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Act5 il sole太陽

前言:

即使是上帝,也無法改變過去。

——亞里士多德

安德羅扛起了工具箱,在暴風雨到來之前,他做好了心理準備。

戰幫的其他三個罪犯跟在張從風身邊,起初都是一副躁鬱不滿的態度,直到神父和他們一樣,沒有護具和防寒衣衫,越過兩道鐵梯,走到怪石叢生的陡峭山崖前,打開燈塔的大門。

安德羅緊緊跟在神父身後,突然開始閒聊。

“從山谷之間吹來的空氣很好聞,神父。”

江雪明:“心情不錯?”

安德羅笑着應道:“啊,勞動使我想起在黑德蘭的日子,白天干活,晚上游戲。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週六週日還能賭上幾場。”

江雪明:“有想過未來的事情嗎?”

“太遠了,對我來說太遠了。”安德羅搖了搖頭,擠進燈塔一樓,把工具箱放下就開始揉搓雙手,過低的氣溫使他渾身顫抖。

江雪明一言不發,把外套脫下,丟到安德羅手中。

這一刻,安德羅詫異的看着神父——

“——爲什麼要幫我?”

江雪明:“智人的體溫在三十六攝氏度以上,我還有一件羊毛衫,馬上就要活動起來,手腳也會開始發熱,這衣服礙事——送給你了。”

此情此景讓阿杰動搖,他湊到大B哥身邊去,低聲問道:“這神父在關心我們,他真的打算幫我們完成工作?”

一路上的顛沛流離使大B沮喪慪氣,現在他看誰都像敵人,心中還在盤算着如何脫身的事。沒打算接話——如果能挾持神父當成人質,說不定可以搶到一臺車離開這座荒蕪的山谷。

可是這位小丑仔細想來,上一回搶醫務所他們也是這麼做的,結果敗的不明不白。

大B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人不能在同一件事上栽倒兩次,他跟上安德羅的步子,提着燃料桶往燈塔頂端爬。

阿杰要去另一座信號站檢查爲電纜除冰,叔本華身上有傷,就留在燈塔的一樓。一旦發生險情,他能第一時間通知運輸隊,要人們前來救治傷員。

這塔樓的梯道又陡又急,三人爬的非常慢。到了半途那山澗的狂風從通風窗吹進來,雪明只覺得手腳都開始僵硬,握住鐵欄的指頭幾乎要和鋼管凍在一起。

他提着一桶煤油,沒辦法雙手同時施力,只能走一階停一下,看清下一階的梯臺纔敢繼續往前。

“神父,我還以爲你只是說着玩的”安德羅講起這件事,有些不可思議。“哈瓦娜那個臭婊子想害死咱們四兄弟,我也不明白,她和我們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要用這種酷刑來處決我們。”

這燈塔的旋轉樓梯就像一座刑房,塔樓的梯臺和扶手則是冰冷的刑具,每次給燈具添火需要八桶燃油,普通人一上一下要二十分鐘,基站的科研隊伍往往要出動二十人的班組,共同完成添火任務——哈瓦娜要戰幫的四兄弟來完成這個任務,這毫無疑問是一種謀殺行爲。

昨天安德羅上下跑了十六次,在這條死亡梯道持續運動了將近四個小時,算上休息的時間,勉強能趕上食堂開飯的鈴聲。他摔得渾身是傷,有好幾次險死還生的危機,都是在意識模糊的瞬間拽住大B的身子,這纔不至於從塔樓梯道滾下來。

“哈瓦娜是聖喬什·喬里斯的食客,他們有同一套菜單,同一副口舌。”不知不覺,江雪明走到了隊伍最前方:“武仙座的幹部一開始就想把你們送上餐桌,現在他死了,他的食客肯定要完成偶像的事業——這是典型的模仿犯行爲。”

直到神父打開天窗說亮話,大B終於回過味來——

“——這婆娘居然敢吃授血怪物?她一個卑賤的智人!好大的狗膽!”

