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Curtain Call·謝幕
[寫不出的時候不硬寫]
[——魯迅]
[Crime and Punishment·罪與罰]
沒頭腦和不高興踏過列車的寬敞廊道——
——來到故事的盡頭,來到故事的起點。
白色的大理石門扉依舊矗立在那裡,用黑曜石點綴出[JOE]的三個英文字符。
江雪明內心忐忑,反覆琢磨。
這個詞並不是單指文不才一個人。
而是文森特·Vinc[e]nt。
維克托·Vict[o]r。
還有傑克·[J]ack。
這三個名字只出現過一次的孤立字母,組成了完整的無名氏。
想要推開這道牢不可破的心門,要將其中剩餘的孤立字母抽調出來,重新排列組合。
步流星見四下無人——
——就去用渾身蠻力,想要推開文不才的貴賓車廂。
直到阿星累得氣喘如牛,它依然紋絲不動。
江雪明思付許久,終於輕聲念道。
“Joe Rank。”
該翻譯成什麼好呢?
現代的語境,叫作J·O·E三人組排位賽?
不對——
——在一百六十年前,應該有另外一個說法,如果把Rank當做名詞。
它叫[英俊小夥的行列]。
流星看懂了,興奮的說:“那必須是我了呀!”
大門的聲控傳感器開始工作。
從沉重的門扉中傳出齒輪組嵌合發條絞擰的複雜動靜。
緊接着就是橫置的鋼樑大鎖咔的一聲,復位還原,釋放大門的聲音。
江雪明內心充滿了好奇——
——與維克托老師私下請教。
關於文不才的來歷,按照維克托老師的說法,那是一頭來自寒武紀的昆明魚,跟隨着自然環境與病毒對抗,是長生不老的生物。
從合弓綱的生命體,演化至今時今日的智人。文不才一定體驗過無數次生死一瞬的危機,一定有很多生存的技巧可以學習。
想到此處,江雪明領着阿星往門裡闖。
踏進貴賓室大門之後,兩人齊齊愣住。
這間車廂房室非常整潔——
——具體來說,它沒有牀鋪,沒有廁所,沒有餐桌。
它不像提供給貴賓休息的,哪怕是一張椅子都放不下。
它是一座陳列館,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張信函,數百張圖畫照片,各種展櫃中的奇怪物件,有化石和古董,有一文不值的工業爛鐵,也有價值千金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墓板。
一時間,江雪明看花了眼。
漆黑的地板與純白色的天花板無影燈,讓兩個小夥子一時半會有些愣神。
這個房間就像是國際象棋的棋盤那樣規整簡單。
左右兩側對稱佈局,中央的小件展櫃和說明信,能給強迫症的大腦做一次爽到極點的按摩。
無論從裝修擺位,還是置物櫃裡遙不可及又觸手可得的東西。
都讓人有一種冷到極點的殘酷感。
狹長的走道正中央,第一件展品,是昆明魚的化石。
雪明打開信封,與流星一起查看信封中的黑曜石硬卡。
你好,歡迎來到我的墓園。
你可以叫我文不才。
或者文森特?
或者溫洛?
亦或是其他名字?
籍籍無名的人?
這些都不重要,我有很多很多名字,很多很多——
——目前你們看見的,就是科研站的生物學家與我說的事實。
這是我最早最早的形態,一條魚。
它身上有二十五個肌節,來自中國雲南。
是的!我是雲南的!
然後呀,這些肌節呈雙[V]結構,一頭朝前,一頭朝後。
我依靠這個字母,認識了很多很多人。
兩個小夥伴放下卡片,繼續往前。
兩側的牆壁畫作,或者是展櫃的化石,有寒武紀時代的生物模型。就像是在展示着文不才在自然界中的累累傷痕,傲人戰績。
直到始新世晚期——
——械齒龍王鯨的模型旁邊,纔出現新的卡片信封。
內容簡單扼要,只有寥寥數語。
在這裡停一下!多看一眼!~
這個時候,我有了一顆非常巨大的腦。
它的結構簡單,記不住多少東西。
這些神經突觸在今時今日依然影響着我,能讓我迅速的找到獵物。
好了!你可以往下,如果覺得博物館之旅比較無聊——
——我們可以直接跳到一八六零年。
一千二百萬年前的大展櫃裡。
出現了森林古猿的化石。
再往前——
——是三百萬年之前的石器工具。
文字說明也開始變多,變得複雜。
大多都是科普欄目,在這個時期,文不才沒有完整的記憶,只有模糊不清的求生意識。
直到乍得沙赫人開始走出洞穴。
直到裸猿披上衣服。
直到人類文明迸發出璀璨的火。
直到公元三十年。
一個由腿骨雕刻的聖人受難像躺在大道中央。
還有三枚聖釘,聖餐禮用的銀餐具。一個水晶頭骨所造的杯子,用來盛放聖血葡萄酒。
流星:“這下樂子可大了!”
