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傾月原本是沒打算這麼早就動汪家的。
她的本意是要先找人盯着,看看汪家在暗地裡的那些動作,到底是不是梅家授意的。如果不是,那汪家到底又是存了什麼心思?
可是現在汪宣竟然將主意打到了老太爺的頭上,還害得老爺子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所以,李傾月覺得自己也無需再忍了!
事實上,她也實在是忍不住了。
有些事情,一旦被觸碰到了它的底限,那就等於是徹底地沒有了機會。
膽敢將她一直敬重的老太爺傷成了那般模樣,還讓他老人家以後再寫字都會疼痛難忍,若是這樣,她李傾月還能再隱忍下去的話,那也就不叫李傾月了。
阿布靠過來,小聲道,“都妥當了。”
李傾月點點頭,“馬上全力追捕,將老國公爺打成了重傷,這個汪宣可是居功甚偉呀!”
這可是在活脫脫地打汪家人的臉面呀!
汪大人臉色青青白白,不停轉換,近來也不知何故,他們汪家是屢屢出事。
先是汪宣被革了職,再是湘州的汪氏也被休棄了,如今汪宣竟然還惹上了傷人的官司。
最要命的是,他傷的還是護國公府的老國公爺,這會兒連皇上都親自關注,還下了旨意,汪家這一回,只怕是有大麻煩了。
汪大人想的一點兒也不差,汪家因爲這個汪宣,還真是官司連連了。
李傾月帶人收了兵,吩咐許安直接帶人去城外搜查,重點就是汪家的產業。
許安原本是有些不願意的,畢竟他與汪宣曾經也是同僚。
“你要記住,你想放過汪宣,可汪宣未必就會想要放過你。這是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要不要把握,許安,你自己考慮清楚了。”
李傾月話落,騎在馬背上,靜靜地等着許安的答覆。
事實上,許安自己也明白,憑着嶽大總管這四個字的號召力,想要爲其賣命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數,犯不着來刻意爲難或者是討好他許安。
“好,末將即刻差人去辦。只是,若是抓不住這個汪宣?”
“能抓到自是最好的,若是抓不到,也無妨。我會讓阿布將城內其餘各處都仔細搜查。皇命在身,我們都不容易。”
許安點點頭,策馬而去。
阿布帶人四處搜查了汪家的別院,並未發現有汪宣的蹤跡,事實上,他們壓根兒就知道,汪宣早就出城了。
“主子,您爲何要讓許安去拿人?就不怕他將人給放跑了?”
“許安爲人耿直,他不會因爲那些許的交情就罔顧聖命的。放心,你讓人再做做樣子,然後我們直接回宮就是。”
“是,主子。”
李傾月所料不差,三更天的時候,許安將汪宣抓獲,直接就送到了司禮監。
他原本是想着將人帶去長生殿的,可是一想到了這個時辰,怕惹得嶽大總管不快,所以便改爲送去了司禮監。
阿布按李傾月所交待地,早就候在那裡了。
“辛苦許大人了。”
許安一愣,“你這是?”
“總管有交待,皇上吩咐的事,不曾完成之前,誰也不許懈怠。總管大人正在裡面審問其餘幾名犯人,希望可以再找出有關幕後主使的相關證據和線索。”
“嶽總管還真是盡心盡力。”
阿布不語,對於許安這似誇似貶的話,就當是沒有聽到。
“許大人,嶽總管交待了,她已經與大總統領打過招呼了,您明天可以休息一日,後天再來宮裡當值。”
許安的動作一僵,這是在暗示他嶽總管的權力到底有多大,還只是單純地對他表示關心?
汪宣被送進去的時候,李傾月正在躺椅上打着盹兒。
她雖然急於將真兇揪出來,可是也不代表她就會不顧自己的身體,真的就要熬上幾天幾夜。
“主子,汪宣被抓回來了。”
李傾月其實早就醒了,只是不願意睜眼罷了。
“將人帶過來。”
李傾月眯着眼睛,身子微微動了動,紅葉很識趣地端過來一盞燕窩,小姐可是說過,這東西可以美容養顏,如今小姐連日操勞,總是要補一補的。
等到李傾月細品慢嚥地將一盞燕窩吃完了,才清了清喉嚨,看向面前十分狼狽的男人。
而與此同時,汪宣這個被捆地跟個糉子一樣的男人,也正十分不甘心地瞪着眼前的這位大總管。
濃眉修長,宛若是柄利劍,眉梢微挑,又似是摻進了些許女人的嫵媚,這樣的妝容,宮裡頭許多的內侍都會有。
畢竟是閹人,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這心理陰暗了不說,言談舉止,也更趨向於女子了。
再說,這皇宮中的內侍,大多都是服侍在了後宮的,與女人們接觸多了,哪一個身上不是沾了幾分的脂粉氣?
