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B·Side
江雪明做完開膛手術,與夥伴和老師說明尾指的具體情況,立刻跑到療養中心的會客室睡下。
他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有閤眼,需要給大腦充電。
對於尾指,雪明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大恨。
對這個半大的孩子動私刑,是雪明的一點點私心。
倒不是說爲白露爭一口氣,或是要尾指血債血償。
要詳細來說——
——其實尾指與雪明一樣,都是人販子養大的孩子。
只不過造化弄人,全能之手買賣人口的方式比較特殊,用癲狂蝶作爲誘餌,收養的人口也是弱勢羣體。
雪明是個清心寡慾的日子人,他的想法很簡單。
尾指今年只有十七歲——
——在雪明十七歲的時候,有葉北大哥伸出援手,讓他去送外賣。
這份工作看起來很簡單,實際上奧妙無窮。與原來電池廠的工作要務完全不同。
更早些時候,電池廠三班倒的作息讓雪明的身體崩潰,精神失常。
在冰冷的生產線上,哪怕做的再好再認真,他幾乎感覺不到這些半成品零件與自己的任何聯繫,勞動變成了一種苦難。
但是江雪明開始送外賣時,能明顯感覺到,在城市中往返奔波,是有實際意義的。他與客人們遞交貨品,送去奶茶小吃,都會看見人們的笑臉,或是常常聽見一句“謝謝”。
這點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彷彿路上的風雨不再是壞天氣,是攔在必經之路上的挑戰。
他曾經設想過——
——如果沒有這份工作,沒有葉北大哥。
或許他會認可養父母的價值觀點,對生活低頭妥協,完完全全變成另一種人。
至於變成哪種人,就很難說了。
愚鈍一些,就繼續做待宰羔羊。
聰明一些,就有樣學樣去違法犯罪。
如果江白露真的在十四歲時就賣到山裡。
江雪明做不到任何事,這相依爲命的骨肉至親也變成了一沓鈔票。變成人販子養父母於江雪明的恩澤,變成他身上的衣服,變成一頓好吃的。
——那也是另一種吃人。
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自己,很難說這個小傢伙最後會變成怎樣冷血殘忍的人。
可是沒有如果。
沒有如果。
尾指和宗竹老師一樣,是個混血兒。
但是這個小孩子的家庭更加複雜。
父親是尋歡作樂的賭客,是個中國人。
母親是賭場接客的娼妓,是澳大利亞人。
尾指生下來的時候,就有二性畸形,是男女同體。
與母親的職業有關,這個孩子誕生的環境非常惡劣。在人世間陰暗的角落裡,有許多藏污納垢的地方。
用[祂]來稱呼尾指比較合適。
全能之手的上一任尾指接納了這個無家可歸無人看管的畸形兒,並且將祂養大,在祂十三歲時接種維塔烙印,覺醒破碎的魂威,只用了短短兩年的時間。
上一任尾指也順理成章的晉升爲無名指。
祂用保羅·布魯克,還有馮佳麗這兩個名字在地下世界行走,爲了報答全能之手的恩情,繼續傳播維塔烙印,救助幼童。
這種慈善事業看上去合情合理,實際上沒有任何道理。
這種對棄子行爲的綏靖與妥協,就像是人口販賣環節裡的買方市場。
人們在丟棄孩子時,或許還有一絲一毫顧慮與不忍,都在虛無縹緲的幻想裡打消了。
“——或許全能之手能夠接濟這個可憐的孩子,送去一段造化。”
這不是行善,是在縱容犯罪。
全能之手只負責收養,也不會過問孩子的家庭,哪怕是切斷這段孽緣的機會都沒有。
偶有更加不要臉的父母,看見棄兒獲得了破碎魂威,得到了造化神通,就回來討要這個原本準備丟棄的骨肉。
全能之手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只能將勞動果實拱手讓出。
它是一個古老又原始的兄弟會,以癲狂蝶爲紐帶的原教旨主義教團,它的教義早就過時了。
對比深淵鐵道——
——九界車站送輝石棍棒大禮包,侍者作靈魂伴侶,各路學派包分配工作。
對比癲狂蝶的衍生邪教——
——骷髏會送龍血災獸三元質,再不濟還有槍有彈,有萬靈藥和廣陵散小籠包。