江雪明:“所以我說呀,大B哥,你已經變成保護動物了。籠子裡纔是最安全的地方,從籠子裡逃出來的動物,對偷獵者來說就是最棒的目標。”

安德羅:“我還是不明白,神父,你爲什麼要幫我們?我們都是罪人”

“上帝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過去。”江雪明走得越來越快,記住樓梯之間的步距之後,他極強的適應力讓雙腿找到了熟悉的行軍節奏:“你們犯下的罪行應該受到裁判所的裁決——而不是被更恐怖的妖魔吃掉。”

“天哪!~他居然會關心我!~”大B裝腔作勢陰陽怪氣:“他好溫柔哦!~還想把我送去刑場,太貼心了!~”

還在一樓望風的叔本華老大哥哈哈大笑。

“神父!你真是個有趣的傢伙!但是在我看來——你還是沒把夢巴黎的姑娘介紹給我,這點我就不是很認可!至少在我死前.”

話音未落,叔本華僵住了。

因爲他身前多了個人——

——喬迪就這麼憑空出現在叔本華的面前,主動解除了[Return To Innocence·返璞歸真]的特殊靈能。

不,與其說是解除,不如講是[轉移]。

他對着旋轉梯道揮出狠厲的拳擊,靈體跟着做出二段連攜攻擊,緊接着便是雨點一樣的連打!

在這個瞬間,叔本華連起身阻攔的動作都做不到,他坐在塔樓一層的燃料庫房旁邊刷手機,擡頭就看見喬迪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開始展示魂威超能。

那一刻,螺旋鐵梯在慢慢的消失——

——它的鋼條和螺栓鉚釘等等分件都開始慢慢變得透明,在[Return To Innocence·返璞歸真]的捶打下變成[不存在]的東西!

安德羅和大B的腦子對這條道路的印象也變得模糊不清,他們根本就看不見這條路了!嚇得連連後退,攀附在冰冷的塔樓牆壁上,不敢動彈一下!

喬迪抹去了樓梯的“存在感”,並且主動來到了陽光之下,來到了張從風面前,他已經拿到了至關重要的兩樣道具,有了足夠的把握,要殺死這位奇怪的神父以絕後患。

“懸在半空的感覺很不好受?對嗎?”喬迪吃過人肉,已經恢復十足的精氣神,此時此刻他的雙脣發黑,眼睛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昨天我趴在懸崖邊被你痛揍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神父!”

“怎麼不說話了?你在看哪裡?你在尋找落腳點嗎?不要垂死掙扎了,我已經抹除了這條樓梯的存在感!你的大腦和身體都會背叛你!”

雪明努着身子,緊緊扣住牆體的凹槽和風孔,他離一樓有十六米,就此跌下去哪怕不死也得殘廢,可是雙足總是踩在空處,根本就夠不到結實的鐵板——

——這位敵人似乎真的擁有“把物質變成空氣”的神力,他已經記不得旋轉樓梯的具體形態,勉強能夠到兩塊鐵板,有了立足之處,可是腳底傳來的觸感卻是軟綿綿的。大腦也在欺騙他,要他立刻轉移方位,向着致命的空氣踩去。

“接下來要怎麼辦呢?”喬迪的靈體再次鑽出肉身——

——華麗的孔雀幻影朝着叔本華狠狠敲上一拳,打得這位戰幫的老大哥再也直不起身子。

叔本華的面龐叫碧綠色的鳥羽重拳轟得開裂,臉面肌肉和下顎裂開一道鮮紅的傷口,下巴都被打斷了!

可是叔本華的臉色卻異常平靜,甚至有種可怕的癡呆感。

“哎?哎哎哎?”

他的喉舌在往外噴血,下頜骨被喬迪狠狠撕下,這部分的肉體已經不屬於他了——

——[Return To Innocence·返璞歸真]真正的恐怖之處,是殺人於無形。處決的過程漫長且殘忍。

叔本華的大腦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宕機狀態,他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擁有“下巴”這個器官,只覺得喉頭一甜,往外噴射的血液也變得合情合理,失去對這部分肉體的認知,變成只會慘叫的血肉機器,憑着求生的本能往塔樓外爬,完全喪失了戰鬥意志。

在叔本華眼裡,這位突然闖入塔樓的陌生人似乎什麼都沒有做,他自己的喉口就開始往外噴血,有關於下巴的記憶全都消失了!

“我要把你們一個一個慢慢吃掉,就從這條老臘肉開始.”