“你想如何?”
李傾月看着眼前的汪宣,月餘前,還是意氣風發的公子哥兒,御林軍的右統領,可是現在,一轉身,便成了階下囚了。
“汪宣,你可知罪?”
略有些陰柔的聲音響起,汪宣忍不住就打了個激靈。
許是這司禮監的牢房太過陰暗,常年陰鬱不見陽光,所以,屋子裡總感覺有那麼一種潮溼之氣,還有一種淡淡的,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兒!
這等地方,以前怕是死過不少人吧
以前怕是死過不少人吧?
而眼前這位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嶽大總管,竟然是能在這裡安然睡着了,還在這裡吃上一盞燕窩,她的心該有多大?多恐怖?
“我何罪之有?嶽傾,你雖然是司禮監大總管,可是也不能屈打成招。我告訴你,栽髒陷害這一招,你不是第一個玩兒的,我可不怕你這一套!”
“嗯,說話倒是還很有底氣的。不錯,看來是沒有受過什麼委屈的。”
李傾月說着,眼睛這才完全地睜開了,“聽說老國公爺的腿,就是被你給砍斷的?”
“一派胡言!我汪宣是什麼人,豈會與高大麻子那等齷齪之人同流合污?”
李傾月的眼神一冷,“本座幾時說過此案的要犯是高大麻子了?看來,你還真是不打就不老實呢。”
汪宣冷笑一聲,他本就是武將出身,不過是些許的皮肉之苦,他還是不放在眼裡的。
“要打便打,我只看你明日面聖,要如何交待?”
李傾月忍不住就笑了出來,“我說汪宣,你的自我感覺也太好了吧?你不會以爲,就你現在這樣子,皇上還會打算親自召見你吧?你憑什麼?你以爲自己還是那個右統領?瘋了吧?”
汪宣的臉色一青,這是他心底最重的一段痛,想不到,現在竟然被一個他瞧不起的閹人給揭開了。
“嶽傾,屈打成招,也得看看我們汪家人是不是會放過你!”
“嗯,這話倒是有幾分的可斟酌性。來人哪,將他右手的五個手指甲都先給本座拔了!記住了,若是他不叫出聲來,本座就扒了你們幾個小崽子的皮!”
蘭花指隨手那麼一勾,還真有幾分陰柔的氣質。
阿布一招手,專門負責行刑的幾個小太監就過來了。
別看這幾人的身形不高,可這行刑的手段,卻是相當地高明熟練。
很快,汪宣就被綁在了一條長凳之上,上身被一塊兒木板給逼的直直的,小太監拿了傢伙就靠過來了。
所謂十指連心,這拔指甲,自然是疼痛難忍。
不過,一般來說,這種刑罰,用在女人身上的比較多。
汪宣看着那小太監笑得一臉兇狠地過來,再看看他手上的鉗子,還真是有了幾分的寒意。
汪宣的右手被固定在了一塊兒木板之上,一人負責扶着木板,一人負責在他一旁站着,因爲主子要聽他的慘叫聲,這嘴裡就不能塞東西,所以,那名內侍就是在防止他突然咬舌自盡的。
雖然咬斷了舌頭也未必會死,可是血淋淋的,還是看上去太噁心了。
這是當初李傾月的說法。
“啊!”
小太監可是一點兒準備工作也沒有做,直接下手就把汪宣右手大手指的指甲給拔了!
這猛地一下子,可真是讓汪宣受不住了。
李傾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就那麼盯着汪宣的一張臉看着,想着當初他一刀砍下去的時候,祖父定然也是叫得十分悽慘。
當初他讓祖父疼上十分,今日她便讓這個汪宣疼上二十分!