江雪明一言不發,只是拿起卡片詳看。
從二十五個肌節,到三十三塊脊柱。
我的生命永遠停留在三十三週歲之前,可能會隨着生活質量發生改變,但不會超出二十五到三十三歲的骨齡範圍。
除了骨質中的碳同位素能顯示我的真實年齡,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誰。
科研站的歷史學家和我說——
——這骨頭上雕的是我。
我說他不是我。
——他們硬要說他是我.
好吧,我也沒辦法。
可是這能說明什麼呢?
我的腦袋至多能記住一百多年的事,其他的所有一切,都會隨着時間這把刻刀,一刀一刀雕刻成截然不同的樣子。
再往前,再往前。
來到一八五七年的福州,有鐵犁和彎刀躺在錦緞盒子裡。
卡片上的文字變多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醒來的,只記得鄉會的老人和堂哥與我說。
我是投奔太平軍,以拜上帝爲由頭,跟着同鄉起義的大頭兵。
但是失敗了,我醒過來時少了一條腿,什麼都不記得,就拄着拐,跟着弟兄一起逃去美國生活。
我犯下很多罪過,其中也包括與太平洋鐵路公司引薦鄉親來修鐵路。
三年之後,我的腿居然長了回來。
我學會說英語,與組長工頭去大都會泡妞玩槍。
與鄉親們聚少離多,等我從東岸約克城出發,到科羅拉多去探親。工組單位只交給我一張張黃頁合同。
江雪明和步流星沉默着。
他們看見置物櫃當中染血的鐵道。
鞭子與斗笠。
槍和麻古菸草。
一副撲克牌。
香水瓶雷汞火藥槍械。
那一刻,我認爲我是吃了人肉,才擁有把斷腿長回來的本事。
我希望在這條鐵路上結束我罪惡的生命——
——有個人將我從鐵軌上拉開。
他的名字叫傑克·馬丁。
一步步往前,兩人看見越來越多的畫像和古物。
一對大皮靴,惡毒的水晶蠍子。
警官的正五芒星徽印章。
雷明頓公司生產的轉輪手槍。
黑曜石卡片上的文字越來越多。
傑克是一個英國貴族。
父親是工業革命時代造槍立功的勳爵。
這個兒子沒什麼出息,只需要留在莊園裡混吃等死——
——只是他渴望冒險的心,讓他來到了這片蠻荒的沃土。
此時此刻,我內心的恐懼牽動出閃蝶,認識到這個大大咧咧的盎格魯撒克遜人並不簡單。
傑克的精神狀態非常奇怪,他易驚易怒,容易大喜大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被各種香嫩的肉食和娼妓的美色勾走魂魄。
我能敏銳的感覺到,這個傢伙只有一半的靈魂。
我很感謝他救我一命——
——於是決定不辜負這種幸運,去找太平洋鐵路公司之下的香水瓶幫報仇。
繼續往前。
這些經歷能接上維克托老師的故事。
江雪明特別留心,注意到了一件事。
“維克托老師擁有魂威。”
步流星也注意到了。
“文不才先生在一百多年前也擁有魂威。”
江雪明:“他們倆,那個時候沒有輝石和棍棒。”
步流星:“是的,只是依靠着恐懼,依靠恐懼這種最原始,最純粹的情感,讓心中的閃蝶飛起來了。”
這兩位長生之人,是擁有魂威完成蛻變之後,纔來到地下世界的,與BOSS給乘客們安排的蛻變之路完全不同,是純粹的野生閃蝶。
之後的展櫃,無非是一路打打殺殺。
我們搗毀了樹懶鎮的商業街,我與維克托相遇,說來是命中註定的緣分。
小杰克本來膽小如鼠,他不敢跟我去找香水瓶的麻煩,可是又期盼着,希望能沾上一點英雄的名頭。
他偷偷尾隨在我身後,在商業街的大旅館,他就發覺住客名單上大衛·維克托的名字。
這傢伙爲了讀到維克托的最新章節,完全把我拋之腦後,卸下所有防備,在虎狼盤踞危機四伏敵人的老巢,用力敲打着維克托的大門。
我非常在乎傑克的安危,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直到我趕來現場,發覺傑克那副失魂落魄,捧着稿紙流口水神志不清的樣子,就對維克托大打出手。
維克托少了十六顆牙齒,傑克攔住我——
——我才知道,這並不是香水瓶幫派裡擁有超自然力量的食人惡魔。
我們成了朋友。
江雪明只是看了一眼步流星。
步流星抿着嘴,有點心虛,但立刻說:“我肯定不會!”
