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爬出了半個身子之後,就轉頭去找人,看到了一個動滑輪裝置,立在一邊的卡車上,之前他只覺得是奇怪的貨物,現在才知道用處。
車斗雖然被拖走了,但是要自己爬出沙坑還是很累,黎簇便轉頭找人想拉一把。他覺得這是人之常情,既然對方都把車頭吊起來了,再拉自己一把肯定是必要的呀。
於是他繼續轉頭,對邊上的人道:“拉一把兄弟。”
沒想到迎接黎簇的是一下託槍,正砸在他的腦門上。他一下差點暈了過去,趴在沙地上,吃了一大口沙。恍惚間他覺得自己被人從沙鬥裡拖了出來,接着他感覺到有人開始搜他的身。
黎簇心說這年頭治安太差了,沙漠裡都有劫道的。恍惚間忽然看到對方的槍就掛在自己面前。看樣子對方對於給自己那一槍托還是很自信的,沒想到自己還有反抗能力。他一下伸手抓住了那把槍,兩隻手一起用力,想把槍奪過來。
那人反應也非常快,立即扯住了槍的帶子,兩個人不停的拉扯,翻滾在一起。沙堆在這種激烈的運動下,完全不能支撐他們的體重,他們都想站起來獲得某些優勢,但是隻要想用力翻起來,沙堆馬上就下陷,他整個人就再次被翻倒在地上。
在翻滾中,黎簇背後的傷口再次裂開,沙子滾到傷口裡,讓他疼的幾乎發了狂。正因爲這樣,他的力量在短期內爆發的非常厲害。那個人雖然比他高大很多,但是絲毫佔不到任何的便宜。
在彼此的怒吼中撕扯了好多下,終於兩個人都翻到了海子裡,黎簇用力把那個人推開,槍“噗通”一下不知道被甩到了什麼地方,遠離了那個人。
然後那人從海子水裡站起來,也是氣喘吁吁的。兩個人彼此對望着,從月光的照耀下,黎簇發現那個人的皮膚非常的蒼白,似乎不是個年輕人,而是個老人了。
“你是誰?”黎簇朝他大喊到。“爲什麼攻擊我?我是路過的!”
喘了半天氣,對方纔用一種奇怪的語言說話,黎簇聽了聽就發現,這是一種當地的方言,如果把它當做普通話來聽的話,會永遠聽不懂,但是假設按照發音去猜的話,也能推測出來大概的意思。
陌生人似乎也是在問黎簇:“你是誰?”
黎簇心說:“你管我是誰?我是誰並不重要,我是個落難者,我被人綁架到了這裡,他們被人抓到沙子裡去了,我和你說你也不會相信,而且告訴你也不會認識我。”但是他一想,剛纔自己不是也問了這句話。
對陷入恐懼中的兩人來說,對方是誰,永遠是他們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我是一個落難者。”黎簇想辦法讓自己鎮定下來:“北京人,我在這裡迷路了,我被困在這裡,本來有三個人,現在只有一個人了。”
那個人愣愣的聽着黎簇把話說完,然後用帶着口音的普通話對他道:“你是落難者,你怎麼落難的?從飛機上掉下來的?”
“我說不清楚。”黎簇撓了撓頭:“我說我是坐船來的,你信嗎?”
那人打量着黎簇,半天沒有說話,看着似乎看出了點端倪了,才道:“你真的是從沙漠外面來的?不是從沙子裡面?”
“騙你是小狗。”
“你是小狗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那個人還是不敢靠近黎簇,但是他有點放鬆了下來。“那我問你,現在是哪個年份?”他問道。
黎簇把時間和他大概說了一下。
那個人愣了愣,有點呆滯的說道:“天,已經快二十年了。我竟然在這個***地方呆了二十年了。”
黎簇就問他:“好了,大爺,現在輪到你告訴我了,你到底是誰?”
那個人看了看四周,指了指卡車,有點表情呆滯地說道:“我是開車的。”說着指了指四周。
黎簇看他的衣服,發現確實是和那些乾屍身上的一樣,只是比那些衣服更加的破爛,身上還掛着許多的東西。
“你是開這些車的,其中一個司機?”
一個司機,一個汽車兵?
那個人沒理黎簇,只是自言自語:“竟然二十年了。”
黎簇道:“你爲什麼沒有死?”問完他就覺得沒什麼禮貌。
那個人表情有點迷茫,說道:“爲什麼要死?只要知道了這裡的規律,就不會死,死哪有那麼容易?”
黎簇覺得這個人有點瘋瘋癲癲的,似乎腦子已經有點問題了,那個人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猛轉頭對黎簇道:“你說你是怎麼進來的?坐船?”
黎簇剛想回答他,他們是坐着有如公交車一般的移動海子來到這邊的。忽然對方就把頭轉向一邊的沙丘,似乎在聽什麼東西,黎簇想說話,那人立即對他擺手,對他道:“噓,先別說。”
黎簇被他嚇了一跳,不敢再說話,就這麼安靜的聽着,他什麼都沒有聽到,只有偶爾一些沙丘上的沙子坍落地面上的摩擦聲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