五個指甲蓋兒,很快就拔光了。
此時汪宣的臉色都跟鬼一樣,滿頭的大汗,如果不是因爲綁的結實,只怕他都能將繩子給掙開了。
李傾月看着汪宣竟然沒有暈過去,先前準備的冷水也沒有用上,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
阿布跟在她的身邊最久,自然看出了主子的不高興。
“要不要再給他行鍼刑?”
李傾月一想,這成!
“去取小號兒的針,就是本座之前用過的那種,那種針又細又長,不會讓人看到傷口。”
“是,主子。”
很快,先前的小太監手上再度多了一個小托盤,那小托盤上面鋪着一層紅布,紅布上還有什麼東西在泛着銀光。
小太監隨手抽了一根兒,在汪宣的眼前比劃了一下子,“汪公子,您可瞧見了?這種針,可是我們大總管親自設計出來的。就是專門爲了對付你這種嘴硬之人的。若是怕受不住,倒不如現在就招了。”
汪宣冷哼一聲,轉了頭,壓根兒就不看他。
小太監也惱了,這不是明擺着無視他麼?
二話不說,一根兒細針就這樣飛快地鑽入了汪宣中指的指尖,幾乎就是一眨眼,已經沒入了寸許!
汪宣再度大聲地嚎叫着,這種鑽心的疼,比起剛纔的拔甲之痛,可是惟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嶽傾,你這個混蛋,你不得好死!”
李傾月樂了!
“還有精神來罵人?這針,是不是扎地不夠深呀?”
小太監會意,慢慢地往裡頭推着,這種慢慢推進的動作,讓汪宣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針沒進去過半,再拿起一根兒來,依樣兒扎入了食指之中。
就只是兩根兒針入指,這汪宣就有些受不了了。
看着暈過去的汪宣,許是條件條射的緣故,時不時地,那指尖還會抽動一下,這個模樣,還真是讓李傾月有了那麼些許的認同。
“做的不錯,繼續。”
不需要潑什麼冷水,待他的無名指上也被針扎入的瞬間,立馬就又疼醒了!
如此反覆的折騰了幾次,李傾月看地也有些累了,“能用在手上的刑罰,還有多少種?”
行刑的小太監立馬笑嘻嘻地過來,很狗腿地回
很狗腿地回道,“回主子,這能用在手上的刑罰,還有十六種。按照目前汪宣的情形,後頭可以考慮用拶刑。”
李傾月眉毛一挑,拶刑是古代對女犯施用的一種酷刑。
“拶”是夾犯人手指的刑罰,故又稱拶指。
也就是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緊收,是一種酷刑,官府對女犯慣用此逼供。
所謂十指痛歸心,而且正是因爲古代女子的手很巧,如果把女子的手弄傷了或弄殘了,會對女子的傷害很大。
所以許多女犯一聽說要用此刑,都會痛快地招認了。
不過這種刑罰用在了汪宣的身上,李傾月感覺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這個怕是不成,你們就算是試了,也不會讓他再增加疼痛感了。”
小太監不明所以,“大人,您又何必非得動用手刑呢?直接上其它的刑具不就結了?”
李傾月的眼神一暗,他是用右手使刀砍傷了老太爺,自然就得先讓他的這隻右手受盡了苦楚,最後,再說其它的刑罰了。
小太監一看主子的臉色變了,立馬就有些肝兒顫道,“小的多嘴了。那您看?”
“今天阿布已經斷了一回那人的手指了,至於這一位,手傷成這樣,暫且作罷,畢竟也是姓汪的。”
小太監不解,主子就這樣放過這個汪宣了?
“這右手還要招供呢,不能廢了。將他的左腿打斷,記得,二十棍。”
小太監會意,主子所說的二十棍的意思就是,只有打到第二十棍的時候,才能讓此人的左腿斷了。
這還真不是一般的狠。
汪宣聽到此處,一雙眼睛已是恨成了腥紅色,恨不能將這屋子裡的人都給撕碎了一般。
兩個時辰後,李傾月親自帶了人往承乾宮的方向過去,考慮到汪家人有可能會在,所以,李傾月還是親自將人給帶過來了。
“給皇上請安。”
“免了。”
李傾月擡頭一瞧,汪大人和梅文成果然都在。
“皇上,昨晚三更時分,許統領順利地抓到了汪宣,只是這汪宣昨晚上竟然有意逃跑,所以,策臣只是小施薄懲,現如今正被押在了宮門外,皇上可要親審?”
