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不信謠不傳謠

加拉哈德一名取自亞瑟王的圓桌騎士。

他受命前去尋找聖盃,傳聞中擁有無窮魔力的聖物,可以使人返老還童永葆青春。是聖徒耶穌進行授血儀式的賢者之杯。

它擁有[豐饒羊角]的力量,能提供無盡的食物,永恆的青春。

它是帶來輝煌的聖器,是慈悲之主,是繁榮之主,是[LAPIS EXCILLIS·超凡之石]。

合上魔術學院的宣傳冊,介紹頁簡單說明了傳授超凡力量的教師團隊。

此時此刻,江雪明身處雙子塔西裙樓的教室裡,與許多高材生擠在一起。

身邊的同學種族以半狼和智人爲主,不像八學年制的小朋友們,這些同學大多都擁有正式的學士學位,是鐵道系統的明日之星。

衆人都在等待着客座教授的到來——今天伍德·普拉克要回到巴拉松,回到加拉哈德與學生們上課。

此前伍德老師和雪明說過,如果有時間,一定要來加拉哈德研習靈能。

[芬芳幻夢]的靈體狀態非常微妙,如果能在伍德老師的調教下變得更聽話,與雪明的默契度更高,那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古老的石築樓宇傳出竊竊私語,雪明應聲看去——

——並非是同學們等得不耐煩了,而是門廊樓梯和牆壁之間的掛畫在講話。

是的,你沒有看錯,就是字面意思。

往教室的右側靠窗位安置着三幅畫作,像密宗唐卡人皮彩繪的獵奇工藝製成,這些魔術媒介將生者的靈體鎖死在畫像裡,變成在世亡靈。

靠講臺最近的那幅畫來自一五八八年,是一位俊哥哥。與同學們問起凡俗世界的風尚潮流,從他喇叭褲小棉襖的扮相來看,還是個追逐潮流在意外表的精神小夥。

畫幅之下標註着此人的來歷。

[加拉哈德第二十一任通靈學教授,死於花柳病——羅梅羅·范佩西]

教室當中靠廊道牆面掛着一位蕭然冷肅的女士肖像,穿着愛德華時期的服飾。

[加拉哈德第三任魔藥學導師,死於自然雷擊——莉莉絲·平克]

教室的後門掛着一位英武神勇的蒙古將軍肖像。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鬧鬼畫作,根據靈體自述,他被俘虜以後,攻城炮彈打斷了他的右腿,後來死於鼠疫——兀良哈部·阿蘭摩柯]

這些靈體似乎通古曉今,一直以畫像的方式活着,雪明跟着聒噪的談話聲看去,就見到羅梅羅教授擠眉弄眼,當面數落現今學生們的衣品。

他與平克導師對視了一眼,立刻被對方攻擊性極強的惡毒靈壓逼得收回了目光。

這老女人在畫像中蹲下,湊到自家後裔身邊去,像是在擠兌過年回家卻沒帶上女朋友的不肖子孫,從魔術造詣和經濟水平各個方面作出無情嘲弄。

身後阿蘭摩柯大將軍坐在輪椅上,耳朵裡不時有蒼蠅飛出來,聽見兩位老友的嬉鬧辱罵聲,只知道哈哈大笑。

這一切都讓雪明有種不太真實,似乎活在霍格沃茲的錯覺。這些畫作就像是錄像帶,將過去歷史中的英靈邪靈都封印起來,成了最好的保鮮裝置。

仔細想來,靈能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也難怪西蒙斯主任會如此看重學分,想糾集其他老師一起向院長施壓,將騎士戰技的學分都拿回去。

這種魔術神蹟是超凡者自傲的資本,與雪明傳授的技藝有云泥之別。

伍德·普拉克推門而入,只是瞥了一眼幾幅畫像——

——與這些老朋友打了個招呼,整個教室變得安靜下來。

“肅靜。”

開始上課了。

雪明作爲插班生是完全跟不上伍德老師的授課進度的。

今天要講的課題,圍繞着四十八區的致幻劑和薰香爲基礎,作通靈儀式魔術。

他沒有學過魔藥,沒有學過儀式魔術,不懂儀式的原理,伍德老師說的東西,雪明是一點都聽不懂。

整整兩個小時過去,其他同學在課堂上寫了二十多頁隨堂筆記,畫下法陣,寫下配方。雪明只是把每個同學的臉譜用鉛筆描了一遍,是啥也沒記住。

直到下課鈴響起,伍德收好教案,戴着手套與每一位學生笑眯眯的握手告別。

雪明直起身子活動筋骨,像是受了牢獄之災,終於可以解脫了。正想回到宿舍休息一會,怎料伍德老師箭步上前,拽住了雪明的胳膊。

“你等會。”

空蕩蕩的教室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雪明:“老師,這不是下課了嗎?”

