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①·黑德蘭皇家大酒店]
弗拉薇婭與杜蘭關押在黃牛鎮的黑德蘭監獄。
十一區位於南沙向柬埔寨的地下鐵路網,地下一萬七千米深,自然環境艱苦惡劣,地熱供暖有求必應,連綿數百公里的活火山帶和岩漿湖,還有一顆薪王化身的太陽,讓這裡變成了一個大火爐。
充足的地熱和陽光讓這裡物資豐富,農業發達,是地下世界冒出奶與蜜的鄉城,而黃牛鎮緊靠着十一區的交通樞紐,變成了罪犯進行勞動改造的大監獄。
儘管在如今物質富足的時代,人們已經不必像之前拓荒時那樣啃土豆咽辣椒,但這項光榮傳統被很好的保留了下來。
想進入黑德蘭監獄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這裡關押的重罪犯數不勝數,大多都是主動或被動表達出改造意願,能通過強烈的情感,騙過青金衛士的鼻子,得到大衛·維克托認可的從良之人,纔有資格來這裡種土豆挖土豆。
手上沒幾條人命,KDA不過一比三的,那都不好意思在黑德蘭的大澡堂裡與人高談闊論,像小七這種扒手報童,或是在地下世界傳播未成年違禁品刊物的人們,進了監獄就得變成恥笑的對象。
那種感覺就像是——同樣是進了派出所,大傢伙都挺能打的,蹲在一處要指認罪證時。
頭排的大哥說自己是搶劫殺人重磅開局,排老二的獨眼龍是販毒吸毒雙重BUFF,排三號位的南美老鐵是綁票做人肉生意,到了你這突然開始遮遮掩掩支支吾吾。隨後便跟着忍住笑意的民警同志領回了你偷偷收藏多年的兒童色情雜誌。
總而言之,黑德蘭的生態就是這樣,想要深入女子監獄的核心區域,抵達弗拉薇婭身邊,就必須犯下重罪。
杜蘭曾經參與制毒,弗拉薇婭犯下殺人案。
這兩個小兄弟會的女人早就被判了死刑和終身監禁,對外宣稱的判罰也是延緩一年執行,要作爲污點證人,從她們口中挖出更多的黑幫關係網,挖出更多的製毒窩點。
像這樣的貴賓,在黑德蘭監獄裡,必然是跟其他頂級重罪犯一起關押的。
這就是黑德蘭的OLD MONEY——癲狂蝶聖教中老貴族的社交圈。
像是資歷不夠老,罪行不夠重的人們,根本就沒資格進入這個圈子。
大姐大來到這個城鎮時,就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這場雨從十一月開始下,直到她到達任務地點時依然沒有停的意思。
玄武岩構築的站臺基座講述着這個古老城鎮厚重的歷史,往前看,闊葉喬木在月臺的綠化帶旁像是一個個悲慼的魂靈,向着別處招手,好比要把什麼東西抓回來。
空蕩蕩的車站沒有幾個人,大多是來接引押送罪犯隊伍的青金衛士,剛剛完成交接,就登上列車準備再次出發,去執行任務。
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臉上多毛的特徵印證着他們狼母血親的身份。
大姐大穿着便衣,提着行李,要找到一處合適的地方,把自己送進監獄,只是這次旅途有一些小小的變故。
她的身後跟着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尾巴,不過五尺高的個頭,眼睛裡透着股機靈勁,穿着厚實的棉襖卻看上去那麼袖珍。
那個小尾巴是流星,是主動請纓,要跟着大姐大來坐牢找樂子的流星。就像是阿星當初幹過的缺德事一樣,去監獄裡體驗生活對他
哦不,對她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
“明哥!咱們現在去哪兒呀?”小星星揹着大包袱,跟着大姐大一路往前走,要走出車站時突然問起:“找旅店還是找吃的呀?”
雪明回頭強調着,要這個雌小鬼好好記得。
“叫我大姐大,阿星,我答應你的臨時加塞,但是VIP試煉任務,對你來說爲時尚早——我們要對付的高價值目標很可能是癲狂蝶聖教的閃蝶單位,你這個狀態,很容易喪命。”
小星星立刻改口:“我不怕!大姐大!我會保護你!就像咱們幫傑森·梅根做任務那樣!我還想着他會不會一起來呢!”
傑森與尾指反覆強調。
“現在,立刻,馬上!用你他媽的該死的魂威,把我變成女人。”
尾指一個勁的搖頭:“不可以的呀!先生!不可以的!”
傑森:“我不能欠他人情!我要偷偷跟過去!”
