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的那一聲慘叫絕對能載入北京協和醫院的史冊,以至於在他出院前的那段時間裡,他一直被人稱呼爲“慘叫君”,據說,當時連另一幢樓裡的行政樓清晰的聽到了這一聲慘叫,院領導以爲是什麼重大的醫療事故或者六樓婦產科終於生出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
黎簇在大吼之後,一直捫撕掉自己背上的膠布,但是顯然包紮的時候,醫生已經預料到了這個情況,這些膠布全部用衛生膠帶從他肚子上過好幾圈,他扯了幾次都沒扯下來,後來衝過
來的護士叫了幾個男性護工過來,死死把他壓在牀上。
還好沒有發生電影裡給瘋子打鎮定劑的情節,黎簇就被幾個壯男壓得冷靜了下來。
他被重新按坐在牀上的時候,腦子還是一片混亂的,頭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往後背看去,手也直知識青年一伸,好在護工猶如牛一樣壯碩,把他死死鉗住。
這時候,醫生也被驚動了,跑了過來,進來就問:“怎麼回事?”但是一眼就看明白了。
她身後跟着好幾個其他病房的病人,醫生回身把牀邊的簾子拉上,就去摸黎簇的額頭,黎簇一看到了白大褂的大夫,忽然一下真的靜了下來。
是一個30多歲的年輕女醫生,顯然這是第一次見,長的不算漂亮,但是身材很窈窕,黎簇從小就特別吃女醫生的套路,他不知道爲什麼,只要看到女醫生,他就會覺得很心安。
不過這片刻的寧靜並沒有讓他真正鎮定下來,背後的疼痛一下讓他重新恐懼起來。
“醫生!我背上是什麼東西?”
醫生埋怨的看了護士一眼,才皺着眉頭說道:“你現在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還是等你身體再恢復一點,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去你…”黎簇一下情緒就炸了起來,就想爆髒話,但是一看到女醫生的白大褂,他硬生生就把後半句話嚥了下去。女醫生顯然並不想多說,立即給兩邊的護工打眼色,黎簇立即就意識到自己的年齡在這種情況下是沒有發言權的。要是被綁在牀上,他就糟糕了。即使他自認爲他甚至比他父親更瞭解日子應該怎麼過,其他人還是不會聽他的,這大概就是孩子的悲哀。想到他老爹的嘴臉,他忽然覺得很煩。
“等一下。”他決定採取措施,至少要爭取一下:“對不起,剛纔我有些情緒失控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帶着這個疑問我也休息不好。”
大概是這種話從毛頭小夥子的嘴巴里說出來,讓女醫生覺得驚訝,她看了看他一眼就道:“沒有什麼,只是一些傷疤而已。你受了很嚴重的刀傷,很可能留下無法消除的疤痕,所以我們不想這麼早告訴你,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黎簇吸了口氣,心裡暗罵:“你要我安心也編個好點的理由,我剛纔摸到可不是那麼一回事情。”看女醫生要走,立即就道:“我不信。醫生,我父母已經離婚了,我也17了,我能自己負責自己的事情。”
這是一句真話,黎簇說得很淡定,但是也帶着一股祈求的感覺。
女醫生愣了一下,邊上的護士和護工顯得很尷尬,黎簇知道有門,他用這句話震懾過不少大人,他繼續道:“阿姨,求求你了。”
女醫生一下子就嘆了口氣,對邊上的護工擺了擺手,護工把手鬆開。她對黎簇說道:“好吧,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只要你不再撕你的繃帶,我就告訴你。”
“謝謝阿姨。”黎簇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