我們摧毀了人類動物園裡的大馬戲。
園長的惡毒戲法,把他的侍從變成了怪物,把傑克變成了一頭驢。
但是這些古怪詭異的東西,都可以用拳頭和子彈擊碎。
當維克托看見有色人種少數族裔,還有黃種人與黑猩猩關在一個籠子裡,自小餵養豆油和毒藥,折磨成畸形,在怪胎大秀場供人玩賞,這一切,讓文弱的作家怒得發狂。
從來不對女人出手的他,將馬戲團的四位貌美如花的歌伶,將這些被園長變成蜘蛛怪物的食人魔女,一刀一刀砍下步肢,一槍一槍轟成碎片。
只是小杰克那半份靈魂讓我感覺異常的恐怖——
——在這些美麗又怪異的事物消失時,我的救命恩人居然會感到可惜可嘆,感到失落失望,甚至還想多當一會混沌無知的驢子,體驗一下那種四足着地,拉磨幹活的詭異生活。
我想把小杰克失去的魂魄找回來。不然的話,到底是怎樣冷血惡毒的傢伙,纔會爲這些食人惡魔創造出來的人間慘劇惋惜又喝彩呢?
江雪明與步流星來到了三位小夥伴故事的終點。
它有一道黑紅幕布——
——幕布之下,是一副撲克牌。
分別是黑桃K、紅桃Q、方塊J、草花ACE。
還有兩張鬼牌。
紅黑相對,規整自然。
故事來到了終點——
——我們見到了大首腦。
大首腦就是傑克,傑克就是大首腦。
我在北大學堂蹭飯的時候,魯迅先生就和我說過,寫不出來文章的時候不要硬寫。
此刻我不知道該如何清晰完整的敘述這個故事,一百多年前的記憶再怎樣模糊,在生死攸關之時,它就像是彈孔,依然留在我的腦子裡。
我想維克托一定能表達得更加清楚。
確切來說——
——傑克·馬丁本就擁有魂威。
他的特殊能力,便是將自己的靈魂劈作兩半。
他將軟弱無能、善良仁慈、多情好色、貪吃嗜賭、猶豫不決的靈魂,變成了傑克·馬丁。
留下勇敢殘忍、詭計多端、冷血無情、克己守心、果斷狠厲的靈魂,變成了香水瓶幫的大首腦。
這位大首腦要找到聖人的遺骨,尋找聖血與聖餐,藉着西進運動修築鐵路的名頭,挖掘瑪雅文明留下的傳說羽蛇神秘遺址。
我的同鄉於我有數年恩義,如今變成我與大首腦之間的血仇。
我的同伴與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傑克要朝着另一個自我開槍。
大首腦與我們說——我們不約而同,都在舉行着食人的儀式。
與香水瓶幫的入會儀式一樣,這些土匪要謹遵政府割頭皮做靴子的法令,吞下一塊人肉,才能變成香水瓶幫的一員。
就像撲克裡的兩張鬼牌。
我們與大首腦作了四輪對賭——
——最終決出勝負,將他送進地獄。
故事如果已經結束。
所有的罪過,都已經贖清。
但是我不甘心——
——失去一半靈魂的小杰克活不了多久。
儘管他是那麼開心,那麼暢快。會爲了維克托的新作品喝彩,每翻一頁,他都會大聲喊着:“你真的好有才華!”