全能之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辛苦招攬的會員,獲得破碎魂威之後,極有可能變成其他邪教組織的成員,或者乾脆跑去車站,尋找更加幸福的人生。
最後它只剩下了五個人。
也包括剛剛叛教的尾指。
他們的業務範圍越來越小,因爲在時代的滾滾洪流下。
弱者有了更多的活路,更多的選擇。
全能之手的苦行僧,依然堅信着自己的教義,相信這種苦修的行爲,能夠得到應有的報償。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
——和車站的[無名氏]一樣,全能之手即將消失。
尾指在照顧馨文孤兒院的孩子時,還要爲下個月的生活費犯愁。
祂在地表世界擔驚受怕,除了拇指的命令以外,不敢隨便使用魂威去斂財,沒有錢,就沒有能力去收集更多的情報,也沒有槍彈來武裝自己。
這個半大的孩子被抓住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就像是犯罪者倉皇之下的蒼白解釋。
“總之就是非常後悔。”
尾指非常年輕,不像全能之手的其他成員。
年輕人擁有無限的可能性,信仰很容易崩塌,也很容易重塑。
江雪明只是做了葉北大哥曾經做過的事——
——或許能給這位出色的醫生,在[JoeStar]留一個心靈診療室。
來往於地下世界的人們,不光能通過這種神力治癒身體的傷口,或許能從另一個性別,另一個角度來看世界。
從尾指的口供中,江雪明還得知了另一件事。
全能之手的拇指早就有了叛教的心思,但是賭徒心態讓這位領袖看上去搖擺不定,遊走在各個血蝴蝶教派與車站的學派之間掙扎求存。
當初看上江雪明的三元質,是爲了選出一個強而有力的領頭羊,來接替拇指的職位。
拇指也不止一次打過退堂鼓,要與其他成員作一次大膽的賭博。
江白露染病,成爲新的尾指。
江雪明被傳染,繼而成爲新的拇指。
成員洗牌,組織壯大,這多是一件美事。
但是這最後的幻想,也在九界車站的干涉下破碎。
全能之手的設計耕耘,反而把江雪明這張稀有度極高的卡,送給了傲狠明德。
當江雪明與尾指說清楚這些事,尾指的信仰崩塌了。
此時此刻,小七和步流星坐在住院部的病房裡。
尾指以女身示人,靠坐在病牀上——
——這張病牀白露也躺過。
流星一本正經的舉着槍,要看住這個危險的傢伙。
明哥去睡覺之前講過,擁有魂威的傢伙都不能小覷。
小七的表情複雜,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作爲一個傾聽者。
她是吃過牢飯的人——
——班房裡有很多加害人,曾經也是被害人。
像是罪大惡極意志堅定的重犯,小七是見不到的,都讓BOSS拉去喂癲狂蝶,變成白夫人的飼料,或者直接丟去流放地。
尾指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時不時拉扯着被褥,又滿心好奇的看着步流星與小七,感覺很尷尬。
但是不能一直尷尬下去。
流星率先開口打破了尷尬。
“明哥到底對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呀?”
尾指想起手術檯上的對答。
“他和我講.”
“這事情本來很簡單。”
“雪明先生身上的三元質很特別,拇指是最早發現他的人——如果想要招攬他,拇指應該給他一份正經工作,至少要比賣牛雜好,要照顧好他的家人,這個職業得有一點前景和上升空間。”
“可是我們.卻選了最遠的一條路。”
“幾乎是朝着相反的方向一去不復返了。”
小七立刻說:“對啊!普通人都能想明白的事,先給錢再幹活,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都不懂?”
“這是癲狂蝶聖教的傳統.”尾指想了想,終於補上最後兩個字:“陋習.”
尾指接着說:“我們將維塔烙印當做癲狂蝶的恩賜,與人種下烙印,就是種下神靈的恩惠。其他指頭也是這麼想的,我們把最好的禮物送給江白露.要比錢財更寶貴.”
小七打斷道:“現在你還這麼認爲嗎?佳麗小妹妹?”