話是這樣說,可皇上怎麼可能會去搭理一個白身?
“你可審過了?”
“回皇上,這汪宣的嘴巴倒是一直很硬,只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意思,後來微臣又讓人查了汪宣名下的產業銀錢,湊到了一起,這活錢兒也不超過三千兩。微臣實在是不明白,他哪兒來的五千兩可以給高大麻子?”
汪大人輕哼一聲,這嶽傾擺明了就是想着把他們整個兒汪家都套進去!
“皇上,嶽總管此意,分明就是在暗示是下官指使的。天地可鑑,微臣可從來不曾起過這等心思。”
“汪大人,昨天晚上,我等許是冒犯了。只是爲了抓捕人犯汪宣,但凡是與汪宣有關的地兒,我們不得不都去查一遍,這也是皇上交待下來的。昨天晚上,汪府的一切都還正常吧?”
“哼!”
汪大人顯然是不屑於他多言,忿忿地哼了一聲,扭頭不理她。
李傾月也不惱,“皇上,昨天晚上,衆目睽睽之下,可是有不少人親見了那幾個腳印兒,還有被打開的窗子。原本,這也沒什麼,可是偏偏手下的人到了庫房的時候,那管事兒的嬤嬤卻不讓進。也可以說是事情湊巧了,只是這大晚上的,是不是也太巧了點兒?”
汪大人這回可忍不住了!
“嶽傾你放肆!滿口胡言亂語!那庫房裡有幾個腳印兒怎麼了?難道本官的庫房裡就不能進人了麼?”
“汪大人息怒,嶽總管也是就事論事。”梅文成連忙打着幫腔。
皇上龍目微瞪,“還有呢?”
李傾月勾脣,低頭,“回皇上,汪宣的直系家人,並沒有幾個是多麼有錢的。能一下子拿出來五千兩銀子,自然不是一件小事。所以,微臣又派人將汪宣的家人都給圍了起來,逐一審問,終於在天亮前,得到了一個消息。”
汪大人的眼皮跳了跳,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兒。
“什麼消息?”
“那服侍汪宣的一名丫頭交待,說是前些日子,汪宣與本家兒的一位公子,可是走得極近的。”
這件事情,李傾月可是沒有撒謊。
汪宣雖然不曾說實話,可是不代表了,她就查不出來了。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跟前的這位汪大人,那位汪公子,不會那麼湊巧,就是他的兒子吧?
“微臣順着這條線索往下查,果然,發現了這位汪公子半個月前,曾有一筆很大的開支。這筆開支,既沒有給了酒樓茶館兒,也不曾出現在風月場所,反倒是到了汪宣的手裡。”
“你胡說八道!嶽傾,本官如何得罪你了,你竟然如此來陷害老夫?”
李傾月斜眼兒睨了過去,“汪大人何必動怒?我說的是真是假,一會兒皇上自有公斷。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嶽傾的本事就算是再大,也不可能能左右得了令公子的行爲吧?”
梅文成暗道不妙,看嶽傾這樣子,十有八九,汪家這次要有大麻煩了。
“啓稟皇上,長生殿的侍衛長阿布在外求見。”
皇上看了一眼李傾月,“是你的人?”
“回皇上,應該是去
,應該是去查有關那一萬兩銀子的事兒。”
皇上點點頭,允了人進來。
阿布進來後,直接就將東西呈到了李傾月的手上,李傾月粗略地看過之後,便恭敬地交到了何公公手上。
何公公再轉呈於龍案之上,由皇上親自過目。
半晌,汪大人只覺得自己的腳有點兒麻了,才聽皇上問道,“汪愛卿,汪子泉,可是你的嫡次子?”
汪大人只感到了一種晴天霹靂向他襲來,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道,“回皇上,正是犬子。”
“好呀!汪卿倒是養了一個好兒子!”
皇上說着,伸手一甩,那一沓子紙就到了汪大人的跟前。
梅文成也跟着匆忙地看了兩眼,隨後,便略有些失望地閉了閉眼,這個汪子泉,也實在是太笨了些。
無端端地,你招惹人家老國公爺幹什麼呀?
這下好了,人沒有殺成,反倒是將自己給牽連了進去。
只怕這一次,整個汪家,都會受到連累。
“皇上,微臣斗膽,此案既一開始便由司禮監所接,還請皇上準微臣將此案審理完。”
皇上倒是有了幾分的興致,“哦?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待見這種差使嗎?今日這是怎麼了?”