尾指:“不行的!您的魂威很特別,如果真的要去體驗B·side——很有可能溫蒂·米爾斯就回不來了。這是一次[重生],並非是您想象中的[轉換],請慎重一些。”
大姐大拍了拍小星星的腦袋,兩人照着計劃,在黃牛鎮的市政中心找了一家旅館住下。
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和阿星單獨旅行了,這讓雪明有種久別重逢的歡欣和愜意。
流星總是喜歡說個不停,看見什麼都想去摸一下,從二零二五年起,這個福瑞小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變得成熟可靠。人一多起來,就不會像之前那樣莽撞,變得安靜如雞。
此時此刻變成小星星形態的步流星一時半會閒不下來。
她在房屋裡奔跑跳躍,靈巧得像是一隻亞馬遜樹猴,一會掛在吊燈上,一會踩着沙發跳上衣櫃,不過幾十秒的功夫,整個房間都被她檢查了一遍,臉上手上全是灰塵。
“沒有敵人!”小星星有模有樣的努着嘴,與大姐大報告敵情:“沒有針孔攝像頭!沒有單面鏡透視鏡,沒有奇奇怪怪的人跟着!大姐大!你的小哨兵在等待下一個命令!”
雪明丟過去一盒飯食,命令簡單扼要。
“吃了。”
“好叻!”小星星捧着飯盒,正準備動手。
雪明:“先洗手,檢查水源。”
話音未落,小星星放出靈體端着飯盒,肉身倒是竄出去十幾米,用熱水把身上的泥腥和塵土都洗乾淨,回來時捧着顯像劑的藥瓶子,大抵是去核驗水源的細菌和毒性。
“沒問題!大姐大!”
雪明鬆了一口氣,回到了那種沉默且警惕的狀態中。
她總是這樣,在小星星眼裡,這樣的雪明令人感到安心。
緊接着就是撕扯飯盒,咀嚼食物和清掃垃圾的聲音。
小星星趴上窗,看着黃牛鎮的市政中心廣場,還有外邊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止的雨。
“大姐大,咱們要怎麼做呢?”
雪明:“找個銀行,取點錢。”
小星星:“搶銀行?”
大姐大:“對。”
聽到這句話,小星星原本還在晃盪雙腿,一下子腳板挺得筆直,像是興奮極了。
“好耶!我早就想這麼幹了!啥時候動手?”
大姐大:“我們要保證自己不被擊斃的前提下,順利被廣陵止息或者是當地的協警抓獲,你明白這個意思嗎?”
小星星點着頭,和小雞啄米似的:“明白明白!搶銀行在什麼國家都是重罪!肯定能住進看守最嚴的監獄裡!”
[Part②·殺父之仇]
話音未落,雪明就從包裡掏出兩條囚服,一套是她自己用,另一套是給小星星臨時縫製的防彈衣。
這種岩棉材質的柔軟衣料只能對抗手槍彈,要是這地界的協警真的動了殺心,帶着步槍來執法,她真的不敢保證會不會被自己人誤殺。
這次任務沒有接頭人,沒有幫她裡應外合,打通關節的中間人。
黃牛鎮的協警編制與紅石搖滾樂團一樣,是一個民兵組織,是僱傭軍性質。他們的名字叫做[西班牙鬥牛士],非常樸實且常見的名諱。
協警裝備是P226手槍作爲執法武器,雷明頓870的防暴岩鹽彈作爲制服罪犯的副武器。
大姐大花了半個多小時,與小星星講明白了搶銀行的具體細節,把次要目標選定爲珠寶金器等等店鋪,因爲現代社會搶銀行已經是個夕陽產業了,它的量刑極重,難度極高。
想通過威脅櫃員的方式逼迫金庫吐錢,幾乎是不可能的,一旦警報響起,就代表後續的撤逃程序會變得異常複雜,而地下世界又有混沌之種這種便攜式POS機的存在,像靠近執政中心的太陽花銀行裡,一般現金的存量很少。遇上對賬交接的日期,金庫裡留不下幾個錢。
要是她們拿不到錢,那就是空手而歸,判不到弗拉薇婭那個重罪犯服刑區裡去。
要是爲此傷及無辜,對執法任務來講是本末倒置,本來大姐大是爲了緝毒纔來搶劫的,若不能保護無辜羣衆,還要傷害無辜羣衆,這事兒估計會讓她噁心很久。
小星星問:“爲什麼BOSS不把咱們的入獄程序安排好?”
“這裡民風淳樸,軍警熱情好客,地下世界是無法之地,小星星。”大姐大眼神溫柔,臉帶笑意,說起之前在九界車站了解到的黃牛鎮:“罪犯越多的地方,是非黑白都分不清,維克托老師和我們說過,人們並不仇恨邪惡,人們只是仇恨無能的自己。”
小星星:“然後呢?”
大姐大:“在這種灰色地帶,有許多靠着非法行當起家的富豪,黃牛鎮的黑德蘭監獄已經存在兩百多年之久——貪污受賄的例子數不勝數。社會是由人構成的。”
小星星:“所以呢?”