但是我和維克托都能感覺得到,傑克身體中的靈壓在迅速消散。
不過一兩天,這個可憐的小夥子就長出來許多白髮,他逐漸變得癡呆,像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
他與我們說起故國的大莊園,希望能一起回去。
他會做非常好吃的,用酸黃瓜、牛脊嫩肉與番茄片做出來的漢堡,我們一定得去嚐嚐。
他迫不及待想要回東海岸,想搭船回家。
可是他連馬都不會騎了,身體也不聽使喚。好幾次跌下來,又爬上去。直到我們收拾完鎮上的土匪餘孽,帶着傷痕累累的傑克,回到東海岸的港口時。
小杰克終於明白,他應該是活不長了。
他與我們說——
——要歃血爲盟,喝一杯餞別酒。
如果故事就在這裡結束。
那麼觀衆一定會退票吧。
可是我也沒想到——
——與他們割開手指,互換血液的聖餐禮,會把我最重要的兩個朋友,變成長生不死的怪物。
喝完這杯酒,維克托與傑克各奔東西。
我回到了那條鐵路前,與自己說了很久很久的話。
最終將自己說服,不再去輕生尋死。
因爲親者痛仇者快的故事,維克托絕不會寫,小杰克絕不會聽。
我的罪過根本就無法贖清,那麼要用餘生,向每一個求救聲去努力報償。
在一八六八年,我挖了很久的金子,湊齊旅費,去了英國,想輾轉一路往奧地利走,要找到維克托。
此時此刻我並不知道他們的身體狀態。
爲了解歐洲的民風民俗,我在唐寧街旁邊的一家鞋店工作,認識了一個姑娘,是本地人,與她結婚生子。
那段時間我過得非常快樂——家庭的溫暖逐漸讓我心中的傷口彌合。
我瘋狂的尋找着維克托,找了二十年。
家人聽聞我們的故事,只覺得我在開玩笑,從來沒有聽信過這段經歷。
只是命運也給我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的妻子與女兒都染上了流行性感冒,並且伴有發燒和炎症,在現代看來,是非常普通的病。可是在那個時候,可能會死人。
我花了很多很多錢,依然治不好。
與妻女作放血療法時,我不小心割開了自己的手指。
她們受着聖餐禮,喝下聖血之後,我的髮妻從四十來歲的狀態,回到了二十五歲,變得健康亮麗,容光煥發。
這讓我感覺到異常恐怖——
——妻子和女兒恢復神智之後,就一直在盯着我。
她們想要更多的血,她們似乎認爲,只要喝下人血,就可以青春永駐。
一開始只是禮貌的請求,要我往每日的餐前酒里加一些血。
後來是隨身帶着小刀,不分場合,往我身上割肉放血。
我去尋找教堂,找神父,想要驅趕我妻女身上的惡魔。
可是她們能見陽光,談吐正常。
無論怎麼看,都比我這個精神失常的年輕東方人要高貴優雅,懂得宗教禮節。
神父沒有相信我的鬼話。
直到有一天,妻子和女兒與她們的閨中密友談到我的血,還有她們的美貌。
只是三言兩語,這些容貌頹老如昨日黃花的老姐姐們,立刻就使着激將法,要我妻女把存下來的血分出去。
這一桌人裡,有倫敦十七個不同家庭,不同身世職業的年長婦人。
第二天,整個城市鬧得沸沸揚揚——
——人們都說,有黑頭髮的魔鬼在這座城市裡。但凡與他的血液相觸,就會變成不老不死的吸血鬼。
我起初不明白,流言裡說的是什麼。
後來妻女要用鐵鏈把我綁住,我才知道。
這些婦人都覺着,如此珍貴的血液,必定要嚴加看管,不可以讓別人染指。
那年聖誕節——
——我原本還想去南海城拜會柯南·道爾。
我想通過這位作者聯絡到維克托,或許他們是筆友也說不定。
只是兩條冰冷的鐵鏈,將我鎖在了閣樓。
我想掙脫,我心愛的妻子,我可愛的女兒,我漫長生命中重要的寶物
——她們舉起刀,要麼對準我的心,要麼對準她們自己的心。
我只得屈服於這種囚禁取血的儀式,持續到一八八八年的夏天。
有個殺人狂,踢開了我家的門。
——他殺死了我的兩個寶貝,一把火燒成灰。
他救出了我,還把其他喝下聖血的人們都殺死燒光。
——他就是傑克。
當時我渾身的血液都快流乾,在死亡的邊緣掙扎。
我的大腦早就踏進死門,傑克重新讓我回到人間。
他爲我寫了一封家書,假作我妻子的筆法欺騙我,怕我再次輕生尋死——
——我醒來時,大腦缺氧缺血死去的皮層再次復生,也讓我丟掉了所有記憶,只有這一封家信陪着我。
我發了瘋一樣尋找着書信上壓根就不存在的老婆和女兒。
醫生都說我很不正常,有嚴重的阿茲海默症。
直到我順着倫敦塔,聽從巫蠱法師的諫言,來到天穹車站。
我想尋找萬靈藥,期盼着,或許它能治好我腦子裡的病。
那個時候——