尾指:“我說完這個江雪明先生也不讓我繼續說了。”
流星笑嘻嘻的:“明哥是個實在人,他肯定會罵你。”
尾指點點頭:“他的嘴很傷人.”
小七:“雪明是怎麼說的?”
尾指捂着臉,整理好情緒,模仿着雪明的語氣:“沒錢就不要出來搞傳銷了,連個經典案例泥塑偶像都拿不出來,跟着全能之手能發大財還是怎麼的?現在慈善基金會都知道套皮斂財,吃飽穿暖纔有力氣去保護自己,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去幫助別人——醒一醒!我要給你開刀了!”
流星:“然後呢?”
尾指:“他摧毀了我的精神,還摧毀了我的肉身”
小七越聽越不對勁,看尾指滿是仰慕的神情,莫名內心有種寒意。
尾指雙手互握,像是在做禱告。
“我想,這場手術是上天給我的考驗,臟腑移位的疼痛感,手術刀割開皮膚肌理時的劇烈疼痛,這些幾乎要把我逼瘋。可是雪明先生依然牽着我的手,要我保持清醒”
“我只能看見一張冷冰冰的面具,還有甕聲甕氣的話語。他要我認清現實,要我活下去,要我活在每分每秒的真實世界裡。”
“他精妙的解剖手法,既不讓臟器失去功能,又要我感受剝皮抽筋敲骨吸髓的痛苦——我真的害怕極了,在冰冷的刀子面前,什麼神仙都是假的,都會破碎,我甚至喚不出魂威,只能要另一個身體來應付這種痛苦。”
“我們互相逃避推諉,只想把這種痛苦送給另一個自己。突然我們就醒悟——原來我們也戴着癲狂蝶的面具,對無數人做過此類痛苦的儀式了。”
“那個時候,我甚至錯把江雪明先生當做血蝴蝶聖經中的聖父——那雙殘忍卻精準的手,那種溫柔平靜的語氣。讓我癡迷其中.”
小七:“停一下!停一下!停一下!”
流星:“這姑娘是什麼情況?”
小七:“斯德哥爾摩綜合徵了嗎?”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覺得自己需要進行第二次手術。讓我感到奇妙的事情是,在解剖手術後半段,我能感覺到一種莫名奇妙的安心——”尾指皺着眉毛,認真的解釋着:“——雪明先生對我的身體動刀,去模擬江白露身上所受的苦楚時。我能感覺到他的焦慮,彷彿我真的變成了他的妹妹,這纔是讓我匪夷所思的事,我的精神世界在頃刻間崩潰。”
“我在想,全能之手的本真,是給苦難失意的人們,送去癲狂蝶當工具,變成另一條通向幸福的途徑。”
“可是上一任尾指救下我,只是爲了成爲無名指,無名指去救其他人,或許只是爲了成爲食指——和幸福本身沒有任何關係。”
“我會呵斥孩子們,不許他們爬狗洞,可是孩子們本就是喜歡玩鬧的,充滿好奇心的——我並不在乎他們的感受,我只是在完成這種儀式。好比上一任尾指,我就是他用來換取晉升機會的人肉道具。”
“但是我能感覺到,雪明先生捧起血肉與臟器的那一刻,我破碎的魂威能隱約感覺到靈體絲線中的意念。”
“他希望我能好起來,他希望我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他希望我的生活是真實又飽含熱情的——在手術檯前,他將我看做另一個白露。”
尾指的話說完了,就將魂威展現在小七面前。
“這纔是我的造化,我的[B-Side Life·雙面人生]。”
它是一個由破碎的鏡面構築的人形幻身,分不出男女,在不同角度,能從曲面鏡中看見支離破碎的扭曲倒影。
它的能力衆人已經見識過了,由細碎的鋒利鏡面靈體割開一個細小的傷口,與血液接觸就可以發動特殊能力,可以將男人變成女人,也可以將女人變成男人,它在維塔烙印的催化中誕生,擁有白夫人的神力,受到魂威攻擊的人,胃袋裡有足夠的食物,或是有充足的體脂率作支撐,就能治癒傷勢。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尾指的破碎魂威變成泡影。
祂以女身很難維持魂威的形態,只能通過媒介,像是檸檬水的戲法,將細碎的鏡片餵給攻擊目標。
用保羅·布魯克的男身,不光能維持破碎魂威的基礎形態,還能製造出鏡體蝴蝶去追蹤目標。
流星看見一閃而逝的靈魂威光,立刻追問:“我的三位老師呢!你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能不能把他們變回來呀!而且你爲啥要把他們變成女人呀?”