伍德:“咱們的課程還沒開始呢。”

雪明也不知道伍德老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等一個說法。

這位客座教授收好教案,從單肩包裡掏出兩套教具,與雪明耐心的解釋道。

“剛纔這些同學,都是綠石區農林牧業相關的高材生,我留在加拉哈德授課的時間不多,就順帶把你塞到教室裡,和他們見一見,哪怕是混個臉熟也好。”

雪明:“哦”

伍德:“你是槍匠,再去和八學年制的普通學生一起上課,就有種扮豬吃老虎的尷尬——教靈能概論的老師一年纔拿十四萬的工資,甚至不如你踩幾分鐘縫紉機來錢快,你要人家怎麼給你上課?”

雪明不理解:“這和收入有關嗎?”

“這個社會現實得很,江雪明同學。”伍德就事論事:“像西蒙斯主任,他要是遇上你班級裡的丹尼爾——”

“——他會說,丹尼爾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以後前途無量。”

“如果遇上凱希——”

“——他會說,凱希小天使,要是以後我的小侄兒去了交通署,還要你父親多多幫襯照顧。”

“如果遇上劉小敏——”

“——他會說,姑娘,你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多和同學們接觸接觸,能改變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考試和婚姻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選擇題,擁有扭轉命運的巨大力量。”

雪明笑得氣短:“哈”

“很現實,也很可笑,對吧?”伍德摘下眼鏡,也不擺那副斯文敗類的架子了,摟着雪明的肩,將他帶到講臺前:“你要去笑話他們就是你的不對了,雪明。獅子有獅子的生存方式,胡狼有胡狼的生存方式。”

雪明抿着嘴,不知道用什麼表情應對:“這主任可真夠壞的。”

伍德:“壞在哪裡呢?”

雪明:“照老師您這麼個說法,西蒙斯真的會教唆沒錢沒勢的小姑娘去巴結富二代嗎?”

伍德:“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哦!西蒙斯主任確實是這麼個人,但語言本身就有魔力,是一種魔術,他從來不會明說,他總是冠冕堂皇。”

“這話題對我來說超綱了。”雪明臉不紅心不跳的講:“我還小,我是個寶寶。”

伍德招手示意:“那麼開始上課?”

雪明:“行。”

“首先,雪明同學。”伍德·普拉克摘下手套,展示着兩隻肉掌:“我們要好好審視我們的雙手——因爲你和我一樣,都是依靠肉掌來釋放魂威的超能力。”

雪明跟着照做,脫下厚實的棉布手套。

“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在神秘學領域諸多的宗教儀式中,都有雙掌合十的祈禱禮。”伍德·普拉克如此說:“這是渴求一個超脫世俗的神靈,它作爲救主,要來幫助我們這些凡人,釋放它的神力,對我們施加恩惠。”

雪明看向伍德老師的手掌——

——與初次見面時一樣,普拉克先生的手掌已經磨平,沒有指紋和掌紋,幾乎分不清左手和右手的區別。

伍德指向教室裡的畫作,耐心解釋着。

“這些畫像里居住着死魂靈,你去過尼福爾海姆,你知道紅星山是一個怎樣的地方,那裡大部分的地質環境和土壤構成.”

雪明立刻答道:“都是手性分子。”

“沒錯,但是這個東西不重要。”伍德老師換了個說法,因爲雪明高中就輟學了,雖然是個愛讀書的孩子,要給他普及化學課會浪費很多時間:“我們現在要搞清楚靈體和魂威的本質區別,方便你能更好的指揮你的[芬芳幻夢]。”

雪明:“您接着說。”

伍德亮出其中一套教具,是硫酸和醫護用具,

“海姆冥界和現實世界就像是彼此對稱,卻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此前你受到[Icon·聖像]的魂威攻擊,你的靈魂離開了肉身,對不對?”