李傾月的頭微微低着,“回皇上,微臣不敢相瞞,昨日去護國公府,微臣也親見了老國公爺,問了幾個問題。當時老國公爺的狀態,微臣實在是觸目驚心。不過是一垂垂老矣之人,他們竟然下手如此兇狠,微臣實在是覺得心驚。”
皇上不語,而梅文成則是明顯地感覺到了這位嶽總管的不同。
他是什麼人?在他手上受過刑的人,就沒有年長者?沒有孩童?
現在說這話,只怕是無人會信!
“還有呢?”
李傾月的頭再低了三分,“微臣不敢欺瞞皇上,國公府的爲人處事,想必皇上也是有所耳聞的。這樣一位老人,被人如此對待,微臣實在是有些氣憤。”
皇上這回倒是沒有再繼續追問,“也罷,由你吧。”
“謝皇上。”
汪大人在梅文成的屢屢暗示之下,才猛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自請降罪。
對於這種事情,李傾月自然是見得多了,無非就是擔心一個汪子泉會拖累了他們整個兒汪家,所以纔會有此一舉。
可惜了,皇上如此精明之人,就算是目前不追究你們汪家的其餘人,只怕也不可能再委以重任了。
皇上也的確是不曾怪罪汪真,只是讓他回府後靜心思過,齊家方能治天下。如今家宅不寧,屢屢出事,他這個家主,也委實失職了。
汪大人哪裡敢有半句怨言?
正在此時,只聽外頭傳來幾名女子的驚呼聲,再然後,便聽到了一名男子極其慘烈的叫聲,李傾月挑眉,看來,事兒成了!
不多時,外頭有內侍來報,“啓稟皇上,蘇貴妃娘娘剛剛行至宮門口時,被押着的汪宣竟然對貴妃無禮,好在有侍衛們護住了貴妃娘娘,只是情急之下,那汪宣的一條腿被阿布給打斷了。”
李傾月強憋了笑,那汪宣的腿兩個時辰前才斷了一次,她特意差人給他固定好了,然後外頭再套了衣服,從外面是根本就什麼也看不出來的。
現在藉機再讓他斷一次,一來也是爲了避免有人說她對汪宣用刑太過,二來,就是爲了故意治一治這個汪宣。
他讓自己祖父的左腿斷了,還要躺在牀上三個月之久,那麼,她就讓他斷上兩次,還偏不肯給他養傷的機會!
果然,皇上聞言大怒,“好一個汪宣,這膽子當真是太大了!”
“皇上息怒,如今蘇貴妃又折返回了寢宮,娘娘並未有任何的損傷。”
人人都知道蘇貴妃是皇上的眼珠子,若是她少根頭髮絲兒,怕是就得杖斃不少的宮人了。
李傾月成功地看到了汪真的臉色大變,再看到皇上的怒容,她知道,今日這一計,還真是太划算了。
皇上對汪家的印象,進一步下滑,這對於她後頭的行動,那可是有利無弊。
“嶽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出了承乾宮,梅文成就攔住了嶽傾。
“梅大人客氣了,您有什麼吩咐,直接說就是。”
嶽傾這話說的很給力,只是這態度和語氣,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兒。
“此事既然是皇上親自下旨,本官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麻煩嶽大人查到汪子泉這裡也就罷了。您以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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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傾明白他的意思,這既是一種妥協,更是一種威脅。
上京的世族大家,哪一個是好招惹的?
今日她能成功地讓汪家吃癟,所倚仗的,無非就是皇上的龍威。
“梅大人,汪家,只怕是長久不了了。別的不說,就說前些日子,皇上曾聽到有人說汪大人對於後宮之事,甚是不滿,您覺得,皇上這心裡頭能高興得了?”
梅文成一驚,抽了一口氣,“不能吧?”
“是不是真的,您大可以去問問汪大人。再則說了,皇上聽到什麼,又豈是完全由我們這些下人來掌控的?皇上一代聖君,自有他的消息來源,梅大人,下官言盡於此,您好生思量吧。”
待李傾月走遠了,梅文成才激靈一下子!
今日嶽總管給他透露的消息已經不少了!
皇上的手段,他
的手段,他自然也知道幾分,而且皇上手中到底有多少暗衛,只怕他這個外臣,是並不知曉的。
若是皇上真的對汪家起了疑心,那麼?