尾指撓着臉頰,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我沒有錢,沒有監聽設備,沒有人願意爲我幹活——在俊豪商場的網咖沙龍裡,這三個男人提到了江白露,我就想着,把他們變成女人,然後跟着報紙新聞查清楚他們的家庭,挑一個比較好說話的人,和這個人談談條件。如果這個人願意幫助我接近江白露,我就把他變回來,付給他額外的報酬。”
小七立刻興奮:“能變回來嗎?”
尾指不知道這位侍者到底在想什麼,只是點點頭:“只要我還活着,就有變回來的機會,我的魂威雖然沒什麼作戰能力,碎裂的鏡片想割開衣服都是一件難事,但它確實可以將人的性別轉換,對我自己來說,不需要任何代價——但是對別人來說,要根據不同的體質,需要不同的睡眠時間,治好身上的傷口和疾病,最終完成變形。”
小七撇撇嘴:“有這個能力你去當醫生早就發財了。”
尾指想起指頭大哥們的教導:“其他的指頭都說,我們的能力是癲狂蝶的恩賜,是一種神蹟,神蹟施展多了,就沒有人會敬畏我們了,他們也不會拿這種能力去換俗物。”
流星捲起袖子:“我現在立刻入教!來!給我劃一道。”
小七義正嚴詞:“阿星!三三零一會很傷心的!”
流星:“反正可以變回來!我真的很好奇啊!我媽咪肯定也很好奇!你不好奇嗎?”
小七立刻變臉,與尾指商量着:“能不能分我一塊鏡片?我去找雪明探討一下學術問題?”
流星義正嚴詞:“嫂子!你這樣做!明哥會很傷心的!”
小七笑嘻嘻的反問:“難道你不想知道?你不會好奇嗎?”
流星依然舉着槍,對準尾指的腦袋:“至少得等我三位老師真的變回來再說吧?”
尾指年紀還小,不明白這些哥哥姐姐到底在想什麼。
三位老師在小七的傳喚下,逐個走進住院部的大病房。
她們抱着期盼又解脫的神情,終於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裡了。
文瀾姐姐首先伸出手,與尾指講。
“趕緊的,把我變回去,我手機解不了鎖,很妨礙搞錢。”
尾指立刻點頭道歉:“對不起!實在是很對不起!”
緊接着寒光閃過,文瀾的手指多了一道傷口。
文瀾大姐立刻問:“結束了?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到?”
宗竹湊上來說:“奇了怪了,和咱們喝檸檬水的時候一樣,看不見哎!”
這些人沒有靈感,自然是看不見靈體的,就和車票上的靈體標記一樣,普通人的眼睛,也看不見魂威。
尾指緊接着對宗竹準備發動魂威攻擊:“這位大哥.對不起.”
“等會等會等會等會等會!——”李宗竹手舞足蹈作防備狀:“你先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尾指立刻停止動作,安靜的等待着。
金毛大姐姐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然後拿出手機,給大徒弟發了一條語音消息。
“我現在就變回去,你給我正常一點!聽到沒有!咱們師徒一場!沒必要把關係搞得這麼僵,對不對?”
“要是你以後再他媽的和我說怪話,或者是在拉伸的時候,在更衣室,在澡堂做怪事——要用學費來打我的臉,我還不如一輩子當女人呢!”
說完宗竹老師又把手機當做手榴彈扔出去,剛好丟到文瀾的懷裡。
李宗竹大大咧咧伸出胳膊,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好了!我準備好了。”
尾指改換手勢,正準備策動魂威。
宗竹立刻喊停:“等等!等一下!再等一下!”
尾指:“怎麼了?大哥”
宗竹:“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對嗎?”
尾指:“可以是可以我把我的聯繫方式給你吧.”
宗竹:“好!來吧!”
尾指又端起架勢,準備作法。
宗竹:“等一下!”