雪明回憶着那個時候的靈體形態:“是的,像一個鐵罐頭,但沒有下半身。”

“因爲你當時處於化繭期。”伍德接着說:“你的靈體是支離破碎的,還沒有完全發育,蟲繭裡的器官都是七零八落,沒有找到正確的位置。”

他抓住雪明的手,將硫酸塗抹在手指頭上。

“魂威不一樣,它擁有完整的意識,就像是你活見鬼了,見到了自己的死魂靈。像很多鬧鬼靈異事件一樣,它擁有一些神通——譬如喜歡惡作劇的地板小精靈,你一不留神在工位上丟失的螺絲釘,一眨眼就不見了,指不定就是這些傢伙在偷偷作祟。”

爲雪明消除指紋,是消除一部分靈體和肉身的手性,是讓兩者更加接近鏡像對稱的儀式。

“如果恐怖電影成爲現實,你覺得午夜兇鈴作爲魂威的強度怎麼樣?”

雪明忍受着十指的灼燒感,猶豫了片刻:“呃”

“它是遠程精密操縱型的魂威。”伍德如此說:“需要錄像帶作爲魔術媒介來發動魂威攻擊,要被害人擁有錄像帶放映機和一臺電視才能完成咒死的儀式,發動週期爲七天。這種阿瓦達啃大瓜索命咒纔會生效。身中詛咒的人幾乎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雪明:“確實。”

伍德老師小心翼翼的剝開雪明手指頭上的焦黑皮膚,像是在嘮家常。

“越是強大的特殊能力,施展魔術的儀式就越複雜,像我的[性感炸彈]和你的[芬芳幻夢],都需要肉掌與目標零距離接觸,我們得保持靈肉合一的狀態,才能將靈能灌注到目標身體中,使特殊能力生效。容我多問一句,免得我自作多情了——你確實是需要收回靈體,用雙手去觸碰敵人,才能使敵人入睡做夢,是這樣沒錯吧?”

雪明:“沒錯.”

伍德鬆了一口氣,表情有些滑稽。

“我也一樣,如果我的肉身摸不到敵人,就無法制造爆炸。哪怕靈體離開肉身自由行動,它打出狠厲的拳擊,揍得敵人滿地找牙,也沒辦法讓對方變成一顆人肉炸彈。這是限制射程換來的絕強攻擊面——大多數戰鬥中,我們只要收回靈體,用肉掌觸碰到目標,遊戲就結束了。”

爲雪明做完消毒止血,防止手指的傷口感染,抹除指紋之後——

——伍德·普拉克說完靈體概論,終於進入正題。

“現在呼喚你的[芬芳幻夢]吧。”

“SD!”雪明高聲吶喊着魂威的簡名。

鋼鐵貓咪透體而出,剛走出去一步,就被牢牢的鎖死在原地,它的表情震驚愕然,變回男寶形態之後,是第一次離開雪明的肉身。

江雪明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擡起手想去觸碰魂威靈體,卻發覺芬芳幻夢與他同步擡手向前,是如影隨形的二重身。

雪明連忙問:“這是什麼情況?”

“這是什麼情況?!”芬芳幻夢失聲驚叫:“槍匠!這傢伙對你做了什麼呀!爲什麼我動不了?”

伍德·普拉克解釋道:“我爲你消除了指紋,也消除了靈體的部分手性,你和這頭不聽話的大貓咪暫時要共用一套神經。”

雪明往後退了兩步,芬芳幻夢也是如此,跟隨着雪明的肢體動作保持同步行動。

擡臂挺身,站樁踢腿,就像是一個媽生下來的雙胞胎,像連體嬰一樣,是心有靈犀形影不離。

雪明:“射程變短了?”