喬迪捧着叔本華臉上的爛肉,摘掉碎骨和牙齒,要從舌頭開始品嚐——

“——懺悔吧,神父。你總要懺悔,向上帝懺悔不如向我這位真正的神靈懺悔。”

“我無處不在,我時時刻刻都潛藏在你身邊,抹除你熟悉的事物,甚至能抹除你的存在。”

“試着想一下,有一天你身邊的所有人,你的朋友你的親人,你的夥伴們都不記得你了,他們完全感覺不到你的存在,而你只能在我的懷裡瑟瑟發抖——我就是你的神。”

“至於殺死你的方式.”

喬迪嚥下紅彤彤的舌尖肉,從腰包裡掏出一支精美的手槍,這便是哈瓦娜送來的武器,是薩拉丁兵站的標準裝備。

他一腳踢開半死不活的叔本華,將槍口指向梯臺上方。再從腰包裡掏出貝洛伯格的劍柄。

“你的力量來自這支劍柄,對麼?一開始我還好奇,你這賤種怎麼會擁有槍匠的神力,原來一切都因爲貝洛伯格的精靈,現在它屬於我了!”

喬迪將劍柄送到嘴邊,貪婪的舔舐着這支靈媒——

——[Return To Innocence·返璞歸真]能讓他輕而易舉的出入各個房室,偷到劍柄不算什麼難事。

至於劍柄的信息是怎麼來的?這一且都要歸功於哈瓦娜長官,在月河湖的靈災事故里,馬奎爾能被兩個姑娘救下,全都依靠貝洛伯格劍柄留下的布條當做尋路線索,這至關重要的靈媒道具自然進入了哈瓦娜的視線。

“我能感受到我感覺到了!”

喬迪調轉槍口,瞄向張從風。

“它在對我說話.它在罵我啊.”

“多麼憤怒,多麼冰冷的靈壓.”

安德羅還想做點什麼,他將手邊的煤油桶奮力向下潑灑。可是手指頭動彈一下——

——子彈後發先至,敲在安德羅的手肘,[除你武器咒]生效的瞬間,這一桶燃料結結實實的潑回安德羅的身上。

喬迪興奮的叫喊着:“這就是槍匠的力量嗎!是他的作戰經驗!是他的神威!”“投降啦!~”大B哥彷彿回到了馬戲團,開始重操舊業:“投降啦投降啦!大人!你們有什麼恩恩怨怨犯不着遷怒於我呀?我只是個小嘍囉我投降啦!~”

“那麼我要你把身邊那個神父踢下來!”喬迪偏轉槍口,重新鎖定張從風,“只要你事情辦得漂亮!我就饒你一命!”

在這個射擊角度,喬迪不敢再次開槍,貝洛伯格中流淌出源源不斷的作戰經驗告訴他——安德羅手裡的那一桶煤油已經順着塔樓的牆壁一路往下流淌,要是子彈轟出火花,這些油料發生爆燃,他也沒辦法第一時間安全撤出這座冰冷的牢獄。

大B顫顫巍巍的看向身前的“同伴”,他離張從風還有一段距離。

這神父走在隊伍的最前方,離大B起碼有三個身位,中間還隔着一個安德羅。

安德羅睜不開眼睛,眼球傳來火辣辣的疼痛,燃油蓋住了血的味道,手臂中了一槍,僅靠一條臂膀掛在塔樓的牆壁上,身上的衣服吸飽了煤油,變得又滑又沉。

雪明身上還有萬靈藥作爲戰術儲備,他做好了最壞的準備,要直接從旋梯跳下,哪怕摔成殘廢,應該也有一戰之力。

他正準備這麼做——

——安德羅卻狠狠咬住大B的腿,從大B不老實的下肢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

“神父!——”

安德羅嚎叫着,擡起受傷的臂膀又啃了一口,這頭食人魔鬼的咬合力非常強,臂膀的大血管和大B的股動脈一起往外噴灑血液,這血水被冷冽的寒風吹成霧氣,澆在鐵梯和扶手上,就變成一條肉眼可見的道路。

江雪明沒有任何猶豫,他踩上鐵梯往下狂奔。

喬迪立刻拉槍定位,子彈轟在塔樓的牆壁上,火焰迅速蔓延開來,馬上就要竄到安德羅身上。

神父的移動速度超出了喬迪的預料,這傢伙就像一頭靈巧的猿猴,這複雜的旋轉梯之間有一個形似鬼魅的身影反覆跳躍奔走,跟着槍聲的節奏迅速轉換位置——那梯道的鐵板成了最好的掩體,每次槍聲一響,喬迪就難以鎖定神父的身形。

“你竟敢用我的咒語來對付我?!”

