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內,一名黑衣人將自己在梅家看到的一切小聲地稟報給了李傾月。
“呵呵,有意思!想不到,梅家三房裡,竟然還有一號這樣神秘的人物。對於梅煥朝背後的人,可曾窺探一二?”
“回主子,那人的身手極高,屬下等也只是敢在院外徘徊。”
“做的好。若是被發現了,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去盯着呢。行了,你下去吧。”
紅葉和阿布一前一後進來,看着在榻上斜倚着,表情有些妖魅的主子,同時低下了頭。
“阿布,想辦法將梅家三房的產業給我弄清楚了。記得,我說的是三房的。”
阿布的心思一動,知道主子這是要單獨查梅文理了。
“是,主子。劉將軍今天派人過來了一趟。”
李傾月挑眉,似笑非笑的臉上,似乎還蒙着一層淡淡的霧氣,好像她這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有着幾分的不真實。
“何事?”
“劉將軍想與您單獨見一面。”
李傾月冷笑一聲,“看來,皇上的策略有效果了。劉將軍也坐不住了。”
紅葉微微擰眉,“三位成年的皇子,只有一位封王,的確是有些怪異。對於對手來說,這就是一個要失去機會的徵兆。”
“紅葉說的不錯,劉將軍定然也是這樣想的。”
阿布猶豫了一下,小心道,“那依主子的意思?”
李傾月卻是並沒有再急着說話,脣角反倒是一點兒一點兒地往上勾着,似乎是唯有這麼做,才能顯示出她的好心情。
“先晾着吧。過兩天,我會出宮一趟。”
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在阿布的腦子裡頭轉了幾轉。
意思就是說,先不搭理對方,若是再急着粘上來了,只需要隱晦地透露出這樣的一個消息也就是了。
阿布抽了抽嘴角,主子搓磨人的本事,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高呀!
原本主子也是想着再好好與劉將軍溝通溝通了,可是就一直不肯有所動作,一心等着劉家找上門兒來呢,可誰成想,劉家也就真的願意自己送上門兒呀!
這還不算,現在主子又故意用這種有些冷淡的態度,擺明了就是要逗一逗人家了。
阿布和紅葉二人再次在心底裡頭提醒了自己一句,惹誰也不能惹主子!
三天後,李傾月低調出宮,只是剛出宮不到一刻鐘,就被劉家的人給請到了茶樓說話。
一刻鐘之後,李傾月出了茶樓。
又過了一刻鐘,劉將軍也出了茶樓。
不同的是,劉將軍出來時,比進去時,眼中的焦慮,似乎是淺淡了一些。
李傾月上了馬車之後,換了一套衣服,仍然是男裝,在京城裡頭繞了一圈兒之後,又換了一輛馬車,將近半個時辰之後,總算是到了她要去的地方。
這是一處稱不上華麗的宅子總共也就是五進,按說,也算是不小了。
只是比起其它的世家名門來說,這院子裡,未免也有些太過荒涼,建造和陳設,也都太過陳舊了些。
一位婦人在丫環的攙扶下,到了正堂。
“給大人請安。”
李傾月眉眼間原本的笑意一斂,“免了。許安何在?”
“回大人,許安奉了旨意,如今正在書房思過。”
李傾月擡頭,細細地打量了這位老夫人一眼,知道她是許昌的母親,當年沒了夫君,她一人撫養着幾個孩子,總算也是將他們都培養成材,倒是一個讓人佩服的女人。
同爲女子,李傾月自然是免不了要多看她幾眼,如今的許家,雖不能算是門戶太高之家,可是至少,許夫人的美名,還是被傳的人人皆知的。
光慶帝登基之後,還不忘了誇獎她一番,更是給她賜下了一個正二品的誥命夫人,說起來,她也算是京城的名人了。
李傾月仔細斟酌了一番之後,才緩聲道,“許夫人不必擔憂,今日我來,主要是聽說許昌膝下,還有一個兒子?”
老夫人的臉色明顯白了些,眼神中的慌恐之色,可見一斑。
“回大人,昌兒的確是還有一個兒子。”
“帶他來見我!”
老夫人的身子晃了一晃,眼神中流露出極度的懇求之色,見對方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心一急,撲通一聲,跪下了。
恰在此時,許安得到消息,從書房裡趕了過來。
“娘!你這是幹什麼?何必要去跪這個閹人?”