小七在一旁直皺眉,沒眼去看宗竹老師反覆急剎車的做派。
流星有理有據的分析着:“需要很大的勇氣吧.宗竹老師知道大師兄是個男同以後,變回男身需要很大的決心。”
李宗竹又與尾指問:“我變一次要多少錢?你這個服務,以後是會收費的對吧?之前江雪明和我說,他想招你去俱樂部裡打工,爲人治病療傷.”
尾指:“雪明先生說過這件事?”
李宗竹:“沒錯。”
尾指:“我也不知道要收多少錢,你可以和雪明先生講清楚費用,我相信他。”
宗竹老師最後對這副女身依依不捨的,要多看幾眼,像是告別的儀式:“好了來吧!”
鏡片輕輕一割,在宗竹的手臂上留下傷口。
最後輪到保權老師——
——這胖妞捂着電話,和老婆打着商量。
“喂雯雯,我現在能變回去了,我可不可以變?”
“不可以嗎?真的不可以嗎?”
“但是我還得回去上班。”
“你別生氣呀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會那麼邋遢了。”
“嗯我愛你,但是咱們不能一直靠着羅馬大帝過日子,對吧?”
“不是我狂.我沒說羅馬大帝不好.”
“哦好。好好好,我這就變回來。”
尾指緊接着點頭道歉:“對不起!給你的生活和婚姻添麻煩了。”
保權猛搖頭,笑呵呵的:“算不上麻煩吧.我老婆挺開心.只是我不開心。”
文瀾翻白眼:“你笑話我妝面的時候開心到變形。”
宗竹吐舌頭:“沒錯。咱們仨就屬你最辣。”
保權老師哭笑不得,最後把所有的卑微,都變成對老婆的濃濃愛意。
這個時候李宗竹非常缺德——
——把尾指的微信推給了雯雯姐。
鏡片劃過保權老師的手臂。
這個荒誕不經離譜又離奇的故事,會在十二個小時內得到一個結果。
文瀾言簡意賅:“走!”
宗竹:“去哪裡?”
文瀾:“上一回咱們睡過去之前,要吃很多很多東西,還會脫毛掉皮,我家樓下有個大澡堂,一起好好吃一頓。”
保權也跟了上去:“可惜今天不是瘋狂星期四啊。”
尾指還想多問幾句——
——因爲祂想不通,這三位到底要進男澡堂還是女澡堂,出來的時候怎麼辦。
不過阿星說沒關係,那就沒關係吧。
畢竟三位老師都是成年人了,是精通生存的社會人。從女澡堂裡跑出來不被人打死就行。
收拾完三位老師的事。
流星和小七一個勁的搓手手,向尾指討要魂威鏡片。
尾指與流星說:“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流星:“是不是還得籤什麼協議什麼的?或者你這個儀式還有防沉迷?要我父母籤個字?”
尾指搖搖頭,表情變得難堪:“不是的因爲我從小就是雌雄同體二性畸形,我的母親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把我丟掉了——也有人撿到我,以爲我是健康的孩子,最後又轉手送給別人,這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髒東西。”
祂與流星詳細解釋着:“我不知道大人都在想什麼,但是步流星先生,你爲什麼要主動變成女人呢?或許在別人眼裡,你也要成爲不男不女的怪物了,我對你施加的魂威攻擊,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我不怕麻煩!我就是好奇!”流星把手槍交到小七手裡,要七哥幫忙值班:“哇!我看見幾個老師從裡到外,從頭到腳,幾乎是塞回孃胎重新做人——我感覺身上有螞蟻在爬!如果在十九年前,媽咪肚子裡的小寶寶其實是個女孩,而不是現在的我!那麼另一個我是什麼樣的?我真的超好奇!”
青金的狼母是個很好的例子——
——每個人在出生之前都做過一段時間女人。
流星對這方面的事情抱有強烈的好奇心。
他不像小七,小七隻是單純的好色,雪明的男身她想要,如果有女身,豈不是雙倍的色色?雙倍的快樂!
尾指慎而又慎的說:“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但是我還是想問清楚,步流星先生,你的親人同意你這樣做嗎?我不能像以前一樣莽撞行事了,沒有指頭大哥們的指教,我必須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
阿星立刻打開手機,把聊天記錄給尾指看。
[小星星:媽咪媽咪在嗎?]
