道。
“歌德說過——決定一個人的一生,包括整個命運的,很可能就是短短的一瞬間,我很喜歡這句話,天天將它掛在嘴邊唸叨,唸叨,唸叨個沒完沒了。”
他的動作流暢自然,就像是一個舞者,口中傳出抑揚頓挫的吶喊,非常熱情。
“兩位要脫掉鞋襪,脫下外衣,放下武器,來我的大園子裡好好看一看,這將是你們決定自己命運的重要時刻,恐怕只要幾個小時,就可能影響你們的一生,想要加入骷髏會,你要認可它的理念,它是偉大的!光榮的!壯麗的!無所不能的!”
流星想護住自己的棍棒和槍,結果在科曼先生的牽引下,他就像是陀螺,原地轉了三四圈,鞋子襪子脫光光,手上的傢伙也不見了。
那是一種極爲精巧的手法,牽引着流星和傑森的身體,在幾個拉扯來回之間,就將流星身上的武器都卸下。
科曼語氣輕柔,再次問:“步流星先生,我看您那種失望落寞的表情,不由得想再問一句,您真的想帶着槍械,帶着這些危險致命的武器,去我的牧園裡嗎?”
步流星心虛了——
——雖然是毫無防備的狀態,但是科曼先生剛纔確實在幾秒鐘之內,就將自己身上的傢伙通通繳械,連子彈都沒有留下。
儘管如此。
阿星還是倔強:“我我想試一試.可以嗎?”
科曼先生的臉上多了些怒意,輕輕搖動登記臺的傳喚鈴。
“叮鈴——”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這位四十歲的優雅阿叔不再優雅,表情變得悚然可怖。
從明亮的甬道中竄出密密麻麻的蛇形生物。
那些生物說來非常複雜——
——它們在地上蠕行時速度極快,就像是從甬道的暗格地洞中鑽出,如河水一樣流動到科曼先生身後。
它們陡然立起身體,好比眼鏡蛇展示角狀頭顱威嚇吐信。露出白皙的肚腹鱗片,用兩條後肢直立,兩條前肢鮮紅的鱗片颯颯作響,抖動時發出雜亂的細密聲音。
二十多隻黃澄澄的蛇眼緊緊盯住了步流星。
這些類似地龍蜥蜴一樣的四足怪獸,體態有正常人類的腰肢粗細,站起來的時候,幾乎高達三米。
科曼也是一樣,跟隨身後的小寶貝們一起,朝着步流星吐出長舌紅信。
“不試了,我不試了,聽你的!槍就放在這裡!”
阿星當時就收回了之前那句話,他仰起頭,看着遮蓋住天花板大燈的所有蛇頭。
那些蛇沒有說話,科曼先生也沒有說話——
——但好像什麼都說了。
那種一板一眼,叉腰昂首的高貴架勢,就像是在說——
[——你怎麼回事?小老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