喬迪只聽一聲怒吼,頭頂四米多高的位置撲下來一個恐怖的身影。

“[Return To Innocence·返璞歸真]!”

碧綠的孔雀化身再次顯形,喬迪手中槍械噴吐出連綿不絕的烈焰,他對自己的魂威十分自信。

這是第二次靈魂力量的直接碰撞,他依然相信[Return To Innocence·返璞歸真]的賬面數據——偏光六分儀對喬迪的靈體的破壞力也做出了極高的評價,破壞力和速度都是[A]級。

剎那之間,燈塔一樓掀起了火焰和颶風。

燦爛繽紛的拳影和兩個虛幻無暇的靈體糾纏在一起,喬迪的眼神失焦,剎那間看清了[Sweet Dreams·芬芳幻夢]的鋼鐵臂膀——這才幡然醒悟。

眼前這位神父,就是槍匠本人!也難怪這傢伙根本就不怕[除你武器咒]——這是槍匠創造的神奇咒語,對射擊角度和彈道學的分析理解,我怎能用槍械來擊敗槍匠?!

必須要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要告訴猶大!

江雪明沒有任何保留,他只想將喬迪留在此處,僅憑肉身的速度,根本就抓不住[Return To Innocence·返璞歸真]的拳頭。

芬芳幻夢在離開肉身釋放靈能的一瞬間,叔本華被這恐怖的靈感壓力逼進了死門,掛在塔樓上的大B也是如此,他當場就吐了出來,嚇得神魂顛倒,撞上滾燙的鐵梯,身體黏着燃燒的煤油一路滾下,撞得頭破血流骨碎肉裂。

喬迪越打越驚,清空彈匣之後卻見不到半點血花,似乎所有子彈都叫那神秘莫測的鐵鎧大貓硬抗下來,他感覺雙手發麻,與這鋼鐵貓咪對拳的結果好像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贏家是我!”

只要繼續使用[Return To Innocence·返璞歸真]的能力遁入黑暗之中,人們漸漸會忘記喬迪的存在,哪怕是槍匠也會忘掉這件事。

他要抹除自己的存在感,要把這個消息帶回香巴拉。召回靈體保持靈肉合一的狀態,然後退出燈塔,藏到風雪之中。

雪明進步緊逼,咬住那碧綠色的孔雀一刻不肯放鬆,只要喬迪敢喚回靈體不再對攻,芬芳幻夢的拳頭會在第一時間轟碎這鳥人的腦袋!

短暫的僵持攻防只持續了三秒鐘,喬迪一條腿已經踩進到門外,他再也不敢多費口舌,憋着一口氣,想從這恐怖的高速對轟中找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超過音速的靈體氣團在對撞之時迸發出來的亂流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這才明白槍匠的戰鬥意志有多麼可怕,在這種環境中,任何一次失誤,任何一次猶豫不決和退縮,只要被對方的靈體命中一拳,戰鬥就立刻結束了。

精神力在迅速的消耗着,喬迪感覺之前那頓人肉是白吃了,他的臉色變得極差,口齒之間吹進好似刀子一樣的寒風,迅速帶走眼球和口鼻的水分。

左邊?右邊?左邊嗎?!還是左邊?!

芬芳幻夢多變的攻擊路線讓他應接不暇,這靈體似乎就像一位武術大師,絕不是喬迪料想的那樣,簡簡單單的運用超強的破壞力和速度來決出勝負。

“還是左邊,太近了!他好像知道我的弱點!我的靈體左右協調性比不上芬芳幻夢,要接着往後退”

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喚回靈體!找不到!如果就這麼認輸,如果就這麼逃走,我反應不過來的!芬芳幻夢會在一瞬間殺死我!

“槍匠!——”

喬迪以肉身做出了新的策略,他掏出打火機,在大B神志不清的那一刻,煤油桶落到奄奄一息的叔本華身邊,燃料流進地庫的門板夾縫——

——就是這個瞬間,喬迪以靈體猛擊芬芳幻夢的右利手,連續不斷的砸擊直拳以傷換傷,敲出接近八百攝氏度的滾燙空氣。

“要同歸於盡嗎!這麼點火星子就足夠燒死我們倆了!”