[大美美:你媽來咯!]
[小星星:媽咪!我要變女人!]
[大美美:給我變!]
[小星星:媽咪你一點都不在意的嗎?]
[大美美:你都沒變我怎麼在意啊?你變了再說。]
[小星星:好!]
尾指感覺自己的癲狂指數在這段聊天記錄絕贊上升中。
不是很懂,想了半天還是不懂。
最後在阿星手臂上劃了一道。
阿星看見手臂上的傷口時突然開始鬼喊鬼叫,就好比得知第二天要去春遊的小學生那樣興奮,他飛也似的跑出門,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明哥,不一會就沒影了。
緊接着小七就開始苦口婆心諄諄勸誘。
“我想.偷偷摸摸給我僱主來一刀。”
尾指立刻說:“不可以的,今時不同往日,我受過這種歧視,不能隨便把這種痛苦強加給別人。”
小七:“哎!~反正能變回去嘛!”
尾指接着搖頭:“不行,如果雪明先生本人不同意,我絕不會這麼做。”
小七開出價碼:“我用金錢攻擊你呢?”
尾指認真執着:“這不是錢的事,這關乎於道義。我怎麼能對雪明先生做偷雞摸狗的事情呢?”
小七補充說明:“你有錢了,可以把孤兒院的小寶寶們都安置好,你有能力保護自己,就可以去幫助別人。”
尾指接着搖頭:“這不對,拇指大哥和我說,不義之財不可取,會招來禍患。結果拇指大哥後來卻要我對江白露行不義之事,最終果然招來了禍患。”
小七咬牙切齒的:“你們這個組織怎麼都是鐵憨憨呀?”
“其實.”尾指嘀咕着:“如果不是這樣的人,或許早就放棄全能之手了。我的年紀最小,接觸全能之手的時間也不過七八年。我想其他指頭應該要比我更倔強。”
小七從來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她拿着槍,與尾指講了兩個多小時道理,是軟硬兼施雙管齊下。
和佳麗談不來,就要保羅·布魯克出來營業,最終也沒談出個結果。
期間步流星迴來兩次,想抓人一起去吃大餐,卻尋不到江雪明瞭。
原本阿星記得——
——明哥是在會客廳的沙發上睡着。
三個小時過去,也不知道明哥到底跑哪裡去了。
到了晚飯的飯點,流星感覺非常餓,跑回家吃飽飽睡大覺。留下小七單獨守着尾指。
七哥也不再胡思亂想,與尾指談起正事。
“我會把你送回九界車站,偏光六分儀會對你進行思維審查,BOSS會委託大衛·維克托查清你的案底,用維克托老師的魂威能力看清楚你的過去。”
尾指:“嗯”
小七接着說:“放輕鬆,你得踏出嶄新人生的第一步。”
尾指神情複雜:“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深淵鐵道應該對癲狂蝶的教衆非常敏感,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或許人們會繼續歧視我.像以前一樣,把我當做怪胎。”
小七一下子變得樂不可支:“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敢在BOSS面前說自己是怪胎?哈哈哈哈哈!”
尾指神情恍惚:“有什麼不對嗎?我一直覺得.車站的人們都很嚴肅,是成熟冷酷的大人,應該會瞧不起我這種歪門邪道,利用癲狂蝶獲得的破碎魂威,也是人們所不齒的東西吧。”
小七的表情變得非常怪,就像是在看外星生物。
尾指唯唯諾諾的:“有什麼不對嗎?”
小七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車票,交到尾指手上。
“我說一千句一萬句,都不如你親自去看。”
就在這個時候——
——江雪明推門而入。
一股子洗髮水和硫磺皁的味道立刻涌進來。
小七扭頭看了一眼,就立刻呆住。隨口應了一句:“白露?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江雪明甩乾淨腦袋上的水珠,沒什麼好臉色。提着大衣走進來,把閃蝶衣裝掛在門後。
尾指與小七就看見,一個容貌與白露非常相似的小姐姐,腳下生風一步步踏過來。
她的眉眼凌厲,烏黑的眼珠幾乎能將光線吸進去,她的臉型與白露相似,更加健康,更高也更瘦,身高來到了一百七十七公分。
她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套醫生的制服,整個人顯得更加清冷寡淡。
她坐到小七身邊,拿來槍。
七哥:“白露?”