原本芬芳幻夢還能離開肉身十六米的距離去攻擊遠方的敵人。如今至多隻能往前踏出四十公分,就被肉身牢牢鎖住難以前進。

伍德:“是的,你們的聯繫會更加緊密。”

雪明:“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一種負重訓練。”伍德召喚出[性感炸彈]的羊頭靈體,火焰所化的幻影敲打着鋼鐵貓咪的頭盔,像是在敲打學生,要大貓乖乖聽話:“不光是射程,它的速度和精密度也會下降——降到與你的肉身元質同一水準。我要你慢慢降伏它,讓它變成你的幻影化身,畢竟它擁有一部分傲狠明德的元質,調皮且難以管教,這些特質會要了你的命。”

伍德收好教具,把第二套教具也一起收回單肩包裡。

“如果你不能適應這種負重訓練,隨時都能把指頭切掉,喝下白夫人制品,解開芬芳幻夢的封印。”

芬芳幻夢:“我能受這委屈?”

伍德笑着說:“你沒得選。”

雪明此前就想過,如果芬芳幻夢願意主動持槍作戰,學習各種器械,以它的靈體功率來計算出力,那是阿斯塔特超級戰士。

可惜這頭懶貓壓根就不愛學習,伍德老師給它加了這麼一道緊箍咒,也算是好事。只是不知道這個負重訓練要持續多久。

雪明好奇的問道:“第二套教具是什麼?”

“負重訓練結束了,我就告訴你第二套教具是什麼。”伍德故作神秘的說:“我和你的靈體還有一個相似之處——它們都有非人的特質。”

[性感炸彈]的火焰化身擁有羊蹄羊角,連頭顱形態都屬於巴風特大魔鬼。

“我把掌紋和指紋都抹掉。”伍德展示着雙掌:“就是爲了更好的控制它,它非常非常不聽話,而且不止一次干涉我的私生活,我與妻子生了個女兒,這個女兒出生時就帶着一條尾巴,靈能天賦也非常強大,這是魔鬼對我的詛咒,它似乎想用這種方式降臨人間。”

伍德指着脖頸處的閃蝶紋身。

“我在脖頸喉結處紋身,這是一隻愛神閃蝶,它能幫助我去控制巴風特的力量。我的兩隻手掌沒有任何紋路,[性感炸彈]只會聽從我一個人的命令。像其他VIP就沒有這種煩惱——他們的魂威超能不會失控。”

雪明一邊做筆記,一邊與無名氏的羣組談起這些事,和夥伴們分享課堂經驗。

[傑森·梅根:不信謠不傳謠。]

“這節靈能概論的入門課上完了,其實靈體也有很多細分領域。”伍德老師說起超綱內容時就停不下來了,指着牆壁上的掛畫:“這些靈體可以劃分爲[塔靈]——古早的法師塔總會有一些管家,紙張記載的知識通常熬不過百年就會飛灰煙滅,爲了更好的管理塔樓城堡,法師們會用靈樞來留住值得信任的老管家,讓這些打工人接着加班,爲他們的子孫捯飭文化遺產。像BOSS製造的棍棒大多都擁有[督靈],是失去了意識主體,沒有記憶的純淨靈魂,它們只會執行一道程序,教會使用者某項技能,在某個領域發揮出專長作用,是乘客的第一位老師。”

雪明神色古怪,想起自己的聖光大劍。

如果說這玩意寄宿着一位[督靈],那它生前豈不是隻會色色和發光兩個技能?

伍德把芬芳幻夢推回雪明的肉身之中。

“人們死去之後,飄蕩在世間的靈體叫做[遊靈],你此前見過骷髏會的法芙娜腐敗巨龍,也是癲狂蝶聖教收集遊靈能量製造的怪物——這些靈體會攜帶一些信息,青金衛士在查案的時候,通常會利用這些靈能殘跡來尋找線索。”

“你的老師有個好兄弟,叫傑克·馬丁。”

說到此處,伍德原本輕鬆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失去了一半靈魂,應該算進死人的行列裡,他的肉身應該是土葬,所以他能依託塵沙爲媒介,像霧霾一樣閃現漂移凝聚肉身,此前他與瑪麗·斯圖亞特的戰鬥記錄,還有鐵甲勇士號上的作戰表現來看,他是標準的[邪靈]——在凡俗世界中,許多靈災就是以這四種靈體來分類歸檔的。”

[傑克·馬丁:不信謠不傳謠。]

說完了正事,該找點樂子了。

照伍德老師這麼一通儀式操作下來,雪明現在擁有了風怒二連擊帶暴擊和靈體高壓氣流範圍傷害的特效——但沒找到合適的對手,也不敢隨便拿學生試刀。

芬芳幻夢的核心力量非常強,豐田花冠才一噸重,它能輕而易舉的擡起一輛AE86。

“今天就教到這裡。”伍德收好工具,和雪明說起另一件事:“時間也差不多了,你要打起精神,去應付你的學生們。”

雪明聽出伍德老師的言外之意,立刻追問:“有人要對付我?”