空氣中迸發出來光焰引燃了叔本華腳邊的燃料,在高速對拳的環境中,打火機跟着裂開,地庫中還有四百多公升的煤油燃料,如果發生爆炸,他們絕對活不下來。

火焰像是一條惡毒的赤色巨蟒,直衝庫房而去,如果讓這條蟒蛇鑽進地庫,燈塔會變成一顆滾燙的火球,變成太陽。

就在這個時候,叔本華掙扎着,本就不怎麼健康的脊椎再次開裂,他猛的撲在燃油的行進道路上,被烈火燒的嗷嗷怪叫,他的口鼻不斷往外噴血,空氣中瀰漫着授血怪物的肉香。

“畜生東西!你這”

喬迪兩眼失神,戰鬥意志動搖的一瞬間,芬芳幻夢的重拳轟在他的肚腹,一個渾圓的創口潑出去碎骨和肉塊!

返璞歸真的靈體帶着喬迪的肉體一起碎開!他的魂威破破爛爛的,身體跟着這股巨大的拳擊勁風退了好幾步。

他眼神悵然,站在冰天雪地塔樓外側,看着門裡的死神——

——槍匠正在調整呼吸,連續不斷的進攻使這夜魔疲憊不堪。

這也許是喬迪最後的機會,強吃芬芳幻夢一拳,然後完成靈肉合一,抹去自己的存在感,逃到誰也發現不了的陰影之中。

“往哪兒跑呢!!!”

喬迪正想這麼做,從頭頂突然傳出一聲怒吼。

塔樓的外牆破開一個深坑,安德羅兩眼冒出精光,渾身帶着暴怒的烈焰,腋下裹挾着驚慌失措的大B哥,兩人一起直挺挺的跌在喬迪的腦袋上,將這授血怪物砸進堅硬的山岩裡!

喬迪幾乎疼得失去了意識,他感覺自己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了!

他的腦袋陷進一側軀幹中,腰也斷了,可是還沒死透!

兩隻胳膊沒有任何知覺,槍械和貝洛伯格的劍柄也一起脫手落地。

他幾乎和安德羅融爲一體,在一片血肉模糊的肢體中蠕動着,想要掙扎着逃走。他的靈能依然有效,並且在持續發揮作用。很快槍匠和這幾個授血單位就會忘記他的存在。

“活下去活下去.活.”

喬迪已經爬到生活平臺,身後槍匠窮追不捨,跟着安德羅的血跡追了上來。

雪明看不見喬迪,他只能順着這“奇怪的血液”繼續追蹤,可是身後叔本華和安德羅生死未卜,大B經過這麼一摔,估計凶多吉少。

他對着生活平臺的引水渠狠厲的踢打,喬迪受到的傷害越來越多,他被揍得滿地亂爬,下半身已經不見了,肚腹裡的蟲巢不斷的往外噴濺着聖血,他臉上的毛髮也越來越多,逐漸要爆發獸化病。

兩條手臂也不聽使喚,他只能依靠肩膀來逃生。

受了死神的毒打,喬迪的祈禱似乎收到了回報。

江雪明離開了,去查探戰幫兄弟們的傷勢——

——這位透明人花了四十多分鐘,才勉強爬回食堂,他腰腹以下已經完全消失,兩條腿不見蹤影,手臂變成了累贅,寒風將他的傷口凍成了堅硬的肉塊,臉上頭上冒出綠油油的羽毛來。

他用腦袋砸向哈瓦娜的窗戶,一次又一次。

“哈瓦娜,救救我!救救我!”

只要再來一口人肉,他就能大勝而歸。

光是“槍匠沒有死”這個消息,就可以讓他在猶大面前狠狠邀上一筆貪天之功。

“哈瓦娜!”

他主動解除了魂威,想在哈瓦娜女士面前提高那麼一點存在感,溫暖的居所會重新向他打開大門。

可是這位黑顛婆沒有理會喬迪,她只是站在窗臺邊,好奇的看着這位永生之人。

她也做了一些嘗試,比如拿來電磁爐和菜板,看向辦公室窗戶外邊,確定沒有其他人了。她終於給自己繫上餐巾,儘量保持優雅,翻開聖喬什的菜譜,食指大動口齒生津。

喬迪幾乎被這一幕嚇得失智,他接着保持運動姿態,保持體溫,從辦公室的窗臺跌回行車道路,再也不敢向哈瓦娜求救,他躲到破冰車溫暖的底盤下方,要好好睡一覺——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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