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十二元辰破四海,乘霧神君

錢晨彷彿真的是一個趕路的文弱士子一般,每日自在官道上緩緩跋涉,有時看到日頭太大,還會尋處陰涼躲避,除了每時每刻運轉胎息,純化道基,以及每日子午二時,雷打不動的打坐運功之外。並未與凡俗有任何不同。

這種難得古代世俗體驗,錢晨並不討厭,甚至還有點新奇。

他每夜裡在旅店聽着過往的商旅路人訴說自己的故事,白日裡趕路奔波,恍如這芸芸衆生,漸漸身上那超然脫俗的氣息被磨洗去,有些泯然衆人的味道了。

“原來這就是凡人的感覺。”錢晨捏着有些痠痛的腳趾暗道:“和我原來的世界真是截然不同,第一次體會這個世界的平凡人的生活,有種深度遊的感覺。”

念罷,他自嘲的笑了笑:“之前腦子裡都是樓觀道那些成仙得道的先輩的想法,一堆正道真傳弟子高高在上的念頭,如今才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普通人的感覺。先前都沒發現,自己這麼不接地氣了。”

“快到臨海城了吧!”錢晨自官道盡頭窺見了路邊樹蔭見露出的幌子一角,默運目力去看,卻見幌子上繡了一個斗大的茶字。

他走到跟前,果然發現道邊支起來的一個茶攤,面貌老實的店家正在燒水煮茶,雖然攤子不大,卻是錢晨一路走來見過最乾淨的。錢晨尋個地方坐下,向那茶攤主人問道:“店家,這裡距離臨海城還有多遠?”

“莫約就二十里路了!”店家憨厚道:“客人可是去參加洪四海大俠的千歲宴的?”

“嗯!”錢晨微微一愣,搖頭道:“我是個讀書人,不參合這些江湖事。”說完便好奇問道:“洪四海大俠六十大壽,往來的江湖豪客很多嗎?”

“洪大俠乃是本地的魁首,四海堂坐鎮臨海,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當年他率領正道羣雄,大破魔教,親手斃魔教教主於掌下,爲武林除去這一大禍害,得到江湖同道共尊爲武林盟主。這段故事,往來的客人常說,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客人可要來一碗熱茶?”

雖然錢晨正在築基關口,不飲濁水,但人家都跟你套了這麼久熱乎了。你不來碗茶照顧生意,合適嗎?所以錢晨知情知趣道:“那就來一碗吧!”

同時心裡暗道:“這四海堂好大勢力,連路邊的小攤店家都知道洪四海要辦壽宴了。這種熱鬧,常常麻煩最多,就是不知道是仇家滅門啊?還是江湖糾紛?這個世界武力值不低,宗師便相當於突破了中土的感應關卡,多半能運用天地元氣。摸着高武的門檻了!”

“修道結丹之前,肉身脆弱,只能依靠法器逞威。若是被人摸近身前突襲,猝不及防之下,來不及祭起法器,被修行武功的宗師殺掉也是尋常。我切不可大意,天羅傘必須常伴身邊,勾動氣機,以保證反應最快。”

正思索着呢!茶攤主人已經奉上一壺熱茶。

錢晨謝過店家,隨手將茶壺放在身邊,他看店家笑呵呵的看着他,恍然大悟,排出幾枚銅錢付了帳。正要繼續思索如何提高天羅傘的響應速度,卻突然眉頭一皺,隨手從背後的書箱上取下葫蘆,將茶水倒入葫蘆中,一副要路上備用的樣子。

“這樣就不會有人奇怪我爲什麼不喝茶了吧!”

錢晨暗自點頭道,出門在外,就兩個字——謹慎!

那茶攤主人看到錢晨面前的熱茶倒完了,連忙道:“哎呦!忘了給客人添水了!您等着,我給您再上一壺,我們這裡續茶不要錢。”

錢晨卻擡手笑道:“那感情好,但我葫蘆沒有加滿,您再給添一點水罷!”說着搖了搖葫蘆,裡面嘩嘩的水聲,顯然只填了一半左右。

那店主人看了巴掌大小的紅葫蘆一眼,暗道:“這葫蘆不大,容量還不小。”便伸手接過葫蘆,正要打開葫蘆塞,這時葫蘆口突然噴出一股黃色水霧,卻是那一壺茶水被錢晨藏了一手內力,只等店主人接過,葫蘆口對着面部就忽然爆發。

淡黃色的水霧噴在了店主人的臉上,瞬間就僵化了他臉上的一半肌肉。

這時候,店主人的表情已經完全變了,他左半邊的臉表情猙獰,右半邊被噴了水霧的臉卻已經僵硬,被牽扯的一陣陣抽動,扭曲如同惡鬼。

“終日打雁,卻被小雁兒啄了眼!”店主人臉色陰沉,獰笑道:“好精明的小子,你怎麼知道我的茶有問題。”

“應該我先問纔對。”錢晨鬱悶道:“我是哪裡出了破綻,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路過的普通人?”

“我明明已經化妝顯老了啊!”