再想想今日皇上對汪真的態度,看來,汪家這一關,怕是不好過。
剛剛嶽總管給了他那幾句話,這可並非只是簡單地一個提醒,也是一種態度。
梅文成思前想後,還是轉道去了一趟鳳舞宮。
李傾月直接回到了長生殿,命阿布等去將汪子泉給拿了,同時,再將汪宣這個直接對老太爺動手的傢伙,扔進了牢房。
至於那條腿,治不治的,已經不打緊了。
敢冒犯了蘇貴妃,自然是死路一條!
汪宣被人扔進牢裡的時候,嘴裡頭還在不停地大罵着,“嶽傾,你這個奸詐小人,你竟然敢陰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當然,這種聒噪且沒有什麼營養的話,自然是不會落入李傾月的耳中的。
不過才短短地一個時辰,汪子泉就被阿布給拿到了司禮監。
進了司禮監,還想着再好模好樣兒地出去,只怕也就是做夢才行。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我沒有做過什麼惡事,你們爲何要關我?”
對於汪子泉的這種裝傻充楞,直接就遭到了司禮監衆人的無視。
李傾月在長生殿小憩了一會兒,又用了些膳食,這才晃晃悠悠地到了司禮監。
“給總管大人請安。”
李傾月玉手一擡,勾了勾脣,“人呢?”
“回大人,就在前面綁着呢,知道您要親自審問,特意將他安置在了一個最乾淨的牢房。”
李傾月點點頭,到了牢房,果然還算是不錯,屋內的香氣濃郁,想來這薰香也是早早地便燃上了,一旁的桌上,還擺放着一套上等的茶具,若是細看,比婉婕妤那等貴人們用的都要好。
“你就是汪子泉?”
汪子泉傻傻地點了下頭,然後又掙脫了幾下無用後,纔有些沮喪地問道,“你就是嶽傾?你們爲什麼抓我?”
“汪宣被本座抓了,你會不知道?昨天晚上汪府那麼大的動靜,汪二公子,不如你告訴我,你當時身在何處呀?”
汪子泉一下子就懵了!
他哪兒知道昨天汪府到底怎麼了?
昨天晚上他正和自己相好的在花樓裡頭快活呢,哪裡會顧得上府邸?
再說了,他今日一早被人從被窩裡給撈了出來,壓根兒就還沒有回過府呢。
“我,我當時在花樓,你們爲什麼抓我?”
李傾月看到他的眼神有些閃爍,心知汪宣身邊的丫頭所說不差,這個汪子泉,果然是個厲害的!
“本座只問你一次,汪子泉,護國公府的老國公爺遇襲,到底與你有何關係?”
汪子泉抿了抿脣,對上李傾月一身的寒氣,脖子下意識地就縮了縮,“那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李傾月的眼睛一眯,身子向後一靠,幾乎就是處於了一種完全放鬆的狀態。
在這司禮監,那就是她李傾月的地盤兒。
眼下主子露出了這副表情,底下的人,自然都心中有數了。
很快,約莫五六樣的刑具被人擡了進來,饒是這牢房裡頭燃了薰香,可是汪子泉仍然能嗅到了極其濃烈的血腥味兒!
“你們想要幹什麼?我可是汪家的二公子。我告訴你們,你們若是敢對我用刑,我父親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李傾月的頭一偏,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之人,“真是蠢呀!如果真的懼怕你父親,你現在又怎麼會被抓到了這兒?”
話落,一擡手,便見兩名小太監過來,一人手上拿了一把尖刀,細看,與殺人越貨用的那種尖刀不同,似乎是做工更爲精巧了些,那刀尖處,也更爲尖銳了些。
“你們告訴汪二公子,這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
其中一名微有些發福的太監立馬就笑了,“喲,汪二公子果然是身分尊貴,您可識得此物?”
那汪子泉嚇得幾乎就要小便失禁了,忍着心頭的懼意,點點頭道,“認識,認識,這是刀。”
“哈哈!二公子果然好眼力,不過,這刀可不是用來殺雞殺牛的,當然,更不可能是用來殺人的。”
那太監說着,還特意將那把尖刀往他的脖子上比劃了比劃,直把汪子泉給嚇得幾乎就要叫出來了。
“五哥,你瞧瞧把人給嚇得。咱們不帶這麼玩兒的。”
另一名身形略有些瘦小的太監笑道,“這樣吧,二公子,咱們先給您做個示範,您別怕,不至於要了您的性命。其實做起來也挺簡單,挺有趣的。”
“啊?”