“所以啊,黑德蘭監獄又被人們稱爲黑德蘭皇家大酒店。”大姐大看着窗外的雨景,市政中心的招牌是紫銅鍍金富麗堂皇,更遠的空腔山體處有連綿不斷蔓延出去的數十個哨站,就像是迪廳夜場的綵球:“只要有錢,一個地下軍火販子能在監獄裡住上總統套房,更別提其他的東西了,但凡在這個監獄系統中工作的人們,大多都有一張複雜的利益網絡。”
小星星聽不太明白。
大姐大換了個說法。
“BOSS的手伸不進去,它只能管理九界、巨山、天穹各個大站。但是在這種活一天算一天的地方,它是沒有任何辦法去管束的——因爲社會是由人組成的。像一座監獄裡服刑的人們,他們也有自己的親人,兄弟朋友,黨羽和中間人。能夠通過錢辦成很多很多事,這些錢可能會分發到每一個獄卒的手裡。統一爲各個區域的幫派幹活,雖然不能名目張膽的做,至少得保證司法程序的執行,但除此之外,犯人的要求可以通過很多很多手段來實現。”
“這些錢可能是一個家庭的外快收入,可能是更多的稅務,是地區繁華昌盛的媚藥,是一個獄警帶回家裡的肉和糧食。除了人身自由,有錢的重罪犯或許能在這片無法之地買到任何東西。”
“這種生存法則,在我們的故鄉不適用,但是放在地下世界這片開拓地,卻非常普遍,像米米爾溫泉集市裡的監獄,對犯人動私刑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誰能保證自己手底下的罪犯是什麼成分,有多狡猾,有多麼癲狂,這些勇敢的紅石人會不會變成下一個癲狂蝶的爪牙?”
“所以我說,傲狠明德沒辦法給我們安排入獄手續,因爲獄卒的嘴不牢靠,它不信任黑德蘭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黑德蘭監獄的管理者,或是中間人,它找不到任何可靠的守秘者,如果把我們暴露在當地協警西班牙鬥牛士的情報網絡中,恐怕很快這份情報就會賣出高價——有無名氏的特情人員來了,並且是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她們要假借搶銀行的名頭,混進黑德蘭。”
雪明接着拍了拍阿星肩,要阿星更成熟一些。
“這些信息非常值錢,在癲狂蝶聖教的各個戰幫,在永生者聯盟的各個戰團裡,能賣出高價,因爲我們要做的事情,幾乎能決定四十八區的製毒行業的生死,有關於數千人乃至上萬人吃飯的活計,販毒製毒運毒這整個系統都要摧毀,我算了一筆賬,按照一個月的產銷營業額就達到了四千多萬輝石貨幣。按照冰毒的克度計價標準,每個月有四噸多的致幻劑或軟硬毒品流入各個貿易中轉站的民間市場。”
“所以小星星呀。我們不是在和某些人作對,不是要刺殺某一個或者兩個大毒梟。我們要碾碎這條毒蟲。它吐出來的花蜜,有數不勝數的人們想去品嚐,並且賴以爲生。他們時時刻刻都警惕着,把我們看做攔路虎,因爲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我們是他們的殺父仇人。”
小星星憋了半天,終於紅着臉喊道。
“我等不及了!現在!立刻!馬上就殺了他們全家!”
在十一區交通署的核心地帶。
太陽花物流集散中心的商貿大樓裡,年輕有爲的執政官肖恩·德拉曼端詳着大姐大的靴子。
他的眼裡都是愛慕,透着一種病態扭曲的依戀。
他不過二十六歲就爬上了這個位置,在搞錢蒐集元質方面是一等一的好手,只是有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事讓他感覺到疲累——
——譬如元老院交代給他這隻白手套的主要任務,就是查清無名氏的領頭羊,查清大姐大的底細。
三個廣陵止息的兵員帶着這雙靴子回來以後,他便按照大姐大的吩咐,將靴背上的蛋糕都吃掉,並且根據他豐富的物流經驗,識別爆炸物或違禁品的敏銳靈感,細細分析着靴墊中汗液的味道。
他喜歡鞋,按照物流系統來說,鞋襪是一個人行徑路線的證明,他從基層幹起,幾乎擁有通過鞋子,來辨識一個人如何走路,體脂成分,運動習慣和身材性格的神力。
正是這種實幹精神,讓他來到了太陽花物流系統的頂端。
大姐大的這雙鞋,讓他如癡如醉神魂顛倒。
儘管只有一點點線索,從皮靴的泥塵來判斷,它至少已經呆在某個角落四個多月之久,但其中鮮豔濃烈的靈壓,其主人釋放出來的信息素,就好比神經遞質或血清素,打開了康納大腦中的歡欣之門。
這隻靴子的主人所擁有的魂威非常有意思,有致命的吸引力。
康納幾乎魂不守舍,每天都要沉溺在繁雜的事務中,偶爾能在哈斯本帶回來的照片中,一窺大姐大的真容——當他看見這個身形矯健的女人時。
他心中便認定,這就是他的天命真女.
他已經把所有桃子的形狀都想好了,男主內,女主外。
直至今日,哈斯本小哥說明,無名氏的大姐大已經離開九界,開始執行下一個任務。要前往四十八區。
執政官康納依然是憂心忡忡的,與哈斯本說。
“四十八區的氣候很乾燥,給她帶一些補水的禮物去.我.”
哈斯本:“執政官?”
康納緊接着說:“能不能讓她給我其他的貼身衣物,作爲回禮?”
哈斯本:“執政官!”
康納的雙手互抱,在玩大拇指。
“哪怕是像上一次的獎勵?沒有鞋子的話,襪子也可以,你們收到了無名氏的禮物,我見過那些槍,很漂亮大姐大應該.”
哈斯本已經吼出怒音。
“執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