“現在看你簡直渾身都是破綻,但當時你裝的雖然有漏洞,但已足以取信於人。所以我並不知道你這小雁兒不簡單。”店主人獰笑道。

“那你爲何毒我?”錢晨表情十分無辜。自己不過趕路前往臨海城,路上沒招誰沒惹誰的,主線任務都還沒有線索,怎麼就冒出個人來想要毒死自己。

“哈哈……”那店主人仰頭一笑:“我……”

他話未出口人已經彈了出去,伸手之間,一點金光飛縱,這時候錢晨竟然感覺此人渾身精氣神都融入那一點金光之中,隨着金光離體,此人的身體彷彿只剩下一具軀殼。那一線金光快如閃電,只在動念之間,便來到錢晨的面前。

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

但這時候,錢晨背在身後的天羅傘“噗!”的張開,靈光垂落!

那一線金光撞在靈光之上,阻了一阻,才顯露出真形,卻是一條碧色鱗片間夾雜金絲的小蛇,一雙蛇眼如紅寶石一般……

“護身神兵!護體罡氣!你也是宗師……”

距離錢晨一丈多遠的茶攤主人如同傀儡一般,語氣艱澀僵硬的開口道。

他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可置信,但那金蛇被擋住了一擋後,並未停下,反而以奇快的反應吐出一道毒霧,那猩紅的毒霧沾上天羅傘垂落的靈光,竟然污穢了那靈光,雖然瞬間就被滌清,但法器靈光運轉之間,還是微不可查的出現一絲破綻。

那金蛇這時候,也展現出了無比的武道智慧,輕易窺破了這一絲破綻。

金色如電光流轉,順着天羅傘靈光動搖的空隙鑽了進去。

可那一條迅疾無比的金蛇越往前,靠近錢晨,飛遁速度就越慢,似乎有無數絲線纏繞着它,壓着千鈞的重擔。

它碧綠的鱗片間流動金芒,小蛇口中毒霧再次噴出,沿着它的鱗片化爲一層薄薄的血霧,緩緩的污穢着那如絲如縷的五行靈光,就在它將要靠近錢晨體表一尺之內的時候,錢晨已經伸出手來,遙遙一點在了金線碧鱗蛇頭上。

天羅傘全部靈光壓下,徹底封住小蛇所在的虛空,動彈不能。

“怎麼可能……我這碧磷金蛇,專破護體罡氣。你這神兵究竟什麼來歷?爲何神兵譜上並未見名……”那茶攤主人艱難開口道:“我不信,我不信啊!你是哪位宗師,爲何來這般消遣我乘霧神君?”

“乘霧神君?”錢晨反問道。

那茶攤主人怪笑道:“你居然連我乘霧神君都不知道,看來你的來歷是有夠偏僻的呢!我乃十二元辰之中,號稱萬毒難闢,乘霧神君的巳蛇。像我這般難纏的,還有十一個,你若……”

“你說這麼多,是想把我的注意引到你身上去吧!”錢晨突然開口打斷他道。

“十二元辰,將破四海……”

錢晨信手一探,虛虛按住了凝滯空中的金蛇,平靜道:“你一身精氣神,早已進入此蛇。它纔是你的真身,而這具身體,不過是分散我注意的誘餌。我若爲你語言所動,分了心神,你就有機可乘,對不對?”

錢晨頭頂的靈光好似要鬆一鬆壓力,那金蛇剛想掙扎,卻見錢晨手上一圈白玉圓環一翻,將金色收起,那站在錢晨面前的店主人就是一癱,瞬間失去意識。

“雖然很想放開天羅傘,假裝中計,給你一絲希望,然後在你靠近我三寸之時,龍雀環一翻,徹底破滅你的希望。盡顯我智珠在握的高手風範。”

錢晨對着已經沒有任何知覺的敵人嘆息道:“可惜我一生唯謹慎,雖然還有五層防線,但我也不願冒這個風險。就連和你解釋,也要先把一切變化盡數掌握才能從容。”

“天羅傘第一層,龍雀環第二層,靈光鏡製造的幻影第三層,金剛符第四層,還有某個絕對不能說的底牌,讓我即便中毒也有反抗之力,這是第五層。你才破去第一層的一小半,應當足以自矜了。”

武道高手起於性命搏殺,長於戰鬥時靈機變化。

乘霧神君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並非全然自大,若是尋常修行之士來了,縱然有通法境界,一時不察也要了賬,錢晨一是護身法器天羅傘的品質,遠高於通法修士的平均水準,以至於金蛇毒霧破去靈光後,後力不濟。

二是根本不給他下毒的機會,接過茶的第一時間,就發現茶裡有問題。

就算沒有發現,錢晨也不可能隨便入口什麼東西。

三是乘霧神君的所有想法,戰機,都在錢晨的預料把握之中,他視爲底牌的金蛇化身,在這個武道世界或許不可思議,卻騙不過見多識廣的仙道中人。五毒上百種附體化身,寄託智慧的方式,乘霧神君能知道幾種?

而錢晨卻全數防備。

這一次對付一個武道宗師,就浪費了一張金剛符,而且絲毫沒有起到作用,一般修士見了,只怕要心疼的抽搐,恨不得搶光這個敗家子的乾坤袋。但錢晨自己是渾不在意的……他這人,就是大氣!

隨手捻起一張禁魂符,將龍雀環中的神魂攝出。

錢晨發動符籙威能,審問這乘霧神君……根據先前乘霧神君爲了創造翻盤的機會時透露的東西,他和後面的主線任務似乎有些關係,須得問個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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