汪子泉還沒有反應過來呢,就聽到了衣裳被撕裂的聲音!
汪子泉的整個上身一下子便都袒露在外,與這牢房內有些陰涼的空氣,做了親密接觸。
“這個呢,叫彈琵琶,二公子是不是覺得這名字很好聽,很文雅?”
汪子泉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只盼着他們能快些將那尖刀給拿開了。
“首先呢,我們要先將人犯按倒在地上,控制住其手腳,掀去其上衣,露出肋骨。就像是您現在這樣!”
汪子泉只覺得腦子有些暈,然後便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冰涼的石磚地上。
“然後呢,我們再用尖刀用力在人的肋骨上來回彈撥
上來回彈撥。二公子怕是沒有聽過吧?其實那聲音吧,還是很好聽的。”
汪子泉聽得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你們想要幹什麼?別這樣!”
“二公子是不是沒有見過?不打緊,一會兒呢,小的讓人扶着您的頭,讓您自己親眼看看就是了。這樣的刑罰一施,您這胸前,嘖嘖,那可是相當地漂亮。皮肉慢慢綻開,劃裂,既癢又疼。真正地讓人體會一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呀!”
汪子泉嚇得眼淚都出來了,歪着脖子看向李傾月,“嶽總管,您別嚇我!您想要知道什麼,您明說就是了。我招,我什麼都招。”
李傾月懶懶地擡了一下眼皮,然後惡作劇般地笑了笑,有些無辜地問道,“可是我現在又不想知道了,怎麼辦?”
汪子泉這回纔是真的嚇傻了!
不想知道了?
那不成呀!那自己招供,都不能讓自己免於此刑?
正想着呢,就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冰涼的東西在自己的胸前遊走着,還真是嚇人的很!
“別!別,我說,我什麼都說。”
“嗯,先讓他說兩句,若是本座聽着不高興了,你們再用刑。”
“是,大人。”
汪子泉嚥了口唾沫,看到自己總算是暫時地擺脫了那樣恐怖的刑罰,連忙理了理思緒,然後仔細地想着先前嶽總管問他的那個問題。
“我,我是找過汪宣,也給過他一萬兩銀子。至於截殺老國公爺的事兒,真的與我無關!不是我策劃的。”
李傾月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裡的漏洞,眯着眼睛問道,“可是你是知情者,是不是?”
“是,我承認我一開始知道他們的這個計劃。可是真不是我的主意。我也就只是聽了那麼一耳朵,絕對沒有任何的參與。”
“他們?”
汪子泉這下慌了,他是誰,他心裡頭可是太清楚了,若是真的將他給抖出來,只怕自己從嶽傾這裡逃出去,也是不可能再有命活的。
“不肯說?”
汪子泉看看眼前相貌美的不像真人的嶽傾,再想想那一位的手段,他是真的猶豫了。
“你現在若是說了,還有那麼一線的生存機會,若是不說。呵呵,當然,你也死不了,只是會相當痛苦地活着罷了。”
李傾月話落,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本座絕不是嚇唬你,讓你真正地知道,什麼叫後悔來世間走一遭了。”
汪子泉似乎仍然拿不定主意,得到了李傾月的暗示,兩名太監已是一左一右,開始了他們的演奏。
“啊!我說,我說!”
汪子泉的胸前還沒有完全地皮開肉綻,只是破了一些皮,滲出了些許的血絲,可是那種又疼又癢的感覺,他實在是受不住了。
“我要是說了,你能不能保證不殺我,然後還能讓我改頭換面地活下去?”
李傾月一挑眉,都這會兒了,還敢跟她講條件?
李傾月扭頭,嶽傾這個身分,什麼時候被人威脅過?
這一次,兩名太監再次動手,已沒有剛纔那麼溫柔了。
汪子泉的慘叫聲,幾乎就是充斥了整個司禮監,而李傾月,就那麼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始終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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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打了個激靈,然後很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還好,沒事…彈琵琶呀…。名字挺好聽,只是這刑罰?咳,也太恐怖了…不是人呀,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