“白露有這麼高嗎?看清楚,我是你僱主。”江雪明從牀頭櫃拿來剪刀,把頭髮一刀兩斷,只讓它留到耳垂。
小七捂着心口,神態和範偉上春晚對戲趙本山似的。
“嗬!——”
雪明與尾指說:“把我變回來。”
小七立刻貼上來:“是什麼時候?你是什麼時候受了魂威的影響啊?”
雪明伸出手指頭,解釋道:“早上在測試大衣的時候割傷了手指頭,我在給祂動手術時,擦槍走火不小心中招了,魂威的碎片落進手指的傷口裡——別廢話了,把我變回來。”
小七緊緊盯着雪明的臉,這張臉既熟悉又陌生——
——她和白露很像,要按照蘋果手機的賣法,應該是白露PLUS·PRO,是大號的白露。
小七連忙拿出手機拍照,生怕這千載難見的場面就這麼溜走了。
她又立刻貼到雪明臉上親了一口。
雪明很火大,身體和大腦的變化,還有激素水平的誘因,這一切都放大了內心的不安。
面對小七的親親攻擊,雪明扭頭就是一嘴還以顏色。
小七愣了一會,臉上浮起紅霞,當時就樂傻了:“哈哈哈哈哈!”
——要是以前的僱主,絕不會和她斤斤計較的。
“很好笑嗎?”雪明不理解,隨手把頭髮丟進垃圾桶裡,伸出手去,受了尾指的魂威攻擊。
尾指接着道歉:“不好意思,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小七捂着肚子在牀上翻滾:“哈哈哈哈哈哈!”
她想着,僱主現在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就像是小提琴一樣清亮。
“不好意思,我要讓她安靜一會,我感覺我的大腦轉不動,聽見這種笑聲我狂躁又抑鬱。”江雪明與尾指說完這句,就立刻來到七哥的牀位。
小七隻覺得熱風撲面,眼睛跟着瞪得極大。
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神智,心臟要跳出喉口。
她望見雪明近在咫尺的臉龐,還有雙脣相觸時的柔軟觸感。
溫熱的手掌捂着她的腦袋,與平時冷冰冰的僱主完全是兩個樣子。
她不知道這算什麼,或是在夢裡反覆演練了一萬遍的親吻。
當她夢想成真時,居然是這樣的場景
然後白子衿女士的大腦順理成章的宕機,血壓增高呼吸困難,昏了過去。
江雪明擦乾淨嘴,對尾指罵罵咧咧的。
“她午飯吃的什麼!嘴這麼油?”
尾指先是看了看火冒三丈的江雪明女士,又看了看被施加物理禁言術的侍者白子衿。
最後尾指說。
“她把我的特價叉燒飯拿走了。”
江雪明:“多少錢?”
尾指:“十六塊。”
江雪明:“我微信轉給你。”
尾指:“謝謝.”
雪明想解鎖手機,結果人臉識別和指紋都失效了。
還好有密碼解鎖,雪明一直都是個穩如老狗的人。
只是解鎖失敗的警報聲——
——聽上去特別尷尬。
[真名:馮佳麗丨保羅·布魯克(Paul·Broke)]
[魂威:B麪人生·My B-Side Life]
[破壞力:E丨E]
[速度:B丨E]
[射程:E丨D]
[持久力:C丨D]
[精密度:B丨C]
[成長性:A]
[特殊能力①華麗變身:如碎裂鏡片的魂威幻身,擁有改變生物體性別的特殊能力。能力的發動需要碰觸目標的血液,或通過粘膜進入目標的體循環系統。]
[特殊能力②造化弄人:目標身體的殘疾或病痛都會消失,如萬靈藥的治癒效果。在治癒傷病的同時,華麗變身所消耗的睡眠時間和體脂能量也會增加,反之會加速華麗變身的過程。]
[出身:需經過VIP特約茶室與大衛·維克托的魂威驗證。]
[備註:給我變!]
[備註II:看清楚,組成我們身體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