——我只記得幾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幾個模糊不清的詞。
我的名字裡,一定有個[V],是昆明魚的肌節形狀。
我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兩個[V]。
是[V]ICTOR的正向字母。
還有J[A]CK的倒置字母。
我與地下的人們打交道,都會去誇他們[好有才華],我不想讓滾燙的心臟冷卻下來,要時刻準備着,與我的夥伴們再聚首時,能暢快的大笑。
與人們說起往事,通報姓名時,我也想不起來了,就取其中模糊不清的[JOE]來一筆帶過。
聽見人們在求救,我就控制不住雙腿,要立刻行動起來,我想,我的朋友們也一定像我一樣,若是一次次闖進虎穴龍潭,就一定有重逢的那一天。
故事到這裡本應該結束。
這場展會也即將謝幕。
[Bright Stars·明亮的星辰]
江雪明與步流星走到了列車的終點。
列車的尾門——
——畫着一隻舔爪子的黑色貓咪。
正是BOSS——
——是傲狠明德。
它細長的眼睛眯着,像是準備搗鼓出來驚喜的缺德點子,是滿肚子壞水,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模樣。
車門上還有最後一張卡片。
門把手掛着北大食堂的飯盒布包。
在一百一十年前,我與BOSS說,要回故土參戰,侵略者來到了我的家鄉,只是沒想到一打就是幾十年。
這幾十年,是另外一個故事。
我又失去了很多記憶,又獲得了很多記憶。
可是從來沒有忘記BOSS——
——它接納了我,與我談起地下世界的漫天星辰。
茫茫宇宙中,有許多比我要更加古老的東西。
只是我有幸能成爲人形,獲得一顆滾燙的肉心。
身體中的每一顆原子,都來自亙古的宇宙爆炸,或是超新星爆發的脈衝能量,變成相距千萬光年之遠的宇宙塵埃。
與我相遇相知的人們,曾經都是天上的星星。
我是多麼的幸運,才能跨越千萬光年與你相遇。
腦海中的一切!
我會忘記嗎?
我敢忘記嗎!
極遠極遠的地方,巨人們跪伏在廣場大道。
岩漿湖泊冒出鮮紅的泡泡,飄起一秒就碎成了煙花。
列車一路往前飛馳,逐漸進入九界車站的橋引,鋼軌道岔像是一棵巨樹,將四處的道路都合攏到一處。
空腔天頂的暗色塗料裡,有一萬顆明亮的星辰。
江雪明把卡片送回了陳列室。
與流星坐在車尾的小桌前,一共有三張椅子。
他低頭仔細去看桌上的凹刻痕跡,還有粗糙的“早”字。
兩人就不再說話,擡起頭。
就望見飛速退去的風景,路上的怪石和火紅熔流。
他們將護命符都取下——
——想用凡身凡心,去體驗文不才擡起頭時,仰望星空時的心情。
剛玉鐵環在桌上輕輕搖晃着,與福壽萬年的黃金寶鎖緊緊相依。
——他們就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Act1·[Halcyon Days]
Act2·[One Must Fall]
Act3·[Castles In The Air]
Act4·[Dragons]
Act5·[FireBorn]
Encore①·[Fantasy]
Encore②·[Unbreakable]
Part①[Out Of The Fog]
Part②[Stand My Ground]
Encore③Part①[If The Story Is Over]
出自靈雲樂隊專輯《NEMESIS》
Encore①Part①[Enigma]
Encore①Part②[Hunter]
出自靈雲樂隊專輯《Enigma: Intermission 2》
Act6·[SHINE IN THE DARK]
[你血如我血,你心似我心]
出自靈雲樂隊專輯《ETERNAL》
Encore③·[Forever]
出自靈雲樂隊專輯《Episode》
Encore③Part②[Coming Home]
出自靈雲樂隊專輯《Visions》
原作[Original Author]:狐夫[Fox Man]
[深淵專列·Abyss Special Train]
[靈雲·Stratovarius]
[腦海中的一切]
[我會忘記嗎?]
[我敢忘記嗎!]
[未完待續·To Be Continued]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