“肯定不會太簡單。”伍德重新戴上眼鏡,變回斯文敗類的扮相:“西蒙斯主任都知道學分的重要性,更何況其他被你奪走學分的指導老師呢?他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這一個月的試訓時間,肯定有人來找你麻煩。”

列車長湊到雪明耳朵邊,特地避開畫像裡的靈體耳目,小聲提醒。

“你教的東西,不光是自保的法門,也是殺人的技術。如果試訓效果不好,你這門課取消了,學分就像權力,回到了老師們的手裡,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巴不得看你出醜。”

“換個角度想,你是無名氏的槍匠,是癲狂蝶聖教的天敵——騎士戰技要變成一門正兒八經的系統性學科,你能教出第二個大姐大,第二個槍匠,就能教出一百個大姐大,一百個槍匠,恐怕這些邪教徒也會從中作梗,不讓你好過。”

雪明若有所思,卻開始爲難。因爲看得見的敵人好對付,看不見的敵人才最難辦。

像這座教室,要不是畫幅上寫了[范佩西]的姓氏,他纔想起四十八區的執政官也姓范佩西,這個家族在深淵鐵道根深蒂固,死了幾百年的老鬼也可能是通風報信的哨兵。

“別那麼緊張。”伍德老師戴上手套,笑着拍了拍雪明的肩,“半年之後就是校慶,學院杯又叫賢者之杯——各個分院要進行魔術競技,使用靈能決鬥,在騎士比武這件事上,我相信你的能力。”

雪明捂着額頭,有些恍惚。

“我來加拉哈德,只覺得奇怪,真的很奇怪。”

伍德:“何出此言?”

雪明:“在列車上就有學生和我說,要我與他締結友誼——用一塊手錶。”

伍德:“.”

雪明感嘆着。

“我看不懂,聽不明白,想了很久很久都想不通,彷彿友誼不是友誼,只是嘴巴說出輕飄飄的一句話,吐出來的幾個詞,這些小朋友真的明白友誼是什麼嗎?”

“今天聽伍德老師說起西蒙斯主任的事情,那愛情和婚姻,也不是愛情和婚姻了,都變成一筆賬目——我記得這座學校是從十三歲起,到二十一歲畢業爲止,讓孩子們學習成長,結伴旅行的遊樂園。”

“這些天裡我去看了宿舍,去吃過食堂,去娛樂室找人下象棋,流星也喜歡抓陌生人打遊戲,一切都很好。”

“只是回到課業裡,回到這個小社會來,總覺得丹尼爾和凱希活得好累。”

“他們要小心翼翼的和我講話,但凡有任何爭學分的機會都不會放過,總會來找我說起家族的事,別人做到九十分能得到誇獎,他們做到九十分卻擔心被人超過,被父母呵斥。”

“我聽我管家的侍者講——獅子的孩子和羚羊的孩子,能到同一所學校來念書,一起學習生存技能,對羚羊來說本就是一種恩典。”

“我覺得哪裡不對,卻說不出來。像是一拳揮到空處,明明沒有任何聲響,卻可以聽見雷聲。”

伍德·普拉克聽見雪明說起這些事,立刻應道。

“你今年二十四歲了?”

雪明:“沒錯,和年齡有關係嗎?”

伍德:“有一點,但不多。人長大就會胡思亂想。你總是憂心忡忡,做事要未雨綢繆,馬上要結婚了吧?”

雪明:“我不該想這些事?”

伍德:“槍匠,你要知道,在加拉哈德你首先是一個老師。當老師的時候,和孩子的距離不該那麼遠,你應該比這些學生更像小孩——我認爲這些問題,與其來問我,不如從孩子們身上找答案,像流星這個孩子就很不錯,能給你灌注無限的活力。”

說到此處,普拉克教授將加拉哈德的宣傳冊翻到最後一頁,他指向賢者之杯的箴言,像一句寫給學生們的情書。

[友誼是最神奇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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