一聽兒子對嶽總管的大不敬,許老夫人的嘴脣哆嗦了一下,啪地一聲,打在了一旁蹲着的許安的臉上。
對此,李傾月似乎是毫無所覺,只是靜靜地喝着自己的茶。
眉心微動了一下,眼色中有些失望,看來,還是自家的茶味道更爲香濃一些。
“嶽大人,是犬子不懂事,還請您大人有大量!”
李傾月手中的茶盞叮地一聲,落在了桌上,一旁的阿布則是沉下臉來,“沒有聽到大人的話嗎?還不快快將許昌之子帶來!”
許安一聽,心裡頭大概也有了譜,心一橫,倒是在老夫人的一側跟着跪下了。
“嶽總管,剛剛如有冒犯,但憑您責罰。只是我那可憐的侄兒,如今尚幼,還請您高擡貴手,放他一馬。我大哥自十幾歲,便效忠皇上,如今也不過就只有這一根血脈,還請嶽總管成全。”
李傾月的身子微斜,左腳甚至是到了椅子上,右手肘搭在了椅臂之上,這樣的坐姿,還真是有幾分的不可一世呢。
更何況,她這還是到了人家的地盤兒上來,故意如此。
許安的眼中閃過一抹忿恨,李傾月在其低頭之前,看地一清二楚,卻是淡笑不語。
垂眸,只是賞玩着手上的九節鞭。
見此,許安也知道,這位嶽大總管是鐵了心要將侄兒帶走的。縱然是他有一百個不願意,可是也不能得罪這位爺!
就算是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了閤府上下的性命委屈一下。
“還請嶽大總管稍候。”
許安正欲妥協,想不到,他的母親,倒是先一步說出了這樣的話。
許安有些詫異,不過想到了母親對於許氏家族的看重,也只得跟着咬了咬牙。
很快,許昌的兒子許寧被帶到了正房。
“寧兒,快來給這位大人請安。”
許寧今年六歲,纔剛剛開蒙不久,看了一眼主座上的人,愣了一下,然後不自覺地便問道,“你便是嶽傾嗎?”
李傾月挑眉看他,這個孩子,果然有趣!
也不枉她費了些心思來許家了。
“不錯,我正是嶽傾。你看着可還滿意?”
一旁的許安可是着實嚇壞了!
這滿京城有幾人敢直呼嶽傾的大名?
即便是有那麼些人不齒於他一介閹人的出身,可是明面兒上,卻是誰也不敢冒犯他的!
“嶽總管,許寧年幼,不懂事,還請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李傾月笑了,而且這會兒的笑,明顯是真的心情很好,看向許寧的眼神裡,似乎是還有着一種讚賞的成分。
許寧一見她笑了,眼睛立馬就亮了,然後呆呆地說了一句,“你果然很美!”
李傾月的笑僵在了臉上,呆了一下,她這算不算是被一個小公子給誇讚了?
又或者說,還是被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子給調戲了?
收起了笑容,李傾月的坐姿卻不曾改變,“許寧,你可知道你的父親是如何沒的?”
許寧的眼神一黯,小臉兒上立馬便是一層憂色,“知道。是被梅煥江給殺了的。”
“你覺得,梅煥江爲何有膽子殺你父親?要知道,梅煥江的身手比起你父親來,可是差的遠了!即便是醉酒,你以爲,梅煥江真的能殺了你父親?”
這話明面兒上是說給許寧聽的,可是許安不傻,實際上,這是說給他聽的。
許老夫人此時已然起身,聽到這話,也是跟着顫了顫。
許寧似乎是不太明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李傾月冷笑一聲,“許安,比起你哥哥來,你以爲,你的身手如何?”
許安垂下頭,有些沮喪道,“遠不及兄長。”
“這便是了!那梅煥江你也是見過的,雖然他現在死了,可是你也相信,憑着他,就能殺了你兄長?”
許安原本就是有幾分懷疑的。
只是奈何當時有那麼多人親眼所見,他也不得不相信。
現在聽到嶽傾舊事重提,自然敢就對當初之事,更生了幾分疑心。
許寧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你是不是知道是誰殺了我的父親?你告訴我好不好?”
李傾月的眼神下落,似是不經意間般,掃過了許寧稚嫩的小臉兒,“你知道了又如何?”
許寧的小拳頭攥的緊緊的,“我要給我爹爹報仇!”
李傾月一聽卻是不屑地輕哼一聲,“就憑你?”
屋內寂靜一片,接下來,李傾月的話,幾乎就是讓許安給羞愧得無地自容,同時,竟是又激起了一抹鬥志!
“莫說你了,便是你的叔叔對